第41章 宮斗

第41章 宮斗

哀家看他痴痴傻傻的樣子,心中又痛又氣,抬手打了他一耳光,怒道:「你飽讀詩書、才思敏捷,怎會如此迂腐不化!你仔細想想當下的情勢,便會明白玉瑤是為了護住你父女性命,不得已遠嫁狄國,你難道不能理解玉瑤的良苦用心?不能珍惜她做出的犧牲?現在玉瑤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和福兒好好活著,她所做的一切才有意義!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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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梓文本是極聰明之人,其間道理早就明白,當下顫抖著雙手接過福兒,緊緊擁在胸前,仰天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苦澀:「郭某身為堂堂七尺男兒,自以為有經天緯地、濟世輔政之才,如今卻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真是狂妄得可笑可嘆!娘娘放心回宮吧,小人定會好好撫養女兒,不辜負玉瑤!」

哀家見他恢復了清明,便回宮去了。沒想到三個月後,卻接到管事來報:郭梓文和小福兒失蹤了!哀家私下派人四處打探,卻再也沒有尋到。」

眾人至此方知事情始末,只不知郭梓文何以會將木槿棄之不顧,更不知道他此時人在何方!

太后說了這許久話、流了這許多眼淚,早已體力不支。李仁懷便欲請大家先退下,讓太后先行休息。劉世錦等剛站起身,太后卻抬手止住道:「你等暫且別走,哀家還有話說。」

眾人相顧,只擔心太后初醒身子受不了。劉世錦上前賠笑道:「母后先歇息片刻,來日方長,有什麼要說的,明兒養好精神再說。」

太后搖搖頭,嘴角噙著苦笑:「哀家的身體,哀家自己知道,哀家是怕此時不說,以後便沒機會說了!」

眾人聽得她之言,心下黯然,均默默坐下。太后閉上眼睛,輕輕喘息:「如今木槿這丫頭的身世大家都明白了。當年玉瑤出嫁后不久,先皇便下旨召皇兒回京,令皇兒協理朝政,你我母子在朝中地位才日益穩固。」她睜開眼來,看著劉世錦道,「哀家對玉瑤虧欠頗多,如今唯有一事要請皇帝作主。」

劉世錦欠身道:「太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兒子,兒子必當儘力去辦。」

「如此甚好!」太后微微頜首,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哀傷,「槿兒這丫頭命苦,小小年紀便嘗盡人世冷暖,如今出落得花兒一樣,哀家怕她重蹈玉瑤當年的覆轍,便作主將她許給了李仁懷,只想她有人愛、有人疼,平順幸福過完此生,也不枉她娘親為她取名福兒。誰想太子得知消息來找哀家撒橫要人,要不是對哀家還有三分忌憚,只怕早就打上門去搶人了!」

劉世錦實恨劉晟厚蠻橫,面帶慚色低聲道:「是兒子管教不嚴,讓母后受累了。兒子已令他禁足思過,以後必定……」

太后擺擺手打斷劉世錦之言,對他和鄭譽亮道:「如今你們一個是當今天子,一個是當朝一品大員,哀家便把槿兒託付給你們!她母親為我劉氏江山毀了一生,你們定要好好待她,婚嫁之事務必順從她的意願,任憑是天皇老子也不能勉強於她!」

劉世錦、鄭譽亮忙應道:「兒子(微臣)謹遵太后懿旨,請太後放心!」

太后似放下牽挂,雙肩塌了下來。少頃,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李仁懷,對劉世錦道:「當年玉陽長公主之事,皇帝可清楚?」

劉世錦深知玉陽乃是深埋在母后心中的一根刺,只是她從不提,旁人自不敢提起。此時聽她說起,心中訝然,恭恭敬敬回道:「當年兒子出征在外,遠離京城,不能顧及母后、妹子。後來回宮聽人說起,母后受小人陷害,全靠一位名叫李誠安的太醫,方得脫險,妹妹因此受到牽連,離宮出走,詳情卻是不甚清楚。只是在軍中收到過搜捕李誠安的公文,見過他的畫像。」

鄭譽亮見太後向自己示意,便敘起當年之事:「當年先皇寵信趙貴妃,不顧與太后多年的夫妻之情,竟然起了廢除皇后、太子之意,欲立趙貴妃為後、立年僅十歲的禮王劉世乾為儲。我鄭氏一族唯有事事小心謹慎,決不能落下絲毫把柄,讓他們有機可趁。」

「趙太師和趙貴妃無法搜羅到皇后之錯,竟心生歹意,暗中以重金為餌,威逼利誘時任太醫令的李誠安對皇後下毒。他們不知李誠安已與玉陽公主暗生情愫,自不肯聽命於她,還悄悄讓玉陽提醒皇後娘娘當心。那趙貴妃一計不成,便讓另一位太醫令謝世傑暗中對皇後下毒手,幾次均被李誠安巧妙化解。

趙貴妃大怒,對李誠安懷恨在心,毒死秦淑妃之後嫁禍給李誠安。先皇極為震怒,命人將李誠安拿下送至刑部,由趙太師主審,趙太師自是嚴刑逼供,逼他說出受意之人。趙太師多番暗示,只要他指出是皇后之意,便可保住性命,放他離開。」憶起當年情勢,鄭譽亮兀自覺得心驚,「沒想到他受盡酷刑,卻咬緊牙關什麼也不說,趙太師惱羞成怒,羅列了李誠安十大罪狀,打入天牢,判了凌遲處死。就在行刑的前一天,也不知道李誠安使了什麼法子,從戒備森嚴的天牢中逃出,還潛進宮中,將玉陽公主劫走。」

鄭譽亮長吁一聲,似是卸下了心中巨石:「重犯越獄、劫持公主,是何等大事,令天家顏面盡失!先皇勃然大怒,責趙太師辦事不力,便將廢后之事按下不提,還罰其一年俸祿。當即按下公主被劫之事,只下發海捕文書,重金懸賞捉拿朝廷欽犯李誠安,那李誠安卻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未尋到了。」

太后輕嘆一聲:「其實那李誠安在獄中受盡酷刑,早已身受重傷,如何能不動聲色的逃出天牢,劫走公主?」

劉世錦與鄭譽亮對視一眼,均是滿面疑惑,搖頭不知。

「你妹妹在李誠安下獄之後便來找哀家,告訴哀家她與李誠安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終身。李誠安為了保護哀家和太子才受人誣陷,下了大獄,求哀家設法救他。」太后回憶起玉陽跪在身前苦苦哀求,自己卻為了自保不為所動,「此事由趙太師主審,哀家知道他是何居心,自不願出手,以免落人把柄,誤了皇兒的前程。況且那李誠安只是一個小小的太醫令,如何配得玉陽這金枝玉葉?他若因此死了,到省得由哀家出手做棒打鴛鴦的惡人。」

太后說到此處,想著玉陽那些日子神情凄苦、整日以淚洗面,心中升起絲絲愧疚和悔意:「李誠安身在獄中,玉陽整日坐立難安,到象她在受那挖肉挫骨之刑。她看哀家終不肯出手相求,原本含著希翼的雙眼日漸空洞,到後來漸漸狂躁起來。哀家怕她鬧出什麼事端,令她禁足,並派人日夜守著。到得行刑前一日,她逼著看守來通報哀家,說哀家如不見她,就等著為她收屍。哀家無奈,只得去見她,只見她面色憔悴,如行屍走肉一般,她哭著求哀家准她出宮,只說要再去見李誠安一眼,若是哀家不依,她便唯有一死,隨了李誠安到陰間再做夫妻。哀家被逼無奈,給了她出宮令牌,讓她行動務必隱密,切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哀家哪裡知道,此時她早已做好跟著李誠安逃跑的打算。」

「她用李誠安給她的迷香將宮中侍從迷暈,換了宮侍衣服混出宮去,也不如何聯繫上的李家人,李家早已派人在宮外候著了。

玉陽只帶了一個李家的老家人前去天牢,給了牢頭大筆銀錢,說是知道李成安明日便要行刑,家人送些好酒好菜,讓他好吃好喝走得安心。那牢頭見他們一個嬌弱女子,一個瘦弱老者,諒也翻不出什麼事來,況那銀錢實令人眼饞,便讓他們進去,令他們行動快些。玉陽讓老家人分了大半的好酒好肉給獄卒享用,自己帶了酒菜進天牢。那些獄卒讓老家人先吃了酒肉,見他無事,方才放心的吃喝起來。

老家人應是早就服下解藥,是以無事,那些獄卒卻全都被迷倒。他們給李誠安換上獄卒衣服,收拾好現場,放了迷煙,就此逃出了天牢。

他們李家也頗有辦法,在出城之時,京城城防守衛竟是問也不問便將他們放走了,想是事先早就通容妥當,到得第二天刑部前去天牢提人,方才發現獄卒睡了一地,牢中已是人去獄空,時隔一夜,卻到哪裡去尋?」

劉世錦從未聽到過這些事,心下訝然:「母后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太后嘆道:「哀家派了心腹暗衛悄悄跟著玉陽,讓他相機行事,若玉陽遇險,設法救她回來,卻未曾想到竟親眼見到他們成功逃脫。至於天牢內之事,卻是刑部提審獄卒交待的。李誠安定是早就謀划好了脫身良策,是以躲過了朝廷的追捕。哀家想若是尋回玉陽免不了另生事端,便由得他們去了,只讓父親暗中周旋,平息京中流言。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哀家再未見過玉陽,朝臣們早已淡忘了此事。可玉陽是哀家之女,骨血相連,如何能忘?心中雖然挂念,卻無法向人道來。哀家今日將此事告訴皇帝,是想讓皇帝知道,李誠安和玉陽之罪,皆由哀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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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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