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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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面容憔悴,逃亡之苦歷歷在目。她進門后先鎖好門再去關窗拉窗帘——典型罪犯心理。

「為什麼非得他死?」我開門見山。

阿花眼眶泛紅:「他又吸上了,我已壓不住他。到最後他失去理智,要我一刻不離地跟着他,一時不見就跟我吵鬧懷疑我有別的男人。夜裏幾乎不睡,整日刀不離手。然後發現懷孕了,過這樣的生活我怎麼能再生小孩?可他就是不讓我打胎,一分錢也不給我。我下定決心離開他了,以後的事你知道一些,用你的錢打了胎回到老家養身子,可他追到了我家,拿着片刀揚言我若不同他回去,連婆婆小寶一起殺。小寶嚇得躲在我懷裏,哇哇大哭,那一刻我就下定了決心,殺了他。」

與我的猜測一般無二。我倒了杯水給她,淡淡地道:「小寶的親生父親怎麼死的?」

「哈,」阿花獰笑起來:「你以為他也是我殺的?不,他的死純是意外。多虧他自己死了,不然早晚我會殺了他。他是個酒鬼,喝完就拿我們娘倆出氣,開始只打我,後來居然連小寶也不放過,小寶嚇得在我懷裏直發抖,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殺了他。可惜還沒等我動手他就被車撞死了,哈,老天開眼了。」

「那一年小寶三歲,為了養她我不得不出來打工。夜總會的日子別人以為是鬼混,可在我卻是最開心的日子。然後認識了劉全,開始的時候對我挺好的,對小寶也挺好,我還以為這輩子有了依靠。可惜他戒不了毒,一天比一天壞。就算他那麼折磨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沒動過殺他的念頭。呵,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威脅要傷害我女兒。為了女兒我什麼都敢做。」

到現在她的眼睛裏閃爍的依舊是不悔的光芒。「你怎麼想起來把毒品藏在鞋跟里的?」

「我怎麼想得出!都是聽毒犯子講的,他們為了轉移毒品什麼法子都用過。我想好了計策可一個人還是不敢,就在夜總會動了手。媽的,沒想到人死這麼的容易,哈。」

我等著阿花悲慘地笑完,方道:「那雙藏毒品的鞋還在么?」

「在老家地窯里。」

「好,帶着它跟我去警察局。」

阿花驚怒交加:「叫我去自首?我以為你想幫我!」

「不是自首!是澄清事實。」我解釋給她聽:「警察已驗過當晚所有人的鞋跟,除了你的。這個疑點一時不解決這個案子一日不能完結,你想逃亡一輩子么?當然你不能說是你下的毒,一切推在劉全身上。」

「警察會相信么?」阿花半信半疑。

「不信又能怎樣?死無對證。只要你說的合情合理,萬無一失。」

「那雙鞋劉全生前有無碰過?」

「有。買回時他曾拿起翻看。」

我吁了一口氣,笑道:「你基本上沒事了。我會為你請最好的律師,開庭時切記一定要讓法官相信你和劉全彼此相愛,中間的過節一概不曾發生過。你的女兒已經讓劉警官相信你們夫妻恩愛,接下來就看你了。」

阿花終於拿着鞋去警局。開庭時石磊也隨我出席,他嘆息:「真沒想到事情會急轉直下,鐵一般的證據,可憐她的小女兒。這報道讓我怎麼寫下去?」

我淡淡地道:「愁什麼,也許轉個彎就會柳暗花明,誰知道呢。」

高高在上的法官敲了下木槌宣佈開庭。阿花挽著髻,未施粉黛,蠟黃的臉配上一襲黑衣,只差把寡婦二字刻在眉間。

……

「我與劉全感情非常好。他與我的女兒關係也好。他若不吸毒我們應該很幸福。」淚水下,是真的。

……

「我知道,我努力幫他戒,沒有成功。」

……

「鞋跟里放毒品是他想出來的,他有毒癮,有時出門就把毒品藏在那裏。」

……

「是他帶的,我並不知道。」

……

「我喝醉了,他從鞋跟里取出毒品。」

……

「我醒來的時候發覺他服了毒,快速清理了散落的粉末。」

……

「初時不過想為自己遮醜。丈夫吸毒我臉上也無光。」

……

「後來發現他因服毒過量死亡更不敢承認毒品藏在我鞋跟中。我還有女兒要養,不能受到牽連。」

……

「後來因為警察三番五次到我家,我更怕嚇壞老小,所以前來坦白。」

……

經查驗高跟上確有劉全的指紋,法院一時提不出新的證據只得宣佈阿花無罪。

在法院的門口,劉正剛追上我悄聲道:「結果真出人意料,你覺得這是真相么?」

我笑:「法院的判決你敢懷疑?小心我告你侮辱法律。」

「可能是我多想了,」他也笑:「不過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蔣搴華才能查出事情的始末。」

我朝劉正剛眨眼道:「皆大歡喜就是最後的真相。退一步講,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再道:「有沒有空?我請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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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已經很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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