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曾經有多愛？

在非夢工作室待了不到十分鐘，季辰就離開了。

不是捨不得、是女兒真的需要他去接她。也是因為他想讓她舒服一些！

回去接孩子的路上不知怎的？季辰突然想起姑媽季藍和表妹季陽來了。

以前在上海有姑媽和表妹幫着他。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忙碌的，反而是回了這裏，閑散下來的他覺得更忙了。

難怪姑媽和季陽一天到晚催着他在找一老婆？唉！這麼些年真是麻煩他們了！坐在公交車上，季辰突然間想起姑媽的休息時光和表妹的瀟灑時光全都是在幫他帶孩子了。

說走就走的他此刻心裏突覺有些愧疚。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她們該是很傷感的吧！

季辰看着窗外仍是艷麗的驕陽微皺了下眉頭。隨手間打開了緊閉的窗，夏日暖風在速度的邀約下顯得急促又涼意吹進來。

季辰額上的汗珠子都消散了不少。

「關窗，開空調了！」司機很不耐煩頭也不回的吼了句。

季辰無奈伸手關上了。

他今天這是第三次被人這樣怒吼了。

第一次是羽嫣然。

第二次是王成一。

第三次是公交司機。

我不是傻子！季辰無奈之際，羽嫣然的話在耳邊迴響。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神情，第一次這樣無助又渴望！

他想伸手去抱她，王成一阻止了。「你覺得現在她需要緊密的擁抱嗎？」

「王成一！我說過···」季辰那句我說過別她主意沒說完。

王成一就回懟了他「我知道。可你們把她逼太緊了！你們只考慮自己，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她不是完全沒有智力的人，任憑你們述說。她的失憶讓她之前的記憶空白，讓她對之前的人生陌生，對之後的人生迷茫！她和你們有着確實目標的人不一樣！她也很害怕！」

王成一的這段話讓季辰啞口無言！

她和你們不一樣！

空白！迷茫！害怕！

季辰何曾不知道？可每次見到她，都很想靠近她，想快些和她在一起！這樣的願望太過強烈，以至於他常常忘乎所以。

季辰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懊惱自己做的不夠好，懊惱自己太心急，懊惱自己不夠細心，懊惱自己居然沒有王成一觀察仔細！

這些本該他看出、他發現的、他展現的體貼和溫柔，卻被王成一全都佔盡了。他心裏本能嫉妒起他來。

嫣嫣，你還會愛上他嗎？如果你不會再愛上我，我···嫣嫣無論你做什麼樣決定？我都會尊重你！季辰望着窗外的艷陽還有不斷隨車速流走的光景，心裏冒出自己都驚訝的想法。

十月金秋的艷陽掛在天上堅挺的時間還是很長的。

公交載着季辰遨遊了半個城來到花甜甜幼兒園時。

那團似火的驕陽還在天上早就著烈日當空的酷熱。

花甜甜的人兒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季天晴還留着。陪着她的是季辰熟悉的兩個人孟雅涵和季陽。

久違的親人重逢，季辰方才苦澀的心情漸而寬慰。

季辰萬沒想到季陽和孟雅涵會同時出現在花甜甜。

四個人就這樣漫步在家鄉的路上，悠悠的回了家。

季辰是最後一個進門的。進門之前他習慣性的向羽家那方看了一眼，找尋着王成一的車，尋望了幾秒。

那已經被愛情弄得短路和秀逗的腦子才想起來他的車已經被自己的摩托車追尾，追出了凹槽。為此他陪了很多錢，自己的摩托車也報廢了。

季辰你沒救了！他心裏自嘲了一下。

嫣嫣，我不會逼你的。

······

當暮色昏昏轉為夜色漆漆，秋之涼意也隨之來了。

孟家小院燈火通明，季辰靠在鞦韆上看着那高空懸掛的半月，思念着他心裏的人兒。

明明離得如此近，還是會經常思念她。

他在想她回來了嗎？睡了嗎？今天工作開心嗎？脖子上的傷是不是很疼？媽媽因為這個傷責罵她了嗎？

季辰想知道一切。

可她今天下午那樣的神情，他不敢再厚著臉皮跑到羽家去。

「去了，也沒用。」季辰仰著頭靠在鞦韆上呢喃，鞦韆被無意識的晃動了一下。

他知道她即使現在跑過去，姜玲他們也不會讓他進門的。

進過今天下午她和王成一的那一番怒吼，季辰也不想再逼她太緊了。

是的。

她和他們不一樣！

她對過去陌生，對未來迷茫，這一切都是源於她沒有記憶。即使一切從頭開始，她也是個智力正常的人。

也有她自己的原則；有她的想法；有她的思緒；有她自己的疑惑和不解；有着許多只有她，也只能是她才能去了解和她想要的東西。

她是有着自己思想和情緒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記憶。沒有記憶並不代表她不是一個可以獨立思考和判斷的人。

無論是姜玲強壓不許，還是季辰的強烈攻勢，都忽略這樣壓力和突如其來對於她是否在遭受這樣的重大變故過後能不能經受得起。

「王成一啊王成一，你呀！」季辰想到了下午他離開非夢攝影工作室之前。

王成一追出門以玩笑的口吻和他說的那些話。「別逼太緊！她有自己的思緒和考慮的。逼的太緊她可真是我的了，我可不希望變成這樣！」

那時、甚至是下午回到家時，季辰還不解王成一為什麼那麼說？現在秋風微涼的陣陣吹着，他似乎明白了。

仰望星空會心一笑。

嫣嫣我會慢慢等的。

仰望星空思念着他思念的人的季辰，並不知道此刻門外站着他思念的人。

門外的羽嫣然握著藥膏。

這管藥膏是媽媽給她的，說是對跌打損傷有特效。

她的傷本不嚴重，那個護脖在回到家，姜玲看沒什麼事？就讓她脫掉了。

季辰的傷比她和王成一嚴重得多，除了脖子扭傷，腳腕上和手臂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扭傷。

羽嫣然想到他只開一些葯走，趁著夜深她偷偷溜過來了。

門縫透出微微的光，她知道裏面有人。

大門的密碼她記得，卻不敢按下按鈕。

『有客人來了』萌萌噠童聲門鈴響起。

「嫣嫣嗎？」季辰幾乎是本能的彈起。

「嗯」她細小的回答在這靜靜的秋夜也顯得格外清亮。

「進來吧。」季辰開門。

羽嫣然邁了進來。

她沒有彰顯緊張的舉動讓季辰心裏輕鬆了許多。

「這麼晚你過來要緊嗎？」季辰看看時間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不要緊。這個給你對傷口好。」羽嫣然羞澀將藥膏遞給季辰。

那管在羽嫣然手裏握出溫度的藥膏，落在了季辰的手心裏。季辰愣愣的看着那管藥膏發獃，在秋風涼爽的夜裏心中升起暖意。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羽嫣然轉身要走。

「嫣嫣，對不起。我沒考慮你的感受。」季辰從背後抱住了她。

「季、季辰」羽嫣然有些緊張。

她不自在微微顫抖的身子讓季辰放了手。

「對不起」輕柔細語的道歉在羽嫣然耳邊迴響。

「沒、沒關係」羽嫣然想到方才心裏被他抱住時，那一刻興奮的感覺。臉紅到了耳根子，連脖子都有些紅。

羽嫣然在慶幸好在孟家小院裏是柔和的彩燈，這才沒有讓季辰看出來。

「我們、我們談談吧！好嗎？」季辰近乎以最低姿態在祈求。

「嗯」季辰不說，羽嫣然也想找機會和他好好說說話。她心中有好多疑問和謎團。

晚風吹起她的裙擺，帶來微微涼意。

「院裏有些涼，去屋裏吧。」季辰提議。

「不好吧！」羽嫣然有些遲疑。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家裏還有我妹妹和我表妹，還有別人呢！」這話說完季辰就覺不對了。

好像沒人他就像做壞事一樣！

羽嫣然皺了下眉頭還是同意了。「好，去屋裏吧。」

為了不吵著季天晴他們，季辰帶着羽嫣然去了書房。

書房的裝修秉承了極簡主義，米白色的書櫃沿着牆壁而立與雪白的牆壁相得益彰。

書櫃里的書沒有放滿，有幾處空格里放着的是相好的相框。

「要喝些什麼嗎？」季辰問。

「不用」羽嫣然已經被書櫃空格里一張有人穿着婚紗的照片吸引了。

那張照片不是別的。是季辰當年結婚，白雪穿着婚紗和他，還有奶奶季山、姑姑季藍、表妹季陽還有好友江達一起照的。

這算得上他們幾人唯一全家照了。

關於白雪的照片他在決定和羽嫣然在一起以後全都收起來了，只有這張象著着全家福齊全的照片季辰還留在外面。

「這是你妻子嗎？」羽嫣然端起照片問。

「是的」季辰走到她身邊回。

羽嫣然輕輕撫摸著相框裏那個已經不在的人，悠悠的說「我知道她不在已經很久了。」

季辰不知羽嫣然想說什麼？對於她來說白雪是個在她那裏完全沒有故事的人，是個空白。

聽着她的喃喃自語，季辰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你很愛她嗎？」羽嫣然突然抬眼問他。

「為什麼要問這個？」季辰輕回。

「不能回答我嗎？我就是想知道。」羽嫣然眼裏竟是真誠。

季辰沉默了很久。終開口「很愛···曾經。」

「曾經···有多愛？我想知道。」羽嫣然。

「嫣嫣，能不說嗎？」季辰無奈請求着。他不知道這個算什麼？這算是現任追問前任嗎？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白雪是空白，連前任在她都構不成啊！

而且季辰自己也不想和現在愛的女人說起他曾經愛過的女子。他不想談論曾經的深愛！

「不能告訴我嗎？我只是很想知道。現在的我不了解你，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即使這個已經不在的妻子。」羽嫣然雙手捧著相框，看着裏面笑顏如花的女子說。

曾經有多愛？真是好問題。

季辰都快忘了自己曾經有多愛照片里的女人。

曾經真的很愛很愛呢！

過來許久季辰才緩緩開口「她離開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一片冰凍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