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人們都說容蘭的命不太好,這事得從她出生那日說起。

據說那天李姨娘在屋內生產之時,外邊屋檐下突然飛來一隻喜鵲,正當人們都以為這是個好兆頭時,這隻喜鵲啪的一下掉下來死了,然後屋內的李姨娘開始大出血,然後容蘭出生了,李姨娘去了。

於是人們開始暗自揣測說是不是這孩子命硬,剋死了娘親?容家大夫人一聽,便請來了一個據說很高明的相術大師給容蘭策算。

相術大師一看這孩子面相,臉色一變,說了影響容蘭一輩子的一句話,此嬰命中帶煞,克府中女眷,當遠而養之。

當時容家老太太還在世,容蘭她爹又是個孝順的,所以就算不舍,到底還是將容蘭送走了,當然因為不忍,他也沒送多遠,讓那相術大師做了些法事後,就放在了四平鎮的容家老宅讓人好生照養。

就這樣,被刻上了一個克容府女眷「惡名」的容蘭開始了她的被放養生活。

在七歲之前,容蘭一直對自己「命不太好」的說法深信不疑,直到有一天,她救了一個古怪的老頭。

老頭在湖邊垂釣時突然暈倒了,撲通一聲後就栽倒在了湖裏,當時容蘭正在湖裏摸魚玩,聽到動靜後趕緊遊了過去,然後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將這老頭救了過來。

本來把老頭救醒,見他無恙後容蘭就打算回家了,天黑了再不回家吃飯,胖嬸又要吼了,可誰知這老頭拉着她不讓走了。

又看又摸了一陣後,老頭喜道:「好旺的面相。」

容蘭對這話挺敏感,以為是老頭打趣她的,便端著小臉正兒八經道:「老爺爺您別瞎扯淡,方圓百里都知道我命不好。」

老頭搖頭道:「錯不了,老頭子旁的事是個半調子,可摸骨看相那是學了個真本事。」然後他就又問了容蘭為什麽說自己命不好。

容蘭當時年紀小,記性卻不差,早先聽胖嬸她們說話,早就把自己的那些事記在了心裏,所以老頭一問,她邊想邊說的把那些事說了出來。

老頭聽完摸了把鬍子,眯眼笑道:「丫頭,你被坑了。」

老頭說完這話就停住了,容蘭要問他也不解釋,只高深莫測的說道:「丫頭,不要信你命不好這話,老頭子給你打包票,你這命好著吶。」

當時容蘭對這神神叨叨的老頭是心生狐疑的,對他的話也是不信的,不過後來聽說這老頭是京城裏一個老侯爺,對京城裏的事門兒清時便有些動搖了,而等到她長大了、懂事了,世態炎涼和人情冷暖聽多了、看多了,她就知道老頭子說的都是對的。

她確實是被坑了,什麽命不好、克女眷那都是騙人的,其真相就是容夫人不待見她娘,連帶着不待見她。

容蘭她爹太偏愛容蘭她娘了,平日裏容夫人端著賢良的名聲不好作亂,便只能在心裏自己憋屈煩悶,等到李姨娘難產死後,便一邊阿彌陀佛一邊又將那孩子遠遠打發了,殺了她下不了手,不殺了她又日日難受,最好的法子便是將容蘭送走,眼不見為凈,而那什麽高明的相術大師不過是你給多少價,我說多少話。

老頭是個過來人,這些伎倆他門兒清,所以一眼就看透了。

不過容蘭知道真相後也沒有上京去質問個究竟、討個公道,橫豎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而她那爹也早就一命嗚呼歸了西。

想起她那個爹,容蘭心情就有些複雜,她那個爹一開始還確實念着她,時不時的給她捎來些東西,不過時間一久就越來越少漸至無了,骨肉再親,不連着也終究沒感情。

而容老爹在世時,容蘭跟那邊還有些聯繫的,等到容老爹去了,容蘭就跟那邊徹底沒了聯繫,當然每年定期捎來的銀兩除外,容夫人雖然不待見她,但每年的生活銀兩還是定期捎來的,不管是容老爹死前還是死後。

容蘭想,或許是容夫人心裏存着些內疚,不過容夫人怎麽想已經跟她沒關係了,當年發生的那些事她也不在意了。

容蘭長大後就一直慶幸自己被送來了四平鎮,她想如果當時她留在京城也未必有多好,生母死了,夫人又嫌惡自己,自家老子又是個不管事的,如果真留在京城,現在指不定憋屈成什麽樣呢,哪能像現在這樣,一個人無拘無束的在四平鎮混得風生水起、自由自在。

當然容蘭還是有一些惆悵的,比如她今年十六歲了,該嫁人了,可別家同齡的姑娘一個個說了婆家,她卻自始至終沒個媒人來上門。

她想,指望京城裏的容夫人給她說門好親那是不可能了,那麽別的事上她自力更生這麽多年,在婚姻大事上她是不是也要自力更生一下子?唔,那要不要威逼着隔壁王二家那個愣小子來提個親湊個數呢?好歹也要打破這無人問津的慘澹局面啊。

容蘭心裏犯了難,卻不知道在京城裏,有人已經開始打起了她的主意。

京城裏,余府。

平安侯余老爺子聽說唐家退了親,那老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花,還是乾癟的那種。

「退得好啊,退得好啊。」他直道。

余夫人見自家公公喜笑顏開,一臉老不正經的樣子,不由蹙了眉,再聽着這話心裏琢磨著,要不是自己知根知底,是唐家那丫頭死了心要跟她表哥成親,所以才要死要活的退親,她還准以為是余老侯爺暗中搗的鬼,老爺子不喜唐家那丫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余老侯爺瞅了一眼兒媳婦便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麽,不過他也沒在意,只道:「老頭子早就瞧出這門親事不靠譜,要不是你們背着我擅自跟老唐家訂了娃娃親,老唐又跟我打開襠褲時的熟,老頭子早就可勁兒破壞了。」說着,余老侯爺又瞥了一眼兒子余正,那眼神整一個不滿。

余正被那目光壓彎了背,聲音也越發恭謹,「父親息怒,是兒子辦事不力,讓您掃了顏面。」話說着,目光也掃向了余夫人,同樣也是整一個不滿。

當初若不是她一個勁兒攛掇,說唐家勢頭正好,結了親家有助於他的仕途,他也不會點頭同意老三跟唐家那丫頭的親事,現在好了,人家心眼大、攀了高枝,便尋了藉口來打發了,什麽女兒要死要活那全是唬人的,不過就是看着他們念著身分,不會挑明了撕破臉皮,余正想着唐大人來退親時又是鞠躬、又是彎腰連賠不是的真誠樣子,心裏就堵悶得慌。

余老侯爺見着兒子、兒媳都是蔫了的樣子,心裏就直樂,再而後眯着眼道:「我說你們倆都別哭喪個臉,跟老頭子死了似的,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頭子立刻就再給三兒說門親事。」

三兒是余老侯爺的三孫子余燦,就是被唐家退了親的那位主。

「爹,您要說的是哪家?」余夫人聽到老爺子說這話便樂了,余老侯爺不太管家中的事,不過他身分在,只要他肯出面,這京城裏的好閨女不還隨便挑啊,剛才她還擔心被唐家退了婚以後余燦的婚事就難了,現在看來,這還真說不準就是件好事。

不過余夫人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余老侯爺說道:「城西容家的閨女很不錯。」

「啊?」余夫人呆住了。

城西容家她是知道的,容老爺在世時還是當朝四品官,身分也在,如果那時候跟容家結了親家,雖然說不上好但也還算湊合,可是現在容老爺都去了啊,這容家已經沒落了,那這親事結了有什麽好處?

余夫人轉眼已將容家的底細思索了個周全,不過她也不能拿這理由說事,她要說了,余老侯爺准得搶白她愛慕虛榮,不能拿這個理由回絕那就得拿別的,想起容家二姑娘的尊榮,她便道:「容家倒也是個書香門第,只不過這容二姑娘的相貌到底配不上咱家三兒。」

這余燦別的不說,模樣卻是京城裏少有的俊俏。

余老侯爺聽着這話卻橫了她一眼,道:「誰說是容家二丫頭了?老頭子說的是容家三丫頭,容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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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提槍上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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