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聞掌柜在一邊揣測,裴君若又已經開口,「這瓶子裏面的是香嗎?」

「嗯。」余燦這會兒有些沒精神了,也難怪,這碎的是香,疼的是他的肉啊。

「是不是很貴啊?」裴君若輕聲道。

余燦低着頭沒應,小蔡卻忍不住道:「那當然了,可貴了,就被你摔碎的那幾瓶可值好幾百兩呢。」

「那我買了賠給你好了。」面對小蔡飛揚的神色,裴君若的聲音越發的小了,姿態也更低了,這樣子哪裏像個尊貴的公主,反而像個成日被欺凌的奴才。

這邊氣弱,小蔡這邊氣就更甚了,在他眼裏可沒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你要買也能買得着啊,這可是阿燦自己調的,全天下獨一獨二的,哦,現在被你摔壞了,這獨一都沒有了。」

「小蔡。」余燦看不下去了,忙喚阻道,他倒也不是憐香惜玉,只不過像是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欺負,有些看不下去而已。

小蔡沒想到余燦會打斷自己的話,有些不滿,瞪圓眼睛嘀咕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我又沒有亂說……」

「那、那我也買下來好了。」見小蔡兇巴巴的,裴君若緊抿著嘴,眼圈兒都紅了,只是心裏卻又想着,原來他還會調香啊。

余燦自然是不會讓她買的,不說全碎了,就算沒碎是完整的,他也不會賣給她,所以聽她這麽說了,他回道:「不用了,碎了就碎了吧。」說着站起身又對小蔡道:「走吧,我們回去了。」

小蔡顯然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一臉憤意,不過他也知道余燦的性子,所以也不多說,嘟囔了幾句也跟着走了。

聞掌柜看他們又要走,急了,可這回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攔,就聽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余公子,蔡公子,我們二爺請兩位上樓一敘。」說話的是個黑衣勁裝男子,神情肅然、聲音沉穩,一看就是個侍衛之流,而他對着二位說完後,又朝裴君若道:「二爺讓您跟着兩位公子回去。」

裴君若一聽就知道,定是剛才跟着自己的隨從看到這裏發生狀況後回去稟告了,不過也好,二哥把他們請上樓,也許就能妥善的解決這樁事了,只是怎麽他們好像都有些猶豫?

裴君若看着余燦二人臉上的反應,一時有些疑惑,等想起什麽後忙道:「我大哥不在。」

余燦跟小蔡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對於那位太子殿下,他們倆可都是避之不及啊。

看到兩人同意前去了,裴君若抿唇笑了,然後便率先帶路,只是走了沒幾步,當她聽到後面傳來的一句話時,她的身子僵了僵。

「咦,阿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說公主殿下剛才見了咱們怎麽也沒感到奇怪啊?」

當然不奇怪了,她剛才就坐在對面的茶樓里,是看着他們走進去的,也正因為她看到他進去了,所以才對二哥說:「對面有家香館,我能不能去看看?」

還未等余燦等人上樓,裴君弘早已經聽隨從將剛才的事彙報完畢,所以等到落坐、上茶客套完畢,他便笑道:「小妹一時莽撞還請余公子見諒,未承想三少爺還會調香,倒讓人意外。」

裴君弘年紀雖少卻頗為老成,言談舉止間穩重從容之氣盈盈溢出,讓人情不自禁生出恭謹之心,而這恭謹之度又深淺合宜,讓人不敢造次卻也不會產生壓迫感,甚至交談久了,反而讓人心生嚮往親近之感,而他現在說這話的時候隨和之極,像個溫和的長者又像個禮賢下士的能君。

這種待人處世的方式極能博得人的好感,比如小蔡,上次在笑閑齋,小蔡就覺得這位二殿下很好,現在這般接觸更覺得他甩了那混蛋太子幾條街,小蔡本就是個腸直嘴快的,所以見二殿下似乎對余燦調香之事頗有興趣,便將有關的事說了個一五一十。

相對於小蔡的掏心窩子般的毫無保留,余燦則有些保守,倒不是他對二皇子心生抵觸,只是上次余老爺子發怒罰跪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此時見小蔡嘴門都關不住了,逮著一個間隙忙打斷道:「不知二殿下喊我們上來所為何事?」要是沒事他就走了。

裴君弘正在聞着剛才小蔡遞過來的那瓶倖存下來的香,聽得這話,頭一抬,輕輕笑道:「余公子急着走嗎?」

呃……余燦沒話了。

裴君弘一笑又道:「剛才聽蔡公子說這香極為昂貴,那就更加過意不去了。」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出門倉促,未帶太多銀兩,還希望余公子不要嫌少啊。」

一張銀票被輕輕的放在桌上,上面的字清晰分明,五百兩。

這個數自然是不夠賠償的,而裴君弘的袖中自然也不是真的只有這些,他之所以只拿出這麽多,不過是為了以後留條線而已,有了這差額,以後若要聯繫也就有了一些理由,雖然不一定真會聯繫,但防患於未然嘛,再者上回送那玉鐲被那丫頭巧言退了,這回只這余燦,想來也尋不出理由拒絕吧,這余燦可不像個有花花腸子的人。

余燦當然沒容蘭那麽多鬼主意,所以他很簡單的道:「我不能要。」說着,將銀票推了回去,語氣動作都透著些堅定。

裴君弘是個聰明人,他也不傻,剛才裴君若說要賠他都沒要,現在這張銀票他就更不能要了,要了就又有沒必要的牽連了,裴君弘卻有些啞然了,被拒絕得如此乾脆,真是就這麽害怕跟他有瓜葛?想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氣氛一瞬有些僵硬。

邊上小蔡見狀有些不明白,看到二殿下隱隱有些惱了,忙勸阻道:「既然二殿下一片心意,你就領了嘛。」說着拿過銀票就塞在余燦手裏,同時又對着裴君弘道:「您別理他,他有時候脾氣就有些古怪。」

哪裏古怪了,余燦瞪着瞎攪和的好友表示不滿,不過看小蔡眼睛瞪得比他都大,熄火了,一想自己剛才口氣是有些生硬就又不吭聲了,不過看着手上的銀票還是覺得煩躁,想了想,往小蔡懷裏一塞道:「給你吧。」

裴君弘覺得自己剛才高興得有點早了。

經了這一事,余燦越發不想在這多待了,灌了幾口茶又說了一些話後,他就起身告辭了,小蔡本來還想跟裴君弘多聊幾句,可到底還是跟余燦親些,所以看他走了也連忙跟着,當然回去的路上難免有些抱怨。

「我說阿燦,我怎麽覺得你對二殿下有意見呢?哎呀我說你走慢點。」外面日頭有些烈,余燦在樹蔭下走,小蔡尾隨其後,倒不是他想跟在屁股後邊,而是那樹蔭只有一點點,他要並駕齊驅就得曝露在陽光下了。

余燦毫不顧慮小蔡的小短腿,只一個人悶頭走得快,他心裏還有些不舒服,為着小蔡剛才替他拿下那銀票的事。

小蔡打小長大這麽多年的交情,多少也猜出了他不高興的原因,只不過他依然沒當一回事,「我說你是不是對我也有意見啊,嘿,我不就替你拿了銀票嗎,不就五百兩嗎,多大點事啊,你至於嗎?」

余燦聞言猛然站定回頭,想要駁斥一番卻半天想不出詞,最後只能憤然轉身繼續走,而在他們走過一個拐角就要上停在邊上的馬車時,余燦卻聽到邊上有人喊他。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接連着遇到熟人卻也難得,余燦看着坐在對面的容康跟孫茂才,不免有些驚奇。

容康比上次見時顯老許多,眉宇間也都是憂色,這讓余燦有些奇怪,他記得自家老爺子後來還託了關係,給容康在別的部門裏謀了個掙錢卻又不煩擾的肥差,據回應這一個月里他也做得挺好的,那這憂色從何而來?

余燦感到疑惑卻也不問,事實上,他既是沒好意思問,也是不知道怎麽問。

這時他們四人已經找了個邊上的茶樓坐着,喝着茶、說着話,氣氛要比在剛才的茶樓里融洽的多。

小蔡沒見過容康跟孫茂才也不足為慮,反正他就是個自來熟,聽說是容蘭娘家人後就分外熱絡,而孫茂才也是個熱鬧的,所以兩人接上話就聊得不亦樂乎,大有相逢恨晚的架勢,而在兩人的胡扯間,余燦知道容康跟孫茂才也是在街上偶遇,孫茂才看他氣色不好便邀著一塊喝茶聊天。

「對哦,大哥,你有啥心事啊,跟咱們說說唄。」小蔡聞言立刻發問,而這一聲大哥喊得比余燦都順溜。

阿燦的大哥就是我大哥,小蔡的想法如此簡單。

容康看着面前皆是一臉好奇的三人,翕動了下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只是笑笑道:「也沒什麽,大抵是天熱了人不舒服。」

「哦,這樣啊,我大熱天的也不舒服,你說這老天沒事這麽熱幹嘛?」

小蔡信以為真,開始抱怨這酷暑,余燦跟孫茂才不經意的對視一眼,卻都是不信的樣子,不過看容康不願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天南海北隨便扯著,也不知道怎麽,孫茂才就說起了剛才看到的一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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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提槍上陣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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