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唉，先生切不可妄自菲薄，朕剛剛聽先生所言，甚是有理，現在也想聽聽先生最後的那一句沒有說出來的話！」

四海酒家客棧之中，林蕭房內。

嬴政看著林蕭笑眯眯的說道，眼中也是出現一抹莫名的神色。

一旁，扶蘇也是點頭說道：「雖然可能不怎麼恭敬，但是扶蘇也想知道林先生有何高見，畢竟身在朝堂和身在江湖的視角不一樣，看問題的位置也不同！」

看著兩人期待的眼神，林蕭心裡有些無奈，他奶奶的，你家兩爺崽倒是安逸了，多聽聽多看看自然很好，可是，我能夠直言不諱嗎？

就算現在不管我，萬一有什麼說的不對的地方，以後找我算賬怎麼辦？

不過，他也想過了。反正自己一個人，光棍一條，最後要是真的得罪了嬴政，大不了浪跡天涯幾年就是了。

於是，他深呼一口氣，接著對著嬴政和扶蘇行了一禮，然後開口道：「那在下就直言不諱了，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秦皇和公子見諒！」

「但說無妨，朕說了，先生只管直言便是！」嬴政大笑著說道。

這時，扶蘇也趕緊開口道：「就是，先生直言便是。」

「那好，林某常聞，秦國律法，深入人心，大秦在孝公時期，商君變法以強秦。

後來，大秦強大，從魏國手中奪回河西之地，奠定了強秦的基礎。

然，新君即位，迫於何方壓力，不得已將商君治罪，卻仍然要保留商君之變法。

再後來，上百年的時間裡，秦皇奮六世之餘烈，掃六合於環宇，一統天下，威風八面，四夷無不臣服。」

林蕭說到這裡，嬴政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先生，還是說著朕不知道的為好，大秦的歷史朕比先生知道的更多。」

嬴政有些不悅了，開玩笑，大秦的王上就算真的昏庸無道，也不是他這個子孫能夠議論的。

在這個忠孝禮儀的時代，誰敢非議自己的祖宗？

然而，林蕭卻並未有絲毫怯懦，他看著嬴政說道：「既然秦皇已然知曉，那在下就先說個小故事給你們聽聽！」

「請！」嬴政冷聲道。

一旁，扶蘇在心裡感嘆，先生這是何故呢，為什麼要揭開我大秦往日的傷口呢？

就在扶蘇難以想通之時，林蕭笑道：「故事是這樣的，在北方的游牧民族之中，有一家人養了一群羊，但是，在那裡，經常會出現偷盜羊群的盜賊。

為了防備別人將他的羊偷走，於是，他在每隻羊的身上做下標記。做完標記之後，他安心的回到帳篷，一夜無話。

但是，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牧羊人起床之時，先去數了數羊群的數量，可是，他發現小羊羔不見了好多隻。

這可急壞了牧羊人了，他趕緊跑過去，仔細一看，發現羊群的數量並沒有減少！

請問，他之前問什麼會認為自己的羊群數量減少了呢？」

故事很短，說完之後他便抬起桌子上的杯子，慢悠悠的喝著水，從容不迫的等待著嬴政和扶蘇的答案。

然而，通過一番思考之後，嬴政率先問道：「可是那人眼睛不好，所以看不清楚羊群情況？」

「非也，他的眼睛很好，百米之外的事物能夠看得一清二楚！」林蕭答道。

這時，扶蘇問道：「可是他不識數，所以數不清楚？」

林蕭搖頭說道：「也不是，他的算術極好，一百以內的數目不會數錯。」

聽完林蕭的回答，二人更加奇怪了，大概過了十分鐘后，二人還是沒有想明白，於是，嬴政問道：「敢問先生這是何故？既然他的眼睛很好，百米之外的事物能夠看的一清二楚；算術也很不錯，卻不知這是為何，還請先生賜教！」

話音落下，扶蘇也是趕緊躬身請教。

見狀，林蕭將茶壺和幾個杯子擺成一條直線，然後對著嬴政和扶蘇說道：「請秦皇和公子從茶壺那頭開始看，看看這茶壺背後的三個杯子，你們能夠看到幾個？」

聞言，二人離得很近，同時回答道：「全部都能夠看見，先生到底想說什麼？」

「再離遠一點看看！」林蕭不慌不忙的的說道。

聞言，嬴政雖然有些不爽，但是還是照做了。

不過，一開始他準備一張口就是三個，但是，就在這時，扶蘇疑惑的說道：「咦？怎麼就只能看見了兩個了呢？這是何故！」

緊接著，他又退後了一些，在退後一些，不一會兒，他只能夠看見茶壺，後面的杯子也是一個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哦，我知道了，因為離得遠，所以杯子被茶壺擋住了，所以就像大羊將小羊擋住一樣，走近之後，牧羊人才知道羊群數量沒有減少，敢問先生，是也不是？」扶蘇激動的說道。

只見林蕭笑著點頭道：「公子的確聰明，就是這個道理！」

然而，原理知道之後，嬴政不耐煩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林蕭在搞什麼鬼，於是有些氣憤的說道：「還請先生明言！」

「諾，秦皇認為，此時的秦國法律是否還適合現在的秦國？」林蕭問道。

「自然，秦國律法在大秦實施數百年，若是不適合，我大秦豈會如此強盛？」嬴政毫不思索的回答道。

然而，原本以為林蕭會符合的，但是卻沒想到對方開口說的，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我曾在趙郡遊覽過一段時間，在那裡，一個男子因為將木灰倒在地上，因被一陣風吹進了一個騎馬路過的軍官眼中，導致軍官摔下馬來。

後來，這個男人被割掉了鼻子，試問，這樣的律法真的適合嗎？」

話音落下，嬴政和扶蘇兩人都很不理解，為什麼一件小事就造成了一個正常人被割掉了鼻子。

不過，嬴政是不會認為他錯了，於是說道：「敢問先生，我大秦若是沒有律法，會變成什麼樣？」

聽到這話，林蕭知道，嬴政這不過是陷入誤區了，於是說道：「大秦之所以強大，自然是因為強秦律法，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原來七國紛爭，天下動蕩，在秦國百姓心中，戰亂比秦法嚴重百倍，所以遵守，無可厚非。

然而，如今天下一統，再遵循原來的秦法，自然就會感覺秦法嚴酷。

這就是大羊遮住小羊的原因。

沒有戰爭，秦法這頭小羊就會長大成為大羊，一旦不加以改進秦法，恐怕將來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林某話盡於此，還請秦皇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