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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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在旁邊早就得了邢夫人的指示,替她捏著肩膀說：「還是璉二爺有心,知道昨兒晚上是臘八節，還特意讓小廚房熬了您喜愛的辣口的臘八粥。上次您就提了一句您在娘家常吃的臘八蒜，二爺竟也讓人腌了出來。一片孝心全在您身上，丫鬟婆子們誰不說咱們府里就屬二爺孝心啊。」

王夫人低頭捻捻佛珠,想著極少在自己身邊伺候的賈寶玉。不是跟賈母面前撒嬌就是在丫鬟姑娘們跟前逗趣，越聽越不是滋味。尋思半天，開口說：「什麼人當有什麼福氣。」

光有孝心有什麼用？老天爺不賞飯吃，照樣只能當個跑腿的。

邢夫人按耐住想要翻白眼的心,『福氣』兩個字可是她最近最不耐煩聽到的，天底下連皇帝老子都要沾你兒子的『福氣』是吧？誰知道那塊玉是賈寶玉含在嘴裡生下來的，還是她自己給他塞嘴裡的。

「都說人活在一世,不在一時風光。孰好孰壞，可不是嘴巴說說的,還是得看行動的。哎喲,最近腿疼，璉兒特意找了大夫配了祛除風濕的泡藥方子，秋桐你可記得晚上給我熬了。闔府上下也就璉兒最知道心疼母親了。」

秋桐在一旁脆生生的應了,主子腰桿硬,做底下人的自然跟著硬氣。若是璉二爺真的一心跟大房好,太太以後也算有了依傍,雖比不上管家的二太太,但也會比原來畏手畏腳的強多了。老有所依，自然不怕什麼。

王夫人沒她懟的沒話說，誰讓她兒子賈寶玉像是沒開竅的，就算小了賈璉三歲，可人家小小年紀就開始幫忙管家跑腿了，寶玉卻還在溫柔鄉里玩的歡愉。哪裡知道心疼娘親，一心的體貼全是給身邊的浪蹄子們了。

王夫人閉上眼睛暗念阿彌陀佛，手指不停的轉動著佛珠，想著再怎麼好好敲打敲打寶玉身邊的丫鬟小子們。

邢夫人見她吃癟，心情大好，後來跟賈母的應對也好了些，雖然賈母還是一貫的沒好臉色跟她，不過也比以往連話都插不上的好。

賈璉不知道大太太一心膈應二太太正歡快呢，他聽小廝旺兒說，到了年底橋東街會有集市擺出來，大到屏風、一人多高的花瓶，小到放到手上把玩的木偶、蟋蟀，可謂應有盡有。橋東集市一直持續到元宵節，不少買賣人大老遠的趕過來湊熱鬧。長長的集市可以從橋東擺到三條街外去，於是開始盤算著是不是能夠趁年底生意好的時候盤個小鋪子下來。

近日顧家二小子是個能幹的，召集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孩子走街串巷的叫賣賈璉的商品，若是有人問起來異口同聲都說是南邊走船的貨郎稍回來的。小打小鬧的倒也掙了不少銀子回來。

趁著最近府里找他的事情少，賈璉接連幾天都在橋東附近轉悠。最後看好了兩家對門的鋪子，面積都差不多，前面接連幾個巷子都是百姓居住的聚集地，不遠的地方有一大一小兩家私塾，沿街學風旺盛，恨不得地磚上都刻著之乎者也。

趕著夜間橋東集市開了，賈璉又到集市裡轉悠。到底還是天涼，只穿著一件半舊的石青夾襖早就不能禦寒了。好在旺兒腿腳勤快，現是跑回榮府偏房給賈璉取了件蓮青鬥文錦的披風給賈璉護住了。

集市剛開幾日，人卻已經不少，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來往叫賣著。賈璉知道顧家二小子最近在這裡兜售貨品，果不其然在今晚碰到了。

小孩穿著新制的棉襖，臉蛋紅潤、四處奔來跑去的，小巧的鼻尖上都蒙了細汗。

「二爺！」顧家二小子見了賈璉眼睛只放亮光，旺兒打趣著說，真像后廊里那隻懶洋洋的黑貓見到了肉。

顧家二小子個子只到賈璉的肩膀處，只見他脖子上掛著賣貨的盒子，裡面上下四排整整齊齊碼著鉛筆、橡皮、棒棒糖、口香糖等物。背後還背著一小包多備出來的貨。

暮色下來，沿街小販們都掛上自己家的花燈，燈火朦朧下，整條街比白日都顯得熱鬧非凡。眼前的人身上都像是渡上一圈金色的光暈，言行舉止都多了些暖意。

賈璉卻皺著眉頭拉過顧家二小子藏在背後的手，難得埋怨的語氣說：「可是不知道心疼自己？凍成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把棉手套戴上？再不管它，紅腫的地方都要生瘡，爛了。」

顧家二小子不知道賈璉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乖乖的伸直兩條小細胳膊，讓賈璉給他揉搓凍傷的手。

「可是知道疼了？」

賈璉問了一句，沒聽到顧家二小子的回復，接著又問了一句。

站在邊上的旺兒跟顧家二小子差不多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照著顧家二小子精瘦的屁股蛋拍了一巴掌，說：「就算咱家二爺好看也別直愣愣的盯著，都是男的，要不要這般丟人。」

顧家二小子的臉唰的紅了，隱隱約約還有臊到耳朵上的架勢，忙把手往回抽。賈璉卻夾著他的胳膊，把自己的手套脫下來帶在他的手上。

賈璉一心照顧顧家二小子，沒有注意遠處有一雙眼睛正望著他。

持塵一臉正兒八經的樣兒跟永舜邊上說八卦：「瞧，這就是榮國府另一位二爺，您可別弄錯了，這位可不是『姻緣』。」

皎潔的月光下，顯出賈璉光潔白皙的後頸曲線。再一垂首靠近顧家大小子，雙目璨璨生輝，身上冷香旋繞，雙眸上的睫毛纖毫畢現，竟引得半大小子臉上詫紅，狀似情竇初開的羞澀模樣。

賈璉分明見到他頭周身被一團烏糟糟的灰氣包裹，像是一點點有意識的吞噬他的生命，盡顯油盡燈枯之相。

賈璉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在顧家大小子的頭上，笑吟吟的說：「急甚麼，瞧你連頭髮都跑亂了。」旁人見不到，話雖這麼說，賈璉的手指像是自有吸力一般，將顧家大小子頭上的病氣源源不斷的吸到系統商店中。不過電光火石病氣竟被吸凈，雙手背在身後，擋住微微顫動的手指。

「按照您之前說好的，咱們三七開。一共半吊錢，五百文。我和我哥要一百五十文，可捨得給？」

說話的正是顧家二小子。

他跟他哥一見的憨厚長相不同，營養全長在心眼上。個頭不到他哥肩膀，確實能跟大人鬥心眼的小東西。

賈璉心思還在顧家老大的病症上，就算他吸凈病氣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暫時壓住他的病情。好也好不過兩天，又改犯病。

「可是你哥哥教你的演算法？」

「這還用人交。」顧家老二一臉的嫌棄，乾淨利索的將手中三百五十文銅錢遞到賈璉手中，又昂起小臉認真的討價還價道：「二爺說了，賣光了另賞，可捨得？」

賈璉回到稻草垛旁一屁股坐下，假模假式的從懷裡掏出一把鉛筆和一堆橡皮丟給顧家老二，又將其中一小包五顏六色的水果硬糖放到顧家老二的手上，這才說：

「喏，全在這裡，你說爺舍不捨得？你哥哥賬算的沒你好，從今往後只要你幫我賣貨，你哥哥每隔十天過來我找他另有活干。另外，花燈節要到了，你給我多叫幾個小子，二爺手裡還有一批貨要代賣，到時候他們賣的爺也算你分成，只要腿腳勤快，嘴巴嚴實的。爺交代的能做好嗎？」

不是他不信顧家老二，而是他手中的貨一旦被人發現可就難解釋了。誰讓天無絕人之路，在他再生為人進到紅樓世界成為璉二爺之後，機緣巧合間激活了位面系統，多次嘗試後知道，自己可以通過接觸抽取他人身上的各色氣息，抽取的氣息自然通過位面系統轉化為氣值，成為位面商店的交易貨幣。

身為紅樓迷的他不想重複賈璉的老路，他要在賈璉迎娶王熙鳳之前利用位面商店脫離榮國府，創造二世人生的價值，迎接無盡的輝煌，利用上一世經營連鎖超市的經驗，在紅樓中打造出絕無僅有的超級SHOPPINGMALL，成為一代大亨，商業巨巨，富可敵國~只要他哼一哼，皇帝的屁股抖三抖的大大大人物。

咳咳，說的有點高。簡單的說，就是投個機，倒個把，不賺白不賺，賺了絕對不白賺。

顧老二揚著小腦袋瓜，望著一聲不吭的賈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二爺，您可放心。小子一定給您辦好！」顧老二黑眼睛滴溜溜的，眼白分明，不知道又想到什麼鬼主意，他哥倒是老實巴交的站在一旁，冷的干跺腳。

賈璉實則大不了他們幾歲，今年剛過虛歲十三。不過加上上輩子的三十年，倒也能被他倆喊聲叔叔的。

眼下正是寒潮將來時，賈璉掂掂手中的小半串銅錢，不由道：「這些是支給你的置裝費。你跟你哥哥都算是我的跟班了，每人買一件棉衣穿上。若是不夠，再來找爺支取。」

顧老二詫異的接過銅錢，歪著腦袋瓜想了一會兒，就低下頭一個一個的數著銅錢。

他哥倒是比他直接，高興的嘴巴咧的澆點水都能開花了。連連拱手感謝。

賈璉暗自嘟囔，都說顧家二小子摳門，這不剛從他手裡接過的銅錢，這一倒手竟又仔細數上了。

「大人的成衣夾了棉的二百文，我們的估摸著一百二三十文就夠了，再跟裁縫鋪子說好自己備布備棉，多少也能省下個零頭。您給我們二百文足夠了。這是多餘的一百五十文，給您。」

顧家老二毫不含糊的退回一百五十文，顧家老大也在旁點頭如搗蒜，「我弟說二百文夠，那就是真的夠。多餘的您收好，莫掉了。」

這回兒輪到賈璉詫異了。

在他心裡避免不了對顧家老二有斤斤計較，錙銖必較的影響。哪裡想到這孩子雖然算計的多，可心思正，就算凍得鼻青臉腫也不多收不該收的一文錢，不佔不該占的便宜。

砸吧砸吧嘴，賈璉難得有些愧疚，於是又將銅錢退了回去，道：「棉鞋，棉帽呢？手套，耳罩可都算了？即是一時半會兒算不來，也別讓爺干凍著了。這一百五十文你且拿去。就算置裝費。哪裡需要哪裡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