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喜脈

116.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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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通靈符能驅鬼辟邪保平安,一般都是由慧法大師親自做法開光的,極為珍貴。

她一求就求倆,本也沒報什麼指望。若是慧法大師不同意,也可以求寺中的普通靈符,也是很靈驗的。

慧法大師撫著須,略一沉吟,指了指芳年,「辰時三刻,你來尋老衲。」

傅老夫人大喜,帶着孫女們行佛禮。

傅珍華心裏不服氣,那慧法大師也是個眼瘸的,明明自己才是傅家的嫡長孫女,怎麼讓芳年去取通靈符?

「祖母,孫女是長姐,等會就由孫女去取符吧。」

傅老夫人搖頭,「不妥,慧法大師佛法高深,必是瞧出芳年與佛有緣,才會讓她去取符的,我們切不可自作主張。」

「祖母…」

「佛門凈地,不可使小性子。」傅老夫人很是不滿大孫女的不識大體,這點小事也要相爭,看來還是像老大媳婦。

被祖母不輕不重地在妹妹們的面前訓斥,傅珍華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忿忿低頭。

芳年倒是無所謂,一個跑腿的活計而已,也值得如此相爭?

傅家一行人自是回到住處,由丫頭婆子們去取齋食。用過齋飯後,老夫人要睡個回籠覺。

傅家姐妹齊齊告退。

姐妹幾人走出屋子,眼下正是初秋,略有寒意。

傅珍華頻頻地偷看芳年,芳年停住腳步,朝她展顏一笑,「大姐今日好生奇怪,莫非芳年臉上有什麼臟污,大姐你為何不停地看我?」

「三姐昨天把大姐嚇得不輕,所以大姐才看你的吧。」傅珍華沒有回答,傅芊娘搶著答道。

「是嗎?」芳年尾音拉得老長,「昨日明明是我被大姐嚇得半死,芊妹妹怎麼說大姐被我嚇著了,不知大姐可還記得後山的山崖…我倒是想去看看,大姐三更半夜的跑到里去做什麼?」

傅珍華臉僵住,「芳妹妹,你在說什麼,大姐怎麼聽不懂?」

芳年露出懊悔的表情,捂著自己的嘴,「看我,祖母吩咐不能說的。我就是想去後山看看景色,你們誰願意一起去?」

傅芊娘哼了一聲,傅珍華自是不願意去的。

傅茜娘想去,又怕芳華不喜,低着頭絞着手帕。

「二姐,要不你陪我去吧?」

芳年主動邀請,茜娘驚喜地抬頭,跟着芳年出了寺中的後門。

白日的後山和夜裏時所見全然不同,夜裏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看什麼都像是怪物山鬼。而白天的後山,層林盡染,紅黃的樹葉中夾雜着一些綠葉,煞是好看。

前世里,她為了裴家,不僅要管理著田產鋪子,還有內宅瑣事。她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好好出來走走。一則是沒有那個閑心,二來也是無人相陪吧。

芳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旁邊的茜娘很是歡喜,嫡妹能邀自己相伴,就算是不搭理她,也足以令她高興許多天。

她知道自己的生母不得父親的歡喜,母親也不喜歡自己,嫡妹更是如此。

父親和母親恩愛,母親生了芳妹妹和兩個弟弟,每當看到他們和妹妹弟弟們在一起,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一個不屬於二房的人。

她想親近芳妹妹,可是她不敢。

斷崖並不遠,站在崖邊往下看,下面霧氣氤氳,看不清崖底。那七王爺前世一直在孝善寺清修,應該就是為了崖底那眼寒潭吧。

也不知他得的是什麼病,發起病就像個怪物,怪不得會在寺中清修。

她嘲弄地想着,世人都被他騙了,什麼用情至深,怕是掩飾自己的病吧!

這崖底倒是個好地方,終年有霧,別人也不會去一探究竟。她想走近一步,看個清楚,茜娘一把拉回她,「小心,芳妹妹…」

她抓着芳年的衣袖,芳年回頭,她立馬鬆開,一臉的不知所措。膽怯的眼神清澈如稚子一般,真誠又害羞。

「好的,我聽二姐的。」芳年爽快地說着,真的往後退了一步,茜娘的臉都紅了,眼裏全是歡喜。

芳年的心裏不知為何湧起酸澀,按她的年紀看來,茜娘不過是個渴望憐惜的孩子罷了。許是她活過一輩子,看透世事,其實說起來,二姐何錯之有?

二姐不得父親和母親的喜歡,又是個庶出,在府里如隱形人一般,連傅芊娘都常常欺負她。母親看在眼裏,從不曾為她做過主。

後來,她進宮選秀,慘死宮中,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對了,選秀!

芳年想到這裏,才憶起京中馬上要發生的大事情,那就是選秀。

相傳國師夜觀天像,對天晟帝進言,說天際出現一顆福星,能福澤元朝百年。他又掐指算出,福星為女,年歲十七,生辰約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間。

天晟帝大喜,下旨選秀。

舉國上下,凡家中有女十七,且生辰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間者,都要參選,不論平民之女或是官家小姐。

二姐剛好在年紀之內,這一進宮,就再也沒有出來。

前世里,對於這個庶姐,芳年並無多少的感情。但是現在,卻有些不想看到如此一個妙齡少女白白枉死。

但憑自己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宮中選秀。

她沉默下來,腳不由自主地往回走。茜娘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麼,怎麼嫡妹的臉色不太好?

「二姐,我想起等會還要去方丈那裏取靈符,我們快些回去吧,算時辰,祖母也快醒了。」

茜娘復高興起來,原來嫡妹並沒有怪自己。

姐妹倆回到寺里,傅老夫人還沒有醒來。芳年要去尋慧法大師,與茜娘別過,茜娘回到自己的房間。

芳年找寺中的僧人問路,繞過舍利塔,再行經兩座佛殿,穿過一片小樹林,便來到一處清幽的院子,慧法大師就住在此處。

這裏和寺中別的地方不一樣,寺中的其它地方,地上的落葉早就被僧人掃得乾乾淨淨。而此處,遍地的落葉,連半個僧人也看不到。

她輕叩著木門,裏面傳來慧法大師的聲音。

推開門進去,就看到慧法大師團坐在蒲團上。他的對面,赫然是七王爺!白衣墨發,冷峻的神情,玉雕般的眉眼。淡淡地朝她這邊一掃,她的身子似被定住。

他們兩人中間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擺着棋局。

慧法大師朝她招手,「來,小施主,老衲去取靈符,你替老衲與元施主對弈一局。」

也不等她同意,慧法大師就起身離開。她站着不動,躊躇不前,不知要不要過去下棋。

七王爺修長的手指中間夾着一枚黑子,眼皮未抬,不曾掃她一眼,冰冷的聲音響起,「怎麼?傅姑娘是不屑與本王下棋嗎?」

「臣女不敢。」芳年說着,遲緩地坐在他的對面。

元翼手上的黑子「啪」一聲落在棋盤上,芳年心驚了一下。暗自懊惱自己怎麼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她蔥白的玉指捏起一枚白子,白子用玉石製成,光滑圓潤,但她的手指嫩如膏脂,粉嫩的指甲比玉石更潤澤,尤勝一籌。

他的目光不知為何就落在她的手指上,憶起昨夜裏吸吮過的地方,除了血的芳香甜美,還有嫩滑的觸感。

芳年不敢抬頭,她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如看獵物一般看着她,周圍籠罩着噬血之氣。這七王爺,不會是故意在這裏等着她,又想吸她的血吧?

她的手指慢慢地往回縮著,做出舉棋不定的樣子。

「王爺,臣女棋藝不佳,恐怕會掃王爺的興緻。」

「確實有些掃興!」

這個女子,明明是個膽大又不安份的,為何能夠激起他心裏的情緒?元翼一把掀翻棋盤,棋子滾得到處都是。他拂身站起,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芳年低着頭,暗罵一聲。

簡直是莫名奇妙,她不會下棋,不下便是,何必掀翻棋盤?皇家的人都難侍候,一個個的陰睛不定,動不動就砍人腦袋。

她心裏罵着,面上卻做出害怕的樣子,「撲通」跪下來。

芳年只覺頭皮發麻,若說她重生之後最不想見的人,就是這位七王爺。說來也怪,前世里,她除了隔着人群看過他一眼,兩人再無交集。

他對她而言,是活在傳說中的陌生人。仰視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為何重生之後頻頻遇見,短短兩三日內,見過三次,次次交鋒,實在是令人費解。想來因為她重活,許多事情定會和前世不一樣。

她如此想着,心裏釋然一些。

「回王爺,臣女是來尋慧法大師的。通靈符珍貴,臣女的祖母命臣女來向大師道謝。」

元翼自是不會相信她的話,若是她真是來向慧法大師道謝的,為何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后?

「既是來道謝,怎麼不進去?」

「臣女怕打攪大師清修,正在猶豫,恰巧碰到王爺。」

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這女子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睜眼說起瞎話來,臉不紅氣不喘,想來是慣用如此伎倆的。

兩人站着,他身姿高挺,足足高了她一個半頭。她在女子中,算是身量中等的,比起他來,可用小鳥依人來形容。

元翼低垂著眸子,剛好能看到她鼻尖處細小的汗珠,一顆顆晶瑩剔透,像透明的甘露。

想必定是清甜無比,他想着,喉嚨處滾動一下。

憶起那香甜的鮮血,體內似有什麼東西在蘇醒一般,他忙念了一遍清心咒。

這個女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昨日裏他故意引得毒發,命自己的心腹隱一取來其它女子的血,那血還未端到跟前,他就能聞到其中的鐵鏽腥味,厭惡至及,根本無法入口。

不僅一個如此,試了十來個,皆是如此。

他趕緊揮退隱一,趁著神智尚清,獨自去寒潭泡著,方才回來。剛剛換好衣服,就看到腦海中念著的女子正貓在菩提樹後面,賊頭賊腦。

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在此地做什麼?

他心裏想着,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站在她的身後。面對他的質問,她謊話說得有鼻子有眼。這個謊話精,膽子可真夠大的。

要是以他平時的性子,這女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在山洞之中,就憑她明目張膽地打量着他的身子,就足夠她死一百回。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容忍她活着。

現在他知道原因,是因為她的血,她的血是良藥。

芳年不會知道,在這瞬息之間,對面的男子心思如此複雜。她低着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謙卑恭順。

饒是如此,看在元翼的眼裏,她仍是那麼的放肆。就連她發上的髻子,也與眾不同。不是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而是並不常見的雙平髻。髻子未用頭油抹平,幾根碎短髮翹起,和她人一樣,不服管教。

「既然傅姑娘要尋大師,正好本王也要去,不如一起同行?」他這句話不像是相商,倒像是命令。說完他就邁開長腿,朝慧法大師的院子走去。

芳年不過是隨意尋的借口,她沒想到七王爺這般愛管閑事,還要陪她一起進去。事到如今,少不得要再打攪一番慧法大師。

她跟着他的身後,日頭斜在頭頂,在他的身後投下暗影。她每走一步,都快要踩到他影子的頭上,偏又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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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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