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你(一)

我不愛你(一)

多日的陰雨綿綿,潮濕的空氣中夾雜着寒涼,讓人有些壓抑。

滴答、滴答……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順着窗邊滑落,在枱子上積起了一圈水渦。董慈趴在窗邊沉默的看了片刻,終於還是打開了窗戶。

指尖點入水渦中,冰冰涼涼的感覺瞬間順着指尖向上蔓延,帶着一種別樣的麻木,很是舒服。

「夫人。」

潮濕的風只是吹進來片刻,立刻就有人走過來將窗戶關上。

張姨拿過披肩搭在她的身上,柔聲說道。「景先生吩咐過,您最近身子弱,不能這麼吹涼風的。」

董慈沒有理會,將碰過雨水的指尖含入口中,仍舊望着窗外。

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一開始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只能待在家中靜養,到了後來,則是因為她的不聽話惹怒了景容,於是他便阻斷了她所有的自由。

外面的雨聲那麼近又那麼遠,董慈敲了敲透明的玻璃窗,笑容發澀。

明明外面的世界離她那麼近,可就是這麼一層看起來那麼無辜的玻璃,就生生阻斷了她所有的道路。

董慈將下巴埋在臂彎,她知道大廳內裝有攝像頭,也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景容都看得見,可她還是趁著張姨不注意,將窗戶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只要一點點縫隙就夠了。

外面絲絲涼涼的空氣鑽入她的鼻尖,終於使她舒服了一些,不覺得精神,反而多了一絲睡意。

她最近經常性的失眠,昨夜幾乎沒有睡着,精神疲憊的她,如今藉著這一絲淺淡的睡意,很快就入眠了。

「……」

雨不知不覺間停了,然而天空卻沒有放晴,依舊陰鬱一片,看起來很是沉悶。

董慈睡得並不安穩,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了張姨在說話。她睫毛微微顫動,卻瞬間清醒了不少。

「張姨。」因為長期沒有開口說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仍舊低柔。

董慈將身上的披肩拿下,走到剛剛掛斷電話的張姨身邊,問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是景先生。」張姨微微笑着,繼續說道。「他讓我轉告您一聲,他臨時要出國辦事,這幾日就不回來了。」

「他要出國?」

董慈聲音微顫,暗暗捏緊了手中的披肩,故作淡定的繼續問道,「那他有告訴你具體回來的日期嗎?」

張姨想了想,搖頭。「先生只說要出國幾日,並沒說什麼時候會回來。」

見她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張姨覺得好笑,不由得調侃道,「夫人是捨不得先生離開嗎?」

她來的時間不長,但也能看出這宅子的男主人是將她放到心尖尖上寵的,於是很自然的就認為是董慈捨不得景容離開。

或許在她眼裏,兩人是極為恩愛的,然而外表有時只是假象,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眼睛去看的。就像她不知道,此刻因為得知景容的離開,董慈是有多麼的高興。

他走了,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出去了?

雖然景容並沒有說他具體回來的日期,但哪怕她只能出去短短的幾個小時,她也是很高興的了。

這所別墅設有三處出口,其中兩處都有保鏢把守,只有一處,是無人守得。因為那扇鐵門,是長期鎖著的。

她知道那扇大門的鑰匙被景容放到了書房內,於是她毫不猶豫,直接去書房拿了鑰匙。

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今日趁著這個機會,她無論如何也要出去。

「……」

手有些顫的去開那扇雕鏤金花鐵門,董慈感到自己心跳的很快,這種鮮活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咔——』

鐵門的鎖發出清脆的響聲,董慈呼了一口氣,緩緩的伸手去推那扇門。

「小慈。」

正當她剛要把門推開的時候,身後低啞磁性的聲音瞬間讓她動作頓住,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頭,在看到站在她身後的景容后,眼裏的光瞬間就暗了。

怎麼可能,他不是要出國嗎?

「你在幹什麼?」似是感覺不到她的不安,景容薄唇微微勾著,黝黑的眸子緊緊地盯着董慈。

他的聲音很是平淡,令董慈聽不出喜怒。

「我……」

董慈微咬唇瓣,一時間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握緊了手中的鑰匙,有一瞬間,她竟然就想毫不猶豫的推開鐵門,就這麼衝出去。

「你、張姨不是說你要出國嗎,為什麼又回來了?」她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試圖拉開她和景容的距離。

景容把她的小動作收入眼底,眸光掃向她緊握的雙手,弧線優美好看的下巴微微一側,眯眼看向了她身後不知名的地方。

「是要出國的,可我放心不下你。」

他露出一抹淺薄的笑容,使他原本就精緻的面容變得更加動人,他眸子幽深,在看到董慈重新將手放到鐵門上后,淡淡又喊了她一聲。

「小慈,把門鎖上,到我身邊來。」

這句話似乎是個□□,幾乎是在董慈聽到這句話后,就毫不猶豫的推開鐵門,抬腿就往外跑去……

因為剛剛下過雨的原因,馬路上濕漉漉的一片,到處都是水窪,董慈不管不顧的往外跑,她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景容抓到。

他已經識破她的意圖了,此刻被他抓到,等待她的就只有懲罰。

董慈一腳踩入水中,雨水濺到她的腿上,她也渾然不覺。

「夫人,請回去。」聽不到身後緊跟的腳步聲,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已經將景容甩開了,卻沒想到前方躥出一排保鏢。

董慈被迫停下腳步,因為跑的太快呼吸極其不穩。她喘著粗氣,回頭卻發現景容仍舊站在原地。

他沒有動,只是微微垂著眸子,半張側顏隱藏在陰影下,令董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個男人,已經不在是曾經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了。曾經的他至少喜怒都表現在臉上,而如今成長為男人的他,沉穩的有些莫測。

他深的就像一潭黑湖,讓人猜不透、看不清,帶着致命的危險力。

「阿容。」董慈顫著聲音喊他,雖然不甘,但董慈卻別無選擇。

就彷彿剛剛飛出牢籠的鳥兒被重新抓了回來,重新踏入這扇鐵門后,董慈就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我以為,你是不會當着我的面逃跑的。」

景容已經很少抽煙了,然而今日卻當着她的面點着了一支煙。

煙霧吞吐間,他的面容淡漠的令董慈有些看不清,他明明什麼都沒做,董慈卻莫名的感到慌張。

「我沒想逃的……」

她微微搖頭,試圖解釋些什麼,然而景容卻似乎並不想聽她解釋,俯身拍了拍她的臉頰,緩聲說道。「乖,去把那扇鐵門鎖上,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

遠處似乎起了悶雷,天空更加暗沉了。董慈眼睜睜的看着那扇鐵門在她面前關閉,然後……還要由她親自鎖上。

她知道,景容是故意這樣做的,他就是想讓她眼睜睜的看到自己全部的希望破碎,就像他曾經親手毀掉她所有的依靠一般。

握著鑰匙的指尖有些發白,董慈咬着唇瓣努力的剋制自己的情緒,她顫着手將鑰匙插.入鎖芯,竟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鎖上。

她剛剛才踏出這扇門啊,董慈深深地知道,一旦她將這扇門鎖上,自己所有的後路都被阻斷了。

「不忍心?」

「還是捨不得死心?」

景容的耐心向來很差,見董慈站在鐵門邊久久的不回來,唇線微抿,就連握着她的手腕都使了些力道。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我的病明明已經好了。」

『咔——』景容握着她的手強迫她把門鎖上,他的大掌輕易就將董慈的小手握在手心中,然後再毫不留情的將鑰匙從她手中抽出。

「跟我回去。」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長臂一撈將她打橫抱起,俯身蹭了蹭她有些冰涼的臉頰。「以前是不想讓你到外面拋頭露面,而從今天開始,或許你連別墅的大門都出不去了。」

「你總是那麼不聽話。」

明明是那麼冰涼的聲音,而此刻景容卻還溫柔的吻着她的唇角。

呼吸間全是他身上壓迫的氣息,董慈從未像此刻這般排斥他的親近。

下意識的伸手就去推拒,她扭頭躲開他的親吻,顫著眸子說道,「你憑什麼這樣鎖着我。」

「就憑我是你的老公,你這輩子唯一能依靠的人。」

「可我這樣和你養的那些情.婦有什麼不同?」

董慈向來是個乖巧的姑娘,在遇到景容之後,就變得更加溫順無害了。

然而也正是如此,她才會處處受他的制約,被他控制。

這應該還是她第一次這麼和他說話,因為太過緊張,她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襟,口不擇言道。「或許我還不如那些情.婦吧,至少她們是自由的,而我,不僅沒有自由,還一無所有!」

「情.婦,一無所有?」景容眸光暗沉,垂著眸緩緩咀嚼著這兩個詞。

「真是有趣。」他腳步只是停滯了片刻,就抱着她快步向別墅內走去。

「小慈,你怎麼能把你自己和情.婦比呢?」

景容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董慈,薄唇的弧度有些涼薄。「情.婦至少還知道伺候我哄我開心,可你除了讓我伺候你和我鬧脾氣以外,還會幹些什麼?」

不顧張姨的目光,景容幾步上樓,推開卧室的房門將她抵在門上,捏着她下巴慢悠悠的繼續問道,「你自己來告訴我,你有哪一次是伺候過我的,嗯?」

見董慈的貝齒緊緊地咬着唇瓣不語,景容眯了眯眸子,強勢的將手指插.入她的口中。

「怎麼不說話,是因為沒有嗎?」

此時董慈的臉色已經慘白了,她柔弱的小身板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寒冷,一直在顫,看起來極為的嬌柔可憐。

景容抱着她向床邊走去,感受到小姑娘在自己懷中的掙扎,他嗤笑一聲,似是在諷刺她的不自量力。

「小慈,平時你怎麼鬧我都縱着你,而今日,我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既然你非要拿自己和情.婦比,那不如,這次就換你來伺候我,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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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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