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總有些意外事
在球隊的更衣室里換完了衣服，競彩獨自離開了體育中心。
從羅馬回國以來，他最不習慣的就是這邊與人相處時，經常會有虛虛實實的言語諷、抬。所以，通常在人多的時候，競彩會選擇沉默或者離開。
因為，他習慣了那邊的處事態度，開心就擁抱，就歌唱……討厭就怒斥，也歌唱，從來不過多地繞彎彎……
十幾年的亞平寧生活印記，已經在少年競彩的心中形成了一種固有的習慣——一個人，每時每刻都不應該離開歌聲，在競彩認為，這邊缺少歌聲卻充斥著叫罵的球場非常令人不爽……
這時候，競彩就輕唱著喜歡的小曲兒，走在回家的路上，雖然他認為自己唱得不好。
一邊走著，他回想著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
那個清晨，他在羅馬古城的舊街道一個最熟悉的角落，找到了那個老得不能再老的鞋匠——馬基亞維利。
競彩之所以結交這個老頭兒，是因為既欽佩他的手藝，也喜歡他的歌聲。羅馬人對皮鞋有著特殊的情感，甚至有的人成年以後，一生之中只穿一雙皮鞋，所以羅馬人對鞋的做工和質量有著極高的要求，一半以上的人，都會找個有名氣的造鞋大師，私人定製自己的皮鞋。
馬基亞維利是羅馬古城中的元老級鞋匠，這老人不但手藝好，而且總是曲不離口，大劇院中所有的義大利歌劇曲目，他幾乎都能信手拈來，唱得津津有味兒，所以來找他修鞋、做鞋的人中，也不乏有專門沖著聽歌來的。
老鞋匠馬基亞維利很喜歡少年競彩，他認為這個亞洲裔少年，不僅聰明而且乖巧，不象當地的孩子們那樣，又渾又淘氣。
那天，老鞋匠正在給競彩指點修鞋的訣竅時，晨霧中走來一個披散著頭髮的中年男人。那人手裡提著個袋子，低著頭走過來，一副蔫頭耷腦沒有睡醒的樣子。
在羅馬，這種懶散的人很多，所以，競彩也沒有過多去理會，甚至沒有正眼瞧他。
不過，那人交給老席匠的一隻鞋，卻吸引了競彩的注意，因為那是一隻標準的足球比賽用鞋。
老鞋匠馬基亞維利將那隻足球鞋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一會兒，又里裡外外摸了摸，然後，把鞋交給了競彩，對他說:「孩子，你找出這隻鞋令腳不舒服的原因，就算出徒了。」
這個問題對於競彩來講很簡單，因為老鞋匠的那些絕活兒，從小到大這些年來，他早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競彩很快找到了那隻球鞋內部需要修整的地方，並且親手將它修好了。
那個中年人穿上球鞋試了試，禁不住輕輕地稱讚了一句。
這時候，競彩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個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人很面熟，而就在這時候，只聽老鞋匠馬基亞維利說道:「安德烈亞，我親愛的孩子，你都告老還鄉不踢球了，還修它幹什麼……」
「安德烈亞·皮爾洛！」競彩盯著那張面孔，猛然在心中呼喊出來「沒錯，他就是那個義大利國家隊的領袖人物——那個捧過一屆世界盃、舉過兩次歐洲冠軍杯的『睡皮』！」
此刻，「睡皮」睡眼依舊……
皮爾洛依然是那副沒精打採的樣子，他對著老鞋匠漫應了一聲，又對目瞪口呆的競彩擠了下左眼，善意地一笑，那應該是對他表示感謝吧。
「你真的不再踢球了？」競彩終於緩過神來，一臉急切的樣子說道「如果真是這樣，我以後就不看尤文的比賽了，嗯……義大利國家隊的比賽我也不看了，我是說真的。」
「你不要對義大利國家隊失望，孩子，」皮爾洛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他們只不過不需要皮爾洛了，比賽一樣會精彩……」
「不！」競彩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他們的球隊沒有你，一定會踢得很難看。」
無奈地攤了攤手，皮爾洛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德烈亞，我想你是在騙他，騙這個孩子，」老鞋匠馬基亞維利翻了翻蒼老的眼皮，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鼻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你真的不踢球了，為什麼還要修這隻鞋呢？」
「好吧，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們解釋清楚，」皮爾洛有些認真地說道「我修這隻球鞋，是為了去給老朋友布馮，喂上幾腳自由球。」
「天呀，布馮！」競彩吃驚地喊了出來「那是義大利的門神！」
「門神也有緊張的時候，」皮爾洛接過話茬說道「尤文今年歐冠決賽的對手，是皇馬，你們知道c羅和貝爾都能踢出質量極高的電梯球，所以，在即將到來的決戰前，布馮把守的球門需要由我來進行考驗。」
眼珠轉了轉，競彩狡猾地說道:「可是，你修過的這隻球鞋，它太舊了，我覺得你踢兩腳球，它可能又會壞掉，到時候，如果踢不出高質量的自由球，你們都會失望的。」
「嗯哼？」皮爾洛皺皺眉，用疑惑的目光望著競彩，想聽聽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競彩趕緊說道:「所以，為了你們能夠順利地練球，你應該帶我一起去，我隨時可以幫你修理這隻球鞋。」
「他說的有道理，」老鞋匠好像是競彩肚裡的蛔蟲，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帶著這個孩子去吧，安德烈亞，有他在，就像有我在你身邊一樣。」
那一刻，皮爾洛笑了，他是這樣回答的——「你知道，我從來都尊重長者的意見。」
所以轉天，競彩出現在位於都靈的尤文圖斯訓練基地，並見到了門神布馮和幾個陪練的二梯隊球員。他那樣近距離地觀摩了兩個球神之間的自由球攻守練習，他聆聽到皮爾洛和布馮之間針對各個角度，各種距離關於自由球的攻守討論，他的心念一直都在隨著轉動，而且很快就有了心得……
回憶是美好的，也是容易被打斷的……一聲急剎車響，突然起自競彩的左後方，那尖銳的聲音，把他的思緒從遙遠的羅馬拉回到現實中來。
微微一驚地轉過頭來，競彩看到一輛準備右轉的豪車，被自己擋在左後方，離身體只有咫尺之遙。
透過轎車的前擋風，可以看到那個戴墨鏡的司機，表情很憤怒。
看了看這個十字路口前方亮起的人行道綠燈，競彩想:「橫什麼橫！我正常過路口，你的機動車從後面過來右轉彎，應該讓我才對。」
他正這樣想著，卻見車內，那位坐在副駕駛上的漂亮姑娘，側過頭去和司機說了兩句話，然後，她抬起手示意讓競彩先走，這女孩的微微露齒一笑，讓競彩感到心中一盪，不過，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她。
這時，車裡的漂亮女孩兒，很自然地抬起手，捋了一下遮在額頭上的髮絲，潔白浩腕上那一顆鮮艷的紅痣，赫然躍入少年競彩的眼帘……
「是她！」競彩的心中突然發出了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