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人，救人
一陣婦人哀嚎，夾雜少女的啼哭，伴著冷冷的秋風，只聽人心中酸澀。
「孩子他叔，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大哥可就這麼一根獨苗，你將她送進虎口，你叫我可怎麼活呀。」
城門前，一個破衣爛衫的夫人，扯著白眼狼的衣服，滿臉的淚水，只看的叫人心痛。
「你不能喪良心呀，周家是什麼人家，孩子去了還能活命，可憐她爹當年就是被周家大公子二十鞭子，打傷了身子，沒幾天就去了。」
「你咋能把九兒往火坑裡推。」
破衣婦人說道恨處，一雙眼睛變的通紅，牙齒咯咯直咬出了血來，一張枯樹臉，也是扭曲了起來，枯木拳頭，直往心口上錘。
「砰砰！」
聽的滲人的慌。
「娘，我不去，我死也不做周家的丫鬟。」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少女帶著哭啼的喊聲，三人這才注意到，白眼狼的不遠處站著三個虎背熊腰的漢子。
為首的一個一雙青蛇眼，嘴唇上揚，揶揄的瞅著白眼狼，手裡握著兩個鐵球，咯嘣咯嘣的響個不停。
好似在說，小子今天的事情，不給爺爺一個說法，打斷你狗腿。
剩下的兩個壯漢，細眉斜眼，兩個手臂如同大蟒一般，左右一夾，一個麻衣少女死死困在其中。
三人神色凜冽，若是聽見周圍有人議論，冷冷的撇過一眼，嚇得圍觀的百姓直打哆嗦。
以至四五十人圍著的圈子，硬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將少女救出虎口。
「臭婆娘，識趣點，快些滾開。」白眼狼厭惡看了扯著棉衣的婦人一眼，狠狠的一腳踢了開來「去了周家怎麼了，做個丫鬟不比餓死強，你再啰啰嗦嗦，小心老子剁了你喂狗。」
「白眼狼你不得好死，你大哥養了你十二年，你就這樣對我們母子，你不怕他變成厲鬼吃了你。」
破衣婦人掙紮起身，血紅著眼，便向白眼狼撲了過去，沾血的牙齒一口便將白眼狼的耳朵撕扯了下來。
「咬死你狼心狗肺的東西。」
「啊！，臭婆娘，我殺了你。」
看著自己的半片耳朵，白眼狼心生恐懼，疼由心來，怒從心起，飛起一刀，砍向破衣婦人。
眼見著，血濺三尺，一個婦人便要含恨九泉，周圍的百姓都是露出哀傷的神色，隱隱之中更有幾聲老人的嘆息。
「嘣！」的一聲。
雪亮的鋼刀，千鈞一髮之際被一銀槍挑了開來。
反衝的餘力直衝的白眼狼後退了三步堪堪穩住身子。
「臭小子，找死，爺爺成全你。」
眼見一個毛頭小子壞了自己好事，白眼狼心中大恨，一口雪亮的銀刀，呼呼砍了過來。
本有十分力氣，發起怒來，十三分的威力。
狗急跳牆，兔急咬人。
看著發起瘋來的白眼狼，劉易冷冷撇過一眼，腳下挪移，輕鬆躲避。任憑白眼狼使出渾身的力氣，也未曾傷他分毫。
「好小子，你厲害，殺不了你，我總殺得了這個臭婆娘。」
幾個回合下來，總是被劉易輕鬆躲開，白眼狼那還能不知道對方在耍弄自己，
眼珠子一轉，心中便有了計較，鋼刀撇開劉易，對著一臉血跡的破衣婦人砍了下去。
你不是要救人嗎，你不是躲得快嗎，那看你的槍快，還是我的刀快。白眼狼的心中陰狠的想到。
「不好」
白眼狼的鋼刀轉眼到了破衣婦人的頭頂，劉易眼見救人不急，長槍飛一般朝白眼狼的后心刺了過去。
「撲哧」一聲。
一桿亮銀色的長槍先一步將白眼狼穿了個透心涼，飛濺的血，淋的破衣婦人滿臉。
「我殺人了」
看著四散的鮮血，白眼狼獃滯的目光，劉易的時間停了下來。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劉易的身上，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都不曾想到這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少年，敢殺人，敢殺朝廷的官差。
儘管這個朝廷的兵士惡貫滿盈，欺壓了他們十多年。
「殺的好，殺的好。」
一聲凄厲可怖的笑聲打破了平靜，在眾人或是疑惑或是驚懼的目光之中，破衣少婦爬了起來，帶著那滿臉的血，滿臉的扭曲，滿臉的恨意。
「我看看你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說著，破衣婦人將白眼狼手中的刀奪了過來，但她卻沒有按她說的去做。
山村婦人的她，蠢笨了一輩子，終究要為女兒聰明一會。
她要將蛇眼的壯漢一刀殺死，只有那樣才能救她的女兒。領頭的死，餘下的亂了心神，她的女兒才有可能逃出去。
「刀啊！刀，你可要快些。」破衣婦人木納的看著手中的鋼刀，緩緩的向白眼狼的肚皮刺入，就在眾人想象刨肺挖心慘景的片刻。
破衣婦人忽然猛的一個轉身，手中的鋼刀鼓足力氣，狠狠的刺向了青蛇眼的壯漢。
青蛇眼的壯漢叫做周豹，是周家的一個管事，平時常以折磨人當作了樂趣，周家大公子害死一百個人，少說亦有八十個出自他手。
為人心狠手辣，在石城是有名的周閻王，石城的百姓得罪了他，不被打死，都要被嚇死。
此時，同周圍眾人一般周豹也是想著刨肺挖心的慘景，只是不同於眾人的恐懼，他是十足的興奮。
恐懼，他周豹就是這石城最大的恐懼，還要恐懼別的，天大笑話。
只是一切的發生有些出乎意料，危險的氣息，在他們這類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最是熟悉。
忽的一眼瞥見，鋼刀刺向自己，躲避不及，周豹雙手閃電般的抓了出去。拼著雙手受傷將鋼刀固定在了肚皮半寸遠處。
「呵呵」
得意的冷笑一聲，周豹一臉猙獰的看向破衣婦人。
「啊!」
可惜，他低估了一個母親為了救女兒的決心。
他死在了他的自信，死在了他的遲疑之上，如果他擋住鋼刀的同時一腳將婦人踢開，婦人也就沒法撕咬他的胳膊，讓他疼痛之下，失了氣力。
好冰冷刀，原來自己也是有恐懼的。
「豹爺」
「豹爺」
兩個壯漢大叫一聲，飛衝上前，一腳將破衣婦人踢了開來。看著已然斷氣的周豹，都是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大公子最信任的豹爺，死在這裡，他們還能活嗎。
四周又是一陣寂靜，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周圍三個兵士，還沒從白眼狼的死中驚醒過來，又被周豹的死，震驚的亂了心神。
周豹死了，劉易暗道一聲不好。那敢遲疑半分，當即稍稍用力，將長槍回來。
此行已經惹下天大的麻煩，再不跑路，恐怕就要身死此地。
周家的在他父親做城主的時候就是石城霸王，有奴僕三千，官府都要敬上三分，何況此時周家老大周福又做了城主。
以周家以往睚眥必報的性子，要是知道一個管事被殺，後果可想而知。
心有不忍的看過一眼，一旁趴在母親身前哭喊的少女。
劉易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
快步走向破衣婦人，發現還有一息尚存，劉易立刻眼尋四周，看見李虎，小豹子還愣在原地，不覺此地危險，不由帶著三分怒氣喊道。
「救人出城。」
背上破衣婦人，劉易手中的長槍游龍一般擠入人群，長槍一掃，人群已是分開了一個可容納兩人通過的豁口。
「跟著」
眼神一掃李虎，小豹子，劉易當先背著破衣婦人衝出人群之中。
城門口崔老鬼還想攔截，劉易手中帶血的長槍一甩，立刻嚇得失了顏色，手中鋼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賊子休走」
城門口負責記錄的兵士，怒聲喊道，只是距離劉易太遠，還未來及衝上來，便被混亂的人群淹沒。
出城一路逃命，到了蒼林古道眼見身後沒有追兵，五人這才停了下來。
「不好」
驚覺身後的破衣婦人身體冰冷僵硬，一個可怕猜測出現在了劉易的心頭。
緩緩的將婦人靠在路旁樹上，劉易伸手鼻尖一模，一片冰涼，破衣婦人早已死透。
「娘，你不能丟下九兒不管。」
麻衣少女哭的撕心裂肺，三年前爹死了，三年後娘又死了，她再也沒有了依靠。
三年前爹為了救她的命死了，三年後娘又為了救她的命死了。
可恨的周家，為什麼總放不過他們，三年前為了三文錢冤死她爹還不夠，現在又將她娘殺了。
想著爹娘的死，白九兒心滴血般的痛，對石城周家的恨呀。
「周福我殺了你。」
白九兒血紅著眼，瘋魔一般搶過劉易手中的長槍，衝出了蒼林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