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得救
夜色如墨，幾點星光點綴。
涼風習習，驚起灰燼，大火過後的凄涼慘景，此時分外的顯眼。
斷壁殘垣之中，一個黑漆漆的陷坑，隱藏其中。北風呼嘯，吞吐之間發出呼嚕呼嚕聲響，彷彿巨獸咆哮。
陷坑之中，呼呼的冷風灌入，睡夢之中劉易感覺整個身體刺骨的痛，如同三千小刀同時凌遲，不覺的出了一頭的冷汗。
艱難的睜開打架的雙眼，還未來得及四向周看，一陣陣冷風便是竄進了肚中，空落落腸胃那經受的主這樣的刺激，當即冷冷疼了起來。
「額！」
不由的劉易打出了一個冷嗝，同時肚子更是咕咕的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狹小的深坑之中，分外的響亮，好在此處沒有旁人，不然劉易非得羞紅了臉，找個地縫鑽進去不可。
摸索著身後的硬物站起身來，腦袋又是一陣眩暈，頭頂更是黏糊糊的疼。手輕輕的撫過結痂的傷口，刀削般的痛，又是一口痛徹心扉的涼氣。
肚中冷冷的疼又增了三分，好似要將整個腸胃割裂開來。
陷坑也就容納三人的大小，四處摸索坑坑窪窪都是冰冷的石塊，腳底下長年累月倒是積累一層層厚厚的草屑。
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這些不知年月的草屑，要是沒有這些，現在他早到了閻王那裡報到。
遙望著星空，借著外面的亮光，估測陷坑的深度少說也有兩丈，想要憑著自己的本事爬出去，沒有絲毫的可能，劉易心中不由的有些沮喪。
也不知李虎，小豹子他們兩人逃出去后，還會不會回來救自己。
自己和他們只有一面之緣，見面還鬧得很不愉快，要不是遇上自己，說不上他們也不會被狼群包圍，更不會險些喪命，他們又怎麼會想起救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惡客呢。
大家同生共死一場，怎麼說也算患難的兄弟，他們兩個看起來都是淳樸之人，絕對是講情重義的漢子，逃出去了肯定是會回來救自己的，說不上明天一早他們就帶著繩子過來了，興許小豹子還能帶一塊饅頭過來，讓自己飽餐一頓。
劉易心中胡亂的猜想著，不由的舔了舔嘴唇，伸手四處摸索，幻想著自己捨不得吃的那半塊饅頭還在身上。
可是哪有怎麼可能，全身的衣服都被魔狼抓的破破爛爛，哪還有什麼半塊饅頭可尋。
老天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一遍遍摸索，一遍遍的在冷風睡去，一遍遍的吸著凍醒，肚子依舊咕咕的叫，天依舊的黑，夜依舊的冷。
死亡門前，最差也就如此了。
清晨，風霜如刀，刮的臉生疼，雙手雙腳，冷的發麻。
躺在枯草堆中，劉易一絲動的力氣也使不上來，想要掙扎，想要活命，卻是折騰出一身的酸痛。
地上的草屑點點的白霜，貼著臉化水結冰，一點點的將身體僅存的幾口暖氣吞噬。
還能活多久，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
這死亡太過折磨人，這秋，這風霜來的太不是時候。緊挨著這命，一寸寸的吞噬個乾淨。
閉著雙眼，或者他也懶得睜開，就當是死了，乾乾淨淨。只是便宜了楊素那老兒，能多享幾年富貴，可恨自己時運不濟，偏生生的被這賊老天惦記，想要苟活都難。
天蒼白如紙，一個身影突兀出現在了坑頂。
「哎，你還活著嗎，活著就吱聲，我好救你。」
夾雜著冷風聲音，驚的劉易呼啦一聲草堆上做了起來。
只見坑頂一個濃眉大眼少年，手提一捆帶著殘綠的藤條，長發灰白，儘是些風霜。看起來，為了趕來這裡著實花費了一番功夫。
「用藤條捆住腰，雙手抓緊了，我拉你上來。」李虎說著，一捆藤條應聲便落在了劉易身前的草堆上，濺起的草屑，扎的臉生疼。
倒吸一口涼氣，恢復了幾分精神，劉易拉過藤條，三下五除二便綁在了腰間，雙手更是抓的死死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有落進這該死的洞中。
洞頂的李虎看到劉易狼狽的樣子，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要是平時，說什麼劉易也要爭辯個兩句，可今時不同往日，死裡逃生，他也顧不得以前那些豪門貴族嬌氣的面子了。
兩丈多的距離，自己的身重，一個壯年男子拉上來也得花費一番功夫。
可劉易未想到的是李虎竟然一口氣便將自己拉了上來，心中不由有些佩服他的氣力。
癱坐在坑口，吸一口外界的空氣，劉易的眼中已滿是淚水，千難萬險，能活著真好。
「好大的風。」左手拂去眼窩的淚水，兩把抹去臉上的灰塵，看著遠處滿上遍野灰燼，紛紛揚揚，劉易有些感嘆的說道。
「是啊，今天的風有些大。」李虎笑著說道「我背你去我們那裡休息兩天，挨餓受凍一個晚上，非得用薑湯好好治治不可，不然一場大病下來，不死身體也得垮掉。」
「嗯」劉易點頭，現在的他又有什麼地方可去，又能有什麼選擇。為奴為仆，為匪為盜他都做得，又何惜多欠一個人情。
「那我就走了，抓緊我的衣服可別掉下去，摔了。」
一聲粗狂的大喊，四周的景物漸行漸遠，陷坑，漆黑的灰燼，那一捆救命的藤條。
手握一葉碧綠的藤葉，救命的恩情總要有些記憶，看著坑頂旁邊的藤條，劉易如是想到。
山間的路總是難行，縱使被人背著，也是少不了顛簸。
這一刻睡去，那一刻突兀的清醒，疲憊不堪的劉易哪能經受住這番折騰，三兩個回合下來，便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
聞著一股濃濃的肉香，緩緩的睜開雙眼。
眼前是一面空蕩蕩的石牆，四周看去，除了一個簡易的木桌，也沒有什麼別的物品。
掙扎著起身，四處看過一圈，劉易這才明白自己是在一個石洞之中，石洞的門口是一扇籬笆形狀的木門。
此時肚中餓的難受，飄進洞中的香味有實在誘人。劉易強撐著身子便向洞外走去，好不容易活下來，總不能餓死在這裡。
「咯吱！」
推開木門，眼前一片綠綠蔥蔥，儘是些松叔柏樹。
透過松叔柏樹的空隙望去，李虎和小豹子兩人正在一棵翠綠的松樹下圍著一口鐵鍋忙活，濃濃的香味不時從鐵鍋之中飄蕩出來，饞的小豹子直流口水，不時伸頭到鍋邊吸一口香氣，然後圍著鐵鍋一臉滿足，一邊轉圈一邊繼續流著口水。
「去去去，看看病人醒來沒有，肉湯少不了你的份。」李虎拿過鐵勺舀出一勺湯，放在嘴邊吹了吹，一臉溺愛的伸向小豹子。
「嗯嗯」小豹子一個勁的點頭，「刺溜」一聲，一口便將勺中的湯吸了個乾淨，這才心滿意足的朝著石洞方向走了過來。
「你醒了」剛走兩步，眼尖的小豹子便瞧見了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