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門外,煙霧迷離,風雨飄搖。品書網手機端

擋在門口的男人渾身的衣物都被雨水淋濕,背著一身的風塵,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奔波已久。儘管如此,卻一點也不影響他身散發出的那種震懾於人的氣勢。

黑衣黑袍黑靴,頭還捆了一條黑頭巾,整個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黑,尤其是那雙晶亮的黑眼睛,發著精銳的光澤,如同捕獵的獵鷹。

這人身材魁梧,長得又異常挺拔,往那裡一站,跟一座山。

跟黑衣人一,背著包袱的青年顯得纖瘦無力,而且身高也不及對方,所以他只能往後退一步,才能消除對方帶給他的壓抑感。

門被一座山擋住,門外的人進不來,門裡的人也出不去。

男人清了清嗓子,很客氣的朝這座山微笑道:「兄台可否讓條路於在下方便?」

這座山冷冰冰的看著他,不說話。

男人依然很客氣的微笑道:「閣下是有何指教?」

黑衣人不答反問:「你是藏金人南宮燕?」

正在喝酒的張青一聽,口的酒直噴而出。

被他噴了一臉酒水的路一平愣愣的抹了一把臉,詫異地望著張青。

只見張青從凳子猛的跳起來,一拳砸在桌,激動的有些莫名其妙。

「怎、怎麼了?」路一平訝然地跟著起身。

張青卻並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激動著,一雙虎目直勾勾的瞪著門口,絡腮鬍子也因為他的激動而顫抖起來。

田秀書和張青一樣,十分驚訝的望著門口,眼睛里忽然有了莫名的光彩。

這叫什麼?

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如果說抓住白落裳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那麼抓住南宮燕的希望則是功在必得的。畢竟,這個藏金人可那個千面賊人白落裳更容易對付。

領頭大漢在這邊骨碌碌的轉著心思,南宮燕也在那邊骨碌碌的轉著眼珠子。

南宮燕揚起下巴,十分爽朗的笑了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儘管早想過會被人一眼認出來,但他還是不願意親口承認,更不願意違心否認。

即便南宮燕什麼也不說,黑衣人卻是個明白人。他既能開口這麼問,已經表明他心裡已有了答案,於是涼涼地笑兩聲,道:「既然你是南宮燕,那不用我再多言。」

南宮燕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不妨說一說。」

黑衣人冷聲道:「我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

南宮燕笑道:「我也不是一個喜歡聽廢話的人。」

「那無需多言。」

黑衣人說完,突然飛起一腳,直接踢向南宮燕的下胯,別看他人魁梧異常,身手卻一點也不笨重,反而靈巧的很,這一腳並沒有使出多大的力道,依然帶著橫掃秋葉之勢,攻擊迅猛有力,不過他也什麼都沒踢著。

南宮燕在那一腳踢過來時,人已經突然倒翻了起來,越過黑衣人的頭頂,穩穩落在了他背後站定。身形輕快如飛燕,翩翩而起,落地無聲。

提了提沉甸甸的包袱,南宮燕舒了一口氣,嬉笑道:「雖然我不是一個喜歡聽廢話的人,可此時此刻我卻不得不逼著自己聽廢話。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何必下如此重腿?這一腳踢下去,豈不是要斷送我這一輩子嘛。」

如果他是一根木頭,恐怕早從腰折成兩段了。

黑衣人陰沉沉地笑了一聲,道:「藏金人身手果然好,我想象還要厲害得多。」

「閣下過獎了。」南宮燕繼續嬉笑道,「既然已經過了招,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黑衣人瞥眼被南宮燕小心護在身後的包袱,道:「可以,不過你得把東西留下。」

南宮燕身的東西不少,而黑衣人所指的無非兩樣,王爺玉印和龍紋玉佩這兩樣其一。不過,南宮燕依然選擇繼續裝傻,面不改色道:「這可難住在下了,不知閣下所指何物呀?」

黑衣人面無表情的答道:「你不該拿的東西。」

南宮燕故作尷尬的咳嗽一聲,道:「我自認為自己從來不會去拿自己不該拿的東西。」

南宮燕想的是,他的東西都是他花錢買來的,既然付了錢,東西當然歸他所有,也算不是「不該拿的東西」。

儘管,這些東西的來歷確實有些不正。

南宮燕心虛的提了下包袱,算來歷有些不正又如何?反正都是他出了銀子的,一物換一物,公平交易,他也沒有強買強賣。

二樓,無袖的青衣女子放下手的筷子,略感興趣的看著樓下。雪白的臂膀如同冬雪裡盛開的白梅,散著幽幽淡淡的浮香,這浮香從樓飄到了樓下,可惜樓下卻沒人欣賞。

被揭穿身份的南宮燕並不見有絲毫的慌亂,他從容的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也淡淡然的看著他。

早知道南宮燕不可能輕易把東西交出來,所以黑衣人顯然並不介意跟他多費幾分口舌。

黑衣人淡漠一笑,說道:「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來你是不懂得什麼叫『人貴有自知之明』。」

南宮燕轉了轉眼珠子,笑道:「自古以來,無論是儒生俗士,還是卧龍鳳雛,唯有識時務者為俊傑,唯有通機變者為英豪。認清形勢,成大事,方為大人物。」

黑衣人緩緩點頭,「可惜這樣的大人物並不多。」

南宮燕也學著他的樣子緩緩點頭,道:「不錯,這樣的大人物不多,我認識的也不多。」

「哦?」黑衣人冷笑一聲,道,「聽這話,你還認識這樣的大人物?」

「說來慚愧。」南宮燕抓了抓頭,苦笑道:「想要成為大人物,要先認識大人物。我雖有心結識,奈何至今沒那個榮幸。雖從不結識,卻還是聽說。」

「呵!」黑衣人又是一聲冷笑,道:「你也是一個想要成為大人物的人?」

南宮燕謙虛道:「人,總是希望進的,沒有一個男人不想成為大英雄大人物。」

黑衣人淡然道:「然而世能成為大英雄大人物的人,卻寥寥無幾,絕大多數人都只能做一個平庸之輩,可見世間大多數人都是無能的人。」

南宮燕不贊同道:「平庸之輩,並非無能,而是無膽。」

黑衣人挑了下眉,冷笑道:「你是一個有膽的人。」

「我向來不是一個無膽的人。」南宮燕笑道:「我也不是一個膽小的人,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膽且膽大的人。」

黑衣人又冷笑了一聲。

南宮燕無視黑衣人譏誚的神色,自若道:「我雖是一個膽大的人,但我卻不是最膽大的人。」

「哦?你覺得,誰才是最膽大的人?」

「能被如今天下人稱為『盜王之王』的人,他是我見過最膽大的人。」

「所以他也是你認為的大英雄?」黑衣人不動聲色的前一步,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南宮燕,一字一字的說道:「你跟天下第一賊是朋友。」

「說話可得有根據才行。」南宮燕也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無辜又不滿的怨道:「閣下可不能隨口亂說,這話可是要給人惹麻煩的。」

黑衣人冷著聲音,將話說得更大聲了一點:「你與白落裳是朋友,而且關係不淺。」

這句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也說得十分篤定,即便被南宮燕否定,他也不會懷疑自己說出的這句話。他認為他說了這句話,南宮燕應該不會再多說廢話,可他也知道,南宮燕和白落裳是同類人,他們都是喜歡說廢話的人。所以,他繼續朝南宮燕逼進一步,有著咄咄逼人之勢。

南宮燕朝後退開一步,跟黑衣人拉開距離,抿著嘴,毫不退讓的回視對方,許久才嘆道:「人論書,屠夫道豬,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為盜,我為良,正所謂人各有志,我們如何做得了朋友。」

他說的也確實是實話,他與白落裳卻是算不得朋友,若真要論關係,也不過是買賣關係而已。

「我原以為你也是一個聰明的人。」黑衣人道,「可現在看來,你卻是一個看不清現狀的人。」

「慚愧慚愧!」南宮燕朝黑衣人俯首一拜,笑嘆道:「只是在下實在聽不懂,還請閣下明示。」

「你若是聰明的人,該知道我不是唯一一個會攔住你的人。」黑衣人道,「所有追蹤白落裳的人,都會找你。」

南宮燕掃了一眼朝他們圍來的官差,無奈道:「沒錯,會有好多人找我。」

黑衣人道:「你如果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不該惹這些麻煩。」

南宮燕裝若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黑衣人的腰間,嘆道:「我確實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我是一個喜歡自在的人。」

黑衣人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眼被南宮燕掛在肩頭的包,冷聲道:「我想你是個明白人,你身是不是有多出別的什麼東西我不感興趣,但是王爺的玉印,你必須留下。」

「原來是櫟王爺的人,失敬失敬。」南宮燕嘿嘿笑了兩聲,眼光閃閃地說,「想要王爺印早說嘛,何必彎彎繞繞拐彎抹角這麼久。」

黑衣人道:「那你是自己留下玉印,還是我親自去拿?」

南宮燕遲疑道:「閣下既然知道我,想必也知道我不是一個輕易拿東西出來的,想要讓我留下玉印,若在下說不行呢?」

他的東西,從來都是只進不出。

黑衣人淡然的看著他,「只怕有些東西不是你能吞得下的。」

南宮燕拍了拍包袱,笑道:「吞不吞得下,試過才知道,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我吞不下的東西。」

黑衣人道:「你是一個貪心的人。」

南宮燕眨著眼睛道:「任何人都會有貪心。」

「掉進米缸的老鼠,最終都只有一個結局。」

「什麼結局?」

「撐死。」黑衣人淡淡說道,「常言道,欲心難厭,財物易盡,你既是一個聰明人,該知道『貪痴無底蛇吞象,禍福難明螳捕蟬』的道理。」

南宮燕笑了笑,「原來閣下是來我給講道理的。」

黑衣人也笑了笑,黑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光,道:「既然你不喜歡講道理的方式,那我們換一種方式。」

南宮燕動容道:「閣下預備用哪種方式?」

黑衣人道:「我要殺一個人,很容易。」

南宮燕笑容不改,道:「我要被一個人殺,很不容易。」

黑衣人道:「我能殺你。」

南宮燕點點頭,「是。」

黑衣人卻又道:「但我不殺你。」

南宮燕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怪道:「你不殺我?」

「對,我不殺你,但我要給你一個忠告。」

「哦?閣下請講,在下洗耳恭聽。」

「為人不可貪,交友需謹慎。」黑衣人說完,竟又是帶著風的反踢一腳。跟先前一踢一樣,並不用全力,好像只是在試探敵手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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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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