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探

第十二章 夜探

長安城城北有一處布店,從高高懸掛的匾額來看是一個老店,匾額上的字已經看不太清,但是有一個不起眼的標誌,有心人總會看到。

在唐國的每一座州郡或者比較繁華的城中,有心人總會看到一個有着不起眼標記的商鋪,只是地段各有不同,這種商鋪種類並不一樣,只是在長安的是一間布店。

小白進入布店,布店與尋常的布店並無不同,一個櫃枱,各色的布匹,還有櫃枱里的夥計。

只是與平常布店裏見到客人立刻諂媚上前的夥計不同,這家布店的夥計對於小白這個客人像是沒有看見一般。

小白也不是來扯布的,他走到櫃枱前,捻著一塊紫色綢子,對盯着他的夥計問道:「掌柜在嗎?」

夥計似是沒有聽道,並沒有回答,他問道:「你扯什麼布?」

「八匹一丈方用來做門簾的黑布!」

答非所問!

二人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進布店的小白不詢問布匹的價格,質量,直接問掌柜,但是夥計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奇怪。

二人的對話就這樣莫名奇妙的進行了下去,似乎非常的愉快。

夥計有了動作,他掀開門簾知會了一聲,又離開櫃枱,對着小白說道:「跟我來!」

兩人離開布店之時,一個新的夥計又在布店中等候,似是在等待下一個扯布的客人。

接下來布店夥計向小白證明了,長安真的很大,街巷也很多,將小白繞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時候,二人來到一處宅子。

這宅子既不大,也不小,給人的感覺是中規中矩,既不富麗,也不簡陋,馬馬虎虎,這樣的宅子在長安實在太平常了。

進入宅子之後,小白想要去的地方就到了,夥計自然也就回布店去了,宅子裏與尋常的宅子一樣,有鋤頭,有碾子,曬著辣椒,還有一罈子醬,很正常的一個人家。

但家中卻有着一個六顆戒疤的和尚,他正盤坐在堂前,雙手合十,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儼然長安某寺的高僧住持一般,也許他就是某一座寺的住持也說不定。

見到大師,小白合十雙手,道:「見過大師!」

大師和善道:「我知道你!」

「大師,知道我!」小白驚訝。

「瞎子報知了長安與神都的八大門,說一個他生命中極重要的人要來,要我們這兩城的教頭多多關照一下,想來他說的白眉,白髮就是你了,這長安里白眉、白髮的老人不多,卻也有,但同時擁有白眉與白髮的少年卻沒有。」

小白笑了,心裏升起一股子暖意,大師口中的瞎子必然是先生,大師說到「瞎子」二字時並無任何的輕蔑,語氣中有一絲許久未見面的朋友的感覺。

既然是一家人,話說的總是很快,小白也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一身夜行衣,夜探宅子的話,一身白衫總是分外的扎眼,若是被長安巡夜的武侯發現,一頓棍棒打入大牢總是少不了的。

小白心裏誹謗的是這大師一點沒有大師的樣子,這身夜行衣要了他足足十兩銀子,看來見不得人的生意真是好做,拿到夜行衣之後,小白仍舊沒有離去,他還有一事要詢問大師。

「大師,三株桃巷您知道吧?」

「我明白,你要問當年的舊事。」大師微笑看着小白,繼續道,「你也知道八大門的規矩,也是要銀子的。」

小白心裏繼續誹謗大師,看來先生的面子也不好使,但嘴上仍道:「那是自然,大師您就把當年的事說來聽聽!」

許了銀子,大師嚴肅起來:「武照元年正月初一,聖后登基的日子,但長安卻生了一件極其慘烈的事,便是現在被人說起,若是被長安府知曉,也會調查他一番。

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三株桃巷子裏的是關中王府,武照元年正月初一既是聖后登基的日子,也是關中王被滿門抄斬的日子,發生此事之後,長安就禁止議論此事,現在還能知曉十四年前這件事的人卻是已經不多了。

具體的細節,恐怕只有一些當年親身經歷此事的人才知曉,八大門也不知道太多,但猜測應該與聖后的登基有關,否則這日子也太巧合了些,誰會願意在自己登基的日子大開殺戒。」

……

這一夜來的特別慢,夜幕緩緩降臨,月隱去了蹤跡,只有稀疏的幾顆星辰,這是一個極為適合登堂入室的日子。

王府里有什麼也說不好,但小白總覺得應該去看看,聖后、關中王、滿門抄斬的字眼仍在腦海中晃着,怎麼抹也抹除不去。

他本如同浮萍一般隨波逐流,艱難的活着,卻冥冥之中和自己並不怎麼喜歡的皇室扯到一起,和自己並不喜歡的仇恨牽扯到一起。

一道黑影從桃花客棧二樓悄然躍下,無聲無息,如一隻名貴的波斯貓,優雅,從容。

桃花客棧本就能看到關中王府一腳,所以距離關中王府極近。

躲過巡夜的武侯,小白已來到關中王府正門前,正門莊嚴而厚重,若是將上面的灰塵掃凈,應是非常堂皇。

腳掌輕輕一點,躍上門口的石獅,踩着石獅的頭借力,弓腰后,腳尖猛然發力,燕子一般躍上關中王府的院牆。

這是小白先前觀察好的,若非有門前的石獅,這關中王府的院牆他是絕對上不去的,太高,也太滑。

落地近乎無聲無息,小白茫然的望着偌大的王府,卻不知該如何邁腳,他只是想進來看一看,只是想要找一些東西。

入鼻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過了很多念頭已變的很淡!

小心的走在王府之中,小白漸漸開始後悔,他發現自己有些唐突,不應該來的。

他曾經想過有一個能跑馬的院子,現在總算是見到了,關中王府內有着能跑馬的院子,所以關中王府如同迷宮一樣。

後來小白乾脆發現一件令人異常尷尬的事,他迷路了……

來到長安之後,不知迷路了幾次……

這時依稀中有聲音傳來。

「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去那邊!」

經過數重王府樓閣的阻隔,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裏並不清晰,但小白猜測,他應該是被發現了。

這是一件極其反常的事情,多年不曾有人的王府,為什麼突然冒出如此多的人,而且像極了官差,難道說王府中本就一直有人巡視?

小白如一隻老鼠在王府亂撞,卻發現全部房屋的門都已被鎖住,窗戶也全都從屋中鎖死,跟本進不去。

暴露在夜色中,即便是瞎子也能感受到他的位置,不過天不絕人,他依稀看見一個未關的窗子。

沒有多想,蹬步,魚躍,空中他還不忘順手將窗子關掉。

王府之中,所有的門窗本是閉着的,但唯獨這窗子開着,還偏偏被小白髮現,這本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

小白剛進窗子,房外便傳來聲音。

「就在這附近,搜!」

有人持着火把路過!

小白不敢動,碰到桌椅難免弄出響聲,房中太黑了,但若是房外的人本就有王府的鑰匙,開鎖進房來的話,豈不又是坐以待斃,現在完全是兩難的局面。

這時,屋中突然有了火摺子的亮光,很淡,這令小白墜入冰窟,全身的雞皮疙瘩聳立起來。

火摺子的光下是一個少年,小白第一眼就認出,是那個曾在桃花客棧對他微笑過的少年,他正朝着小白擺手,示意他趕緊過來。

見他沒有惡意,雖然火摺子的光很暗,卻足以令小白不觸碰任何的桌椅走到少年身邊。

少年在房角的一個木架上掀開一口箱子,催促小白道:「快進去!」

這箱子很大,足以容下兩人。

小白無奈,也只有硬著頭皮進去,少年隨後也進入箱子,緩緩將箱子從裏面合上。

開鎖的聲音響起,房門果然開了,小白望着箱子內的少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片刻后,又傳來一聲鎖門的聲音,火摺子微弱的光印着少年的臉,他並不緊張,十分從容。

他推開箱子,兩人相繼出來,自從進入王府,小白整個人都是懵的,此刻更懵。

少年似是不擔心被發現,依舊沒有熄滅火摺子。

「你是誰?」小白壓低聲音。

少年道:「說來話長,現在不是時候,明日我去桃花客棧尋你,現在先將你送出王府再說。」

小白心中有一萬個疑惑,但是也只能如此。

聲音已經變遠,那幾人到了別處。

兩個少年先後躍出窗子,少年充分展示了他對王府的熟悉,不消片刻就已來到王府院牆處。

小白望着院牆質疑道:「這怎麼出去?」

少年背靠院牆,右膝微微彎曲,十指交叉,放在右大腿之上,做出托手的動作道:「這樣總行了吧!」

小白搖頭道:「不行,我是能出去,但你怎麼辦?」

少年急道:「放心,我有辦法,你快點!」

無奈,藉著少年的力,小白躍出王府。

「是你!別跑!」

王府中傳來聲音,小白一驚,但卻沒有辦法回頭,只得匆忙趕向桃花客棧,並且希望那少年不要有事。

躲過武侯,踩着桃花客棧前那株已經落完葉子,似是在冬眠的柳樹,小白進入客房。

這夜又是一個無眠的夜,因為許多人,也因為許多事,更為了心中的許多疑惑,小白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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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憤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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