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這天下午整個的上班時間裡,程之宜都頗是心不在焉。劉煜背叛張楠依這件事，給了她不小的情緒衝擊。

讓她驀然地有些惶然起來。頭一次,對自己與沈昀的愛情產生了莫名的不確定。老實說,自她與沈昀確立戀愛關係以來,沈昀對她可謂無微不至，呵護周全。

以他無比專註熱烈的赤誠,如斯細心周到的包容和寵溺。給了她莫大的底氣。在這段關係里,沈昀幾乎時時,都會給她一種她是被用心珍愛著的強烈感覺。

這讓她在接受這段感情前，曾有過的重重顧慮與糾結，曾有過的膽怯與不自信,都在不自覺中漸進的淡去，及至消散無覓。

可是今天,這些消極的想法,這些擔憂的念頭，又不自禁的浮現在她心間。讓她感到彷徨,感到脆弱。

她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回蕩著午間，張楠依神情灰敗，極是心灰意冷的喟嘆：「永遠不要考驗人性！尤其是男人！」

張楠依生得那樣的美,是那樣的好姑娘，尚且遭遇劈腿。她不敢託大,她自己就一定能讓沈昀對她,情比金堅,死心塌地一輩子。

畢竟,劉煜曾是多麼的深愛張楠依，可是龍旻上下眾所周知的事。

程之宜悚然而驚的想，倘若沈昀有一天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子。。

她，她一定會難過到受不了！大概會心痛得想要死掉吧！

現在的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她的心裡滿滿都是對他的依戀，對他的不舍。

※

晚上約會的時候，沈昀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姑娘有心事。他停住車，將小人兒抱了起來。

「說吧，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他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表情，語聲溫柔的說道。

程之宜看著他，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況且，他要知道自己竟然懷疑他的愛，不定會嘔成什麼樣。。

「乖，說吧，告訴我，你的心事。你這樣，我不安心。我不喜歡看見你傷神。告訴我是什麼影響到了你的心情？」

沈昀摸摸她的頭，輕柔的堅持著。

「張楠依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她的神色很難過。

沈昀挑了挑眉，凝著她的眼睛溫聲道：「就為這個？」

程之宜語氣低落道：「她的婚禮取消了。唉，十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她怎麼受得了！」

沈昀失笑。原來他的小人兒就為了這個不開心。真是個傻孩子！

他伸手將她輕輕一帶，讓她靠在他胸前。摸著她的頭髮，口氣安撫道：「傻丫頭！我倒覺得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感覺到懷中人兒似要抬頭髮表意見。他拿手掌逗弄的按住她的臉，輕笑一聲接道：「其實我們大可以換一種思維來看這件事。在結婚前，發現不對，不是比婚後才看清楚對方的人品，要更好更為幸運嗎？」

程之宜心下暗嘆，男人與女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樣。

男人看問題，總是從理性處著眼，更看重結果，而不是事情發展的過程。

而女人呢，恰相反。

看人看事，待人接物，終歸擺脫不了感性的鉗制。

她何嘗不知他說的這個理。便是張楠依心底亦當是明白的。只是十年啊！張楠依最好的年華都給了劉煜。

一個女人能有幾個芳華的十年。。

她不說話。沈昀也不再開口。他攬抱著她，輕緩的拍撫她的背脊。

良久后，埋頭在他懷裡的程之宜，呶著唇，漲紅著臉猶豫半晌，終是非常小聲的對他說道：「沈昀，如果，如果十年的時間，我們不能，不能那，那個。你會怎麼樣？」

又羞又不安的程之宜一句話說得語焉不詳，磕磕巴巴。

聞言，沈昀的手即時頓住。那個？他挑高一側俊挺的濃眉，略有些驚訝。真不是他思想不純潔，而是他家寶貝這話的語境，讓他不由得想到了，呃。。那個~

「那個是哪個？」他眼裡閃動著笑意，語氣卻是平靜無波。

沒有回應。

「嗯，寶貝兒說清楚，你說的那個是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他將下巴輕擱在她頭頂，貼近她的耳畔十分無辜的說道。

「就是，就是那個啊。」程之宜羞臊的應聲。有點疑心他是故意的！

故意裝傻逗弄她。這傢伙最愛這麼幹了！逗得她越難為情，他就越起興頭。。。

惡趣味的男人！

「哪個啊？直接告訴我不成嗎？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猜得到呢？」他繼續逗她。

程之宜卻是不肯回應了。

可以肯定她的猜測沒有錯，他就是故意的！

見她真著惱了，沈昀咧咧嘴，立即從善如流不再逗她。

他略思忖了下，唇角的笑意擴大變得邪氣。笑得十足壞男人的模樣。

「這麼說來，肖靖那小子這回也算是撿到寶了！」

程之宜：「……」

毫無疑問，這傢伙絕對有那什麼的情結。。

沈昀的話，無端的令程之宜心中盈滿羞意。繼而，她益發肯定肖靖與張楠依之間，一定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今天中午，張楠依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她醉酒那晚的事。無論是她曾給自己打過的電話，還是肖靖去接她的事，她皆閉嘴不言。

本來她心情悲傷顧及不到這些倒也不算異常。只是聯想到上午張楠依對肖靖的態度，還有此刻沈昀這話意分明也是意有所指。

程之宜想，張楠依可能並不是因為悲傷而忽略掉那些。她的確是有意迴避。

沈昀低頭看著懷中人。他收斂了笑意，眼神幽暗，神色複雜。

好一會後，他將她從身上輕輕推開，扶住她的肩，陳述事實般語氣低沉道：「之宜，你不信我。」

「我，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對著他略顯凝重的臉色，程之宜心底有些發怯。

唉，與其說不信他，毋寧說，她是不信她自己。對自己不夠自信。不相信自己能讓他愛到矢志不渝，無怨無悔。

沈昀盯著她，直盯得她垂下眼瞼迴避他的眸光。

「你的心事就是這個，對嗎？」他問著，卻語氣篤定。

「之宜，你抬頭看著我。」他語聲緩慢，聲音平和。

程之宜咬著唇，抬頭看向他。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答案就是我仍然會在你身旁，守著你，愛著你。之宜，」他稍微停頓了下，接道：「我和你，我們不是已經走過了十年么？時至今日一天不缺，足足十年有餘。」

程之宜遲鈍的看他，片刻后，她睜圓了眼睛。

他是什麼意思？

他說十年？

那豈不是要算到他們結緣的高中時代。

難道，難道他那時……

程之宜不可置信！

她一貫以為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暗戀他罷了。

「之宜，我比你誠實，也比你有良心。」沈昀揪著她的臉，不無委屈的說著。

「你，你，」程之宜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在等她么？

如果是這樣，那她與他錯過了多少年，白白浪費了多少年。。

「擔心我會象張楠依的男朋友那樣，外遇出軌？」他慢聲問她。

程之宜低下頭，不好意思回答。

沈昀垂著頭看著他的姑娘。對她這副患得患失的模樣，感到奇異的滿足。更為她這般罕見的顯現出來的小女人嬌態，怦然心動。

「你怕我以後會不要你？」他故意說道。語氣閑閑的。

程之宜：「……」

「張楠依那男朋友是不是傻啊？腦子缺根弦吧！到底還是男人不是了？嗯！嘖嘖，在一起十年了，竟然還沒能辦了她！」耳聽得他口氣甚為不屑的說道。

程之宜：「……」

這什麼人啊。。

沈昀抬起程之宜的臉，笑得壞兮兮的：「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大學時候就得扯證！然後，」他湊唇到她耳邊，帶著些調戲逗弄的輕佻口氣，低低道：「摘了你的小花兒。」

說完，不待程之宜反應，他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

這個夜晚，沈昀最後放開程之宜時，可憐的小童鞋已是不知今夕是何夕，身在何處兮~

※

周末。程之宜拉開衣櫃，開始犯難的選裙子。

今日她的心情，套用一句流行的網路語，稍作改動便能形象的表述概括：「我的心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緊張。。」

是的，今天的程之宜格外的緊張！

且罕有的這回她緊張的對象並不是沈昀。而是一個名詞：「老同學。」

沈昀要帶她參加同學聚會。好巧不巧，是高中老同學的聚會。。

在這個全民熱衷同學會的年代，沈昀也沒能免於套路。。。

倘若是他的大學同學會，或是研究生同學會。他帶她出席，她會害羞，亦會緊張。但不會這樣的緊張，帶著些無法剋制的不安的緊張。

因為他的高中同學會，也是她的高中同學會啊。。

雖然她不認為，會有多少人能記得她。這幾年來，她與那些高中同學幾乎徹底斷了聯繫，沒有過任何往來。她自嘲，那些同班同學大抵都與先前的沈昀一般，壓根不記得她。

那天晚上，沈昀吻她吻足興頭后，摟著她幽幽然道：「笨丫頭，現在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之前在德育到底是哪個班的么？」

她沒有回答。

之前是不想他憶起她以往的挫樣兒。而今，她對此，更多了些抵觸情緒。緣著他的寵愛，她對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是他的同班同學，感到難言的委屈與酸澀。

如果，那時候他便知道她是玻璃瓶的主人，看到她的樣貌。他真的能為她等待十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