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沈昀將車子直接行駛到程之宜母親住處門前。與她一樣,程母也是租住的出租屋。不過,不是公寓房。而是老舊的民居房，一個小平房的小單間。除了老家的小公寓。程之宜母女倆在各自客居的大都市裡，都可謂無根浮萍。。

聽到車聲,早在屋子裡候著的程母當即打開門。想看看是不是女兒他們來了。照女兒電話里說的抵達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個點兒。

當見到從車子里走出來，一手提著大包禮物，一手牽著女兒，緩緩行到她面前,十分禮貌的笑著與她打招呼：「阿姨好」的,這位面相無比帥氣好看的男青年。

程母心底頓時大為著驚。

女兒在電話里只說談戀愛了,男朋友長得還挺好看。問要照片看看,女兒偏神秘兮兮的讓她只等著看真人。

由此,她知道女兒對象好看，但沒想到會是這麼的好看！

這孩子生得太好了！俊得沒話說！

她活了半輩子，除了在電視電影上有見過令人過目難忘,分外驚艷的美男子。現實生活中，這當真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如此俊美好看的男人。

「媽！」程之宜推了推看著沈昀發怔的母親，心裡有點囧。。

性情內斂的母親,少有這般失態過。

程母回神，反應過來。也是極不好意思。唉,太失禮了！

「趕緊進來吧。」她微笑著招呼,神態憨厚。

「房子有點小。」她說著,心裡不覺嘆氣，驀然間局促起來。

她們的條件實在清貧。跟這一看便知出身必然差不了的青年相比，女兒與他的懸殊落眼就見。

然而當她抬眼看向女兒時，又不覺頗為吃驚。剛才盡顧著看這年輕人，都未及認真看看自己的姑娘。

這一看，女兒的穿衣打扮竟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這身剪裁合宜，質地考究的淡紫色裙裝，饒是她這個土包子，也看得出絕不是一兩個錢能買得到的。

還有腳上那似鑲嵌著水晶，造型十分秀氣雅緻，瞅著象是小羊皮製的細高跟涼鞋，跟百貨商場里那些擺放在櫥窗中，天價的漂亮女鞋一個感覺：奢侈華貴。

女兒手腕上還戴著個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的玉鐲。看著可是貴氣。而她手上提的那包，一看皮質就便宜不了。

女兒這通身的裝扮，怎麼看，怎麼地千金大小姐的樣兒。程母心下恍然，了悟到女兒身上的穿戴，與之前在女兒住處，看到的那些瞧著就昂貴的精品物什。毫無疑問，必然都是眼前的青年，女兒的這位氣派的男朋友，掏錢送給女兒的禮物。

這讓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看著女兒，眼裡有著顯見的不贊同。

程之宜被母親看得很不自在。媽媽想得沒錯，她穿的這一身自然都是沈昀買給她的。她本來壓根沒想穿得這麼「隆重」，可是她這位講究的男朋友，執意要求她穿他為她買的裙子，衣物。

說她上班怕引人非議，不肯穿用，他依了她。但休假時間，為什麼不穿？他給她買的那些，是要她享用的，可不是讓她閑置，做擺設。

沈昀愛他的姑娘，當一個男人真心喜愛一個女人時，就恨不能掏出自己所有的好。將自己所能弄到的好東西都堆在心愛的人面前。

通俗的說，男人若愛一個女人，就捨得為她花錢。不論是有錢的男人，還是沒錢的男人，在一段感情中，舍不捨得付出，永遠是衡量他是否用心的標準。

區別只不過，能力大小有別而已。心意都是一樣的。

這不是物質。這是現實，是人性。

由此，在沈昀的堅持與督促下，程之宜不得不勉為其難的穿了這一身。事實上，這是她在那一堆裙子，鞋子，首飾與配飾中挑揀著標籤，扒拉出的價格最低的配置。。

有說知女莫如母，同樣的，通常情況下，女兒也是最了解母親的人。程之宜懂此刻母親心底生出的顧慮。

母親是個踏實人。在母親看來，她和沈昀還沒有結婚，自己就用了人家這麼多的東西，讓人花了這麼多錢。假使日後出現變故，得拿什麼還？

程母的確就是這樣的想法。

她是老式人，為人敦厚樸實。心裡沒有半點的花花腸子。與社會上很多專靠男人吃飯的那一類女人，完全是兩個世界里的人。與那類女子秉持的價值觀是黑與白的差異。

是以，她看到女兒這般，心底難免生出擔憂。

一旁的沈昀將倆母女的眼神交流全看在眼裡。也全然洞悉到她們的心思。倒不是他有多麼厲害的讀心術。

只是她倆母女，性情太過簡單。都不是有城府的人，心裡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呢。可說沒有半分的心機。

在她們眼神互動的當口，他亦在不動聲色的觀察程母。幾乎是在見到程母的瞬間，他心中少有的那點緊張便消弭於無形。

程媽媽實在不是一個有氣勢的人。。

一看就知是個老實厚道的本分人。性格瞧著，還甚有些內向。屬於不會世故，不太圓融的那一類。他的姑娘，性子應該就遺傳自眼前這位面相忠厚的中年婦人。

母女倆不但性格相似，長得也挺象。只不過，程媽媽的臉型略顯瘦削細長。而他的姑娘是嘟嘟圓的小圓臉。眼睛也比程媽媽要大一些。

緣著愛屋及烏，緣著程媽媽一如他所想，是個神情可親，性格溫軟的長輩。他對這位剛見面的准岳母，甚有好感。

「哦，你快請坐。」程母意識到還未招呼人落座，趕緊口氣抱歉的對著沈昀說道。

「阿姨，這會也差不多到了午飯的點。要不，咱們現在先去外面吃飯，邊吃邊談。您看怎麼樣？」沈昀語聲恭敬的說道。

來之前，他就事先交代過程之宜，今天過來這邊由他請吃飯。萬不能給程媽媽添累。

「那也行吧。」程母點頭。

其實，她有準備了些菜，雖然女兒在電話里與她說不用麻煩，沈昀會請客。但實誠性子的她，不願人太過破費。

可眼下看到了沈昀本人，看著他這貴氣派頭，那留他在她這裡吃飯的話，卻是說不出口。

而看到桌上放置的他提來的那麼些東西，程母很是過意不去。這禮還不能拒絕。按老家規矩，這也算是人第一次走丈老，若是推拒了禮，就意味著是對人不滿意，沒相中。是一種變相的否決。

沈昀開著車，車子平穩的穿行在這座城市裡。來之前，便做足準備工作的沈昀，比一向深居簡出，幾乎沒有過娛樂生活的程母，還要熟門熟路。

程之宜陪著母親坐在後座。她抓著媽媽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沈昀不時不著痕迹的自車內鏡中瞥一眼倆母女。

見倆人始終表情平和，神態親昵。他就心情舒暢。嘴角亦因此一直掛著弧度好看的笑容。

沈昀帶母女倆去了一家全市聞名，口碑極其響亮的老字號中餐館。進了包房，母女倆都不肯點菜，只道由他做主。繼而，倆人又不約而同的補充，千萬別點多了，夠吃就行。點太多，沒得浪費。

沈昀心裡失笑。不愧是母女，兩人都是實誠人，都一個脾性~

他利索的點了菜。

等菜的當口，他神情真摯的對著程媽媽說道：「阿姨，經常聽之宜談起您，老早就想來拜見了。今天看到您，我心裡十分的高興。」

一邊的程之宜心裡暗地感嘆，這傢伙在人前，真是人模人樣。說話舉止，處處得體。絲毫沒有在她面前的霸道，與稚氣。

「見到你，我也很高興。」程母客氣的回道。

沈昀笑笑，問候話過，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我這趟來，除了是想要見見您。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認可，與祝福。我與之宜興趣相投，脾性相合。在一起很是合拍。我無比希望，她能成為我日後的人生伴侶。如果我能有幸心想事成。我可以向您保證，餘生我會竭盡所能的給她幸福，給她愛。用盡全力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阿姨，我對之宜是真心的！」

程之宜紅著臉，低著頭聽。

程母見他把話說開了，當下也便直白的回道：「我們之宜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父親去世得早。她跟著我磕磕絆絆的長大，吃了很多的苦。我就她這麼一個女兒，今生唯一的想望就是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生活幸福。

我瞧你也是個好孩子，只是，你們戀愛的時間還不算長。我的意見是，先不要這麼早定下來，你們再好好處處。人生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終身大事謹慎些考慮總沒錯。阿姨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們再多相處些時日，對你們彼此都有好處。就當是對你們彼此的考驗，也算是給你們彼此多留些選擇機會。」

沈昀恭敬的聽，知道程母還是不太放心。對此，他並不見怪，心裡很是理解。這說明程媽媽是真心疼愛女兒，真心疼愛他的姑娘。若程媽媽一見他，就立刻眉開眼笑表示同意，他心裡反倒會感覺不舒服。

心隨意動，他朝程母恭敬點頭，語氣誠懇道：「阿姨說得是。我是真心愛之宜，我願意等。我會證明給您看，我對之宜的真心。」

「謝謝你對之宜的愛護，身為她的母親，我真心的感激。」程母實誠的說著：「只要她能生活幸福，我也便安心了。」

「我會的！阿姨，請您儘管放心。」

程母於是朝他笑著點頭。

說話間，菜一道一道的上齊了。為了不給未來岳母，留下鋪張浪費的壞印象。沈昀這回點菜仔細的考量過。點得不多不少。既不會顯得不足，也不會顯得過多。

席間，他殷勤的招呼著母女倆，為她們布菜，剝蝦。將母女兩個照顧得妥妥貼貼。

程母暗暗的觀察著沈昀，越看越歡喜，是個好青年。若真能與女兒修成正果，不單她會安心，孩她爸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再看女兒，自己的姑娘她了解。女兒雖然安安靜靜，不怎麼作聲。但那神態間對沈昀的依戀，她都看在眼裡。若不是傾心愛慕，生性保守，規矩謹慎的女兒，不會將他帶給她看。緣分天註定，惟願女兒能情路順遂，過得開開心心。

一頓飯在沈昀的張羅下，其樂融融的吃完。接著，沈昀帶著母女倆去了城市裡的風景區，直玩到傍晚。待吃過晚飯後，方才將程母送回家。爾後，倆人便與程母辭行。

這一天都是由人孩子出錢，是以，程母也未開口挽留。她沒地留。。

真留下了，還得讓沈昀自個掏錢住酒店。。。

臨行時，在與程母禮貌的道別後，沈昀體貼的先坐進了車子里，給娘倆留點空間說□□己話。

「媽，您看還行么？」程之宜有些難為情的問著母親。

「是個好孩子。就是太好了！」程母說道。中肯說，這沈昀無論哪方面的條件，都要遠勝於自家姑娘。

程之宜明白母親的意思。她之前也正因此，才不敢輕易接受沈昀。只是感情的事，很多時候，真是身不由己。

「去吧。能好好談就好好談。人怎麼對你，你怎麼對人就行了。只要不先辜負人，問心無愧就好。」不想無謂的給女兒增添額外的心理負擔。程母溫和道。

「嗯，我知道的，媽媽。那我走了。」

「嗯。」程母點頭。

「那個，」在女兒轉身的瞬間，程母終是忍不住叫住她：「沒結婚之前，你自己要注意點。」她非常含蓄的說著。

程之宜紅了臉。點頭。她知道媽媽的意思。

程母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只是沈昀實在太出挑，到底是母親難免會有些擔心。年輕人情之所至，也不是不可能的。愛女心切的她不想女兒婚前失身。

即便現在時代開放了，女人失貞亦總歸是個污點。要萬一與沈昀談不好，那女兒日後可就不容易找著好人家了。

「去吧。」她揮揮手，示意女兒不要讓沈昀久等。

「媽媽，那我走了。您趕緊進屋去吧。早點休息。」程之宜依戀的抱了抱母親，擺著手，走進了車裡。沈昀搖下車窗，再次與程母道別。

程母笑著點頭，揮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耽擱，趕快上路。

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車子，程母佇立在門外，略有些傷感。唉，她的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遲早要嫁作人婦，開始她新的人生角色。

良久后，程母輕輕嘆了口氣。神情悵然的走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