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心跳的聲音

那天之後，京一就再也沒去上過課，除了每日的體能訓練外，就是在繼續鞏固著【孤舟】的識海世界，每天差不多18小時的修鍊，讓他的【孤舟】鞏固度進步飛快。

獨木舟微不可查的變大了一分，外層雖然還是虛幻的光影，但獨木舟的內部已經出現了好似木質的結構層。

於此同時，獨木舟附近一圈的海域已經全部變為了粉紅色，粉紅色外圍的一圈也處在可以看清的範圍，唯有更遠處還在夜幕下籠罩著。

獨木舟緩緩轉著圈，精神力轉化而來的言力透過舟底不斷向下延伸著，隨著那波動的繼續，一點點向下蔓延，一點點熟悉同化著這片海域。

「言率達到了10%，雖然感覺還有餘力，但已經無法提升了。」

10%對應的是理論上7點精神力的極限，也就是1級言術師，而京一用區區6點的精神力達到這個程度已經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了，想必是前世的經驗加上良好冥想法才可能達到的。

結束修鍊，京一看了眼時間，起身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現在是7月3日下午5點15分，還有15分鐘體育課就要結束了，京一穿的自然也不是校服外套，而是那件偏大的帽衫。

從6月30日那天去上課之後，一直到現在，京一每天除了冥想，短暫的體能訓練后，剩下的就是在體育課下課後默默的去到學校附近。

5點30分，他準時的抵達了校園附近公交站后的樹下，拉下兜帽，默默地等待著。

「下課啦！你姐去換衣服了！」

那是來自李小風的短訊，自從有一天他發現了京一后，就很主動地加入了京一名為『我要看看姐姐放學后做什麼的』的特別行動。

「哦」隨便回了句，京一繼續等待。

5點32分，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過來，雖然擦去了額前的汗水，但那因為跑步而微紅的臉頰卻無法掩飾。

米菲靜靜地站在公交站前，只留給京一一個背影，這幾日來，她每天都會來這裡，不言不語的等著，據李小風說，他沒有告知米菲這件事，而是米菲和他一起回家時自己注意到的。

拉了拉頭頂的兜帽，米菲和李小風這兩人，總能讓自己有種莫名的挫敗感，明明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偏偏這兩人總能一下認出自己。

5點41分，一個留著短髮的棕發女生走了過來，她叫關穎，是左夕的小跟班，左夕目前就住在她家，前幾天她們也會一起坐車回家。

但是今天，沒有。

「看到你姐了！她剛走！」

又是兩個感嘆號……

5點46分，左夕的身影出現在人群里，京一連忙朝旁邊躲了躲，等到下一班大黑貓抵達的時候，他才跟著最後的人群上了車。

米菲沒有上車，和往常一樣，她站在站台上看著京一的背影消失在大黑貓里，看著那隻胖胖的黑貓甩甩尾巴起身遠去，這才轉過身，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半小時后---------

京一皺起了眉，在他面前是一個很大很亮的招牌。

「心動酒吧」他念道。

自從6月30號那天後，左夕一直都住在關穎家，只有今天才來工作，印象里之前左夕離家也沒多久，難道說？

加快腳步，他走了進去。

無論前世今生，這都是他第一次來酒吧這種地方，酒精會麻痹人的神經，這對一個需要時刻保持清醒的言術師來說並非良物。

光線是很暗的淡粉，除了右側的吧台外，周邊的座椅都籠罩在各自的陰影里，三五個人落座其中，添加了吸音材質的牆壁讓他們的交談聲變成了毫無意義的低吟。

京一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左右掃了下，一切都挺正常的樣子，這種店可以一個月只來幾次，然後就賺幾百上千？

他靜靜地坐著，吧台後的酒保自顧自的喝著酒，完全沒有要來招待的意思，時間緩緩流逝著，一直到十分鐘后，吧台後方才走出了一個身影。

京一瞥了眼，身著紅色禮裙的左夕和酒保打了個招呼，換班結束，她化著和那天回家時候一模一樣的妝，只是在這樣的光線里，襯的那膚色更加白皙，那抹紅唇乾凈而嫵媚，一如她那稚嫩的面龐和成熟的妝容。

左夕掃視了圈，很快就看到了京一，她施施然的走來：「先生，請問需要些什麼嗎？」

那語調是京一從未聽過的溫柔，京一頓了下，隨便在一堆看不懂的酒單里指了下。

「火焰風暴嗎？很快就好」左夕拿走了菜單。

看著她的背影，京一才發現今天她還穿了高跟鞋，讓那抹小腿顯得更長更細了，至於調酒，在機器的幫助下，很快就結束了。

「您的火焰風暴，請慢用」

那是一杯火紅色酒液，底部是放了一片檸檬，晃動間還能看到裡面細碎的冰沙，以及表面冒出的氣泡，就好似真的在燃燒一般。

京一聞了下，帶點酸甜味，但是更多的則是一股濃烈的酒氣。

微微遲疑，他還是拉開口罩喝了口。

冰涼的口感伴隨著火辣的酒精，冰火交加的感覺讓京一瞬間打了個冷戰，看著眼前的火紅酒液，京一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的驚奇。

又喝了一口，他滿意的舔了下嘴唇。

味道，還不錯。

「叮鈴」

那是門響的聲音，京一側眼望去。

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一看就是完全不會和人打交道的自閉類型，可左夕看到他后卻是連忙走了過去，很親密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兩人互相說著什麼，青年露出了幾分笑容，他握著左夕的手，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幾不可見的綠芒悄然閃過。

京一，握緊了手邊的酒杯，戴著兜帽的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坐到自己的斜對面，正笑著說著些什麼，那個原本靦腆的青年一直握著左夕的手，不斷的說著。

京一靜靜等待著，不過兩人，似乎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陪聊，那是色裔情色行業中比較淺色的一環，據說不會發生關係，只是陪著聊聊天罷了，理論上來說小於15歲的未成年也可以，但誰都知道這是個灰色地帶。

那個青年顯然是色裔的人，應該是中產階級，對於左夕這樣年幼又天然的體態有著強烈的慾望，大概又消費不起那些經過了人體改造的成年人，於是只能在陪聊這個灰色地帶遊盪。

京一相信左夕是不會直接走到最後一步的，作為一個純粹的貪裔，周邊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當然也包括自己，京一清楚，若是需要的話，她隨時可以賣出所謂的『第一次』，但顯然不是那個青年消費得起的。

這本就是貪裔的天性，也是他們身處的貪之國的基調，包括陪聊這個工作，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頂多就是傳到言術學院後會受到一定處罰罷了。

「沒錯，這些都很正常……」

他拿起杯子，想要再喝上一口，可杯子卻已然空了，透明的玻璃杯映出對面兩人的笑顏，不知何時，酒竟已經被他喝光了。

正如京一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心底忽然有些不太舒服。

「對，她可是言術學院的學生啊，做這種事萬一被發現是會被學院處罰的，而且前一段不是說還有人在夜間失蹤嗎？這種地方怎麼也不像是安全的場所」

京一放下杯子，身體有些發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著。

「先生，需要續杯嗎？」

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京一扭過臉，視野里是那截紅色的禮裙，還有纖細可握的腰肢。

「嗯」他低頭應了聲。

沒想到姐姐也可以這麼溫柔又細心呢。

一杯，又一杯。

京一漸漸忘記了那些酒也是需要花錢的，身上越來越熱的溫度讓他忽略了很多的事，眼睛里只有那兩個說笑的男女，他大口的喝著，已經不記得味道是怎樣。

不過，每次喝完的時候，她都會過來問他要不要續杯，這似乎成了喝酒的唯一理由。

「先生，您已經喝了六杯了……」

「我還能，喝」

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在這昏暗的光線下對視著。

左夕微微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京一，京一的目光卻從一開始的混濁漸漸清明起來，只是身上火熱的溫度依舊考驗著他的神經。

「走」

他站起身，拉著左夕的手朝外走去，而一時驚愕的左夕竟就這樣被他拉到了門外。

「你在幹嘛！」

一陣冷風吹過，左夕狠狠甩開了京一的手，那陣風，也一樣吹醒了京一。

「你不該在這裡，會被處罰的」

他看著左夕，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他的目光竟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沒人知道不就好了」左夕皺起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倒是你，有錢了？居然敢來喝酒？」

「我有錢給你的話，你是不是就不用來這裡」

京一覺得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你？」左夕翻了個白眼，嘲諷的笑著：「我陪人家聊一個小時，就能賺900S！900哎！你拿什麼給我？」

「嘭」

那是心跳的聲音，識海中，波濤翻湧。

京一一把抓過了左夕的手。

「你……這是？」從憤怒到詫異，最後是愕然，她看著京一，就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弟弟一樣：「2500S點？你……你從哪拿的？」

京一看著她，那雙眼眸透著前所未有的侵略性：「現在，回家」

「嗯……嗯……」

還沉浸在暴增S點中的左夕，迷迷糊糊的被京一拉走了。

只是還沒走兩步，京一的眼睛卻是忽然瞪大。

「嘭！」

心臟，狠狠地跳了一下，那震動是如此的強烈，好似整個內臟都跟著一起跳動起來。

「嘭！」

第二下，他已經跪在了地上，雙眼滿是血絲，全身發麻。

「嘭！」

第三下，聚集在眉心的精神力轟然擴散！！

京一，就這樣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