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Helen，我必須去嗎？」崔恩雅帶著棕色美瞳，不太習慣的看著從頭到尾換了個裝束的自己，緊張的用手往下拽了身上的超短裙。

「不然我讓你買兩箱多的專輯是為了什麼，當儲備糧嗎？還不是為了拿到兩張入場券。」正往自己的腦袋上套著假髮的Helen聽到這句話直接翻了個白眼，回答道。

「我還以為你是要給他們沖銷量啊，誰知道你是想去簽售會，還不忘了拉我下水。」崔恩雅無力的反駁道。

「拖你下水才能保證你不會去告密。」Helen一邊套上最普通的直筒牛仔褲和黑白條紋衫，一邊笑著對崔恩雅說道。

「我怎麼可能會告密啊，要告密早告了，要不然社長能到現在還不知道防彈少年團的朴知旻每逢發專輯必定會給你寄過來的事？還有，他要是知道了你喜歡比自己大14歲的搖滾樂隊主唱的事，估計會直接暈過去吧？」崔恩雅終於硬氣起來，撇撇嘴說道。

「知旻那個就算了，最後一個你是怎麼知道的？」原本還有說有笑的Helen，一瞬間愣在了那裡，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隨即她的臉就因為無法遏制的憤怒徹底扭曲變形。就像是行走在密林中，原以為是漂亮的絲帶才駐足查看，結果是毒蛇瞬間支起身體，撕開偽裝，露出了見血封喉的鋒利毒牙一般，讓人不寒而慄。看到崔恩雅驚訝又害怕的僵立在了原地，她才剋制住了自己，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看向對方，用冷的掉冰渣的語氣問道。

原本只是猜測，所以隨口一說作為試探的崔恩雅發現了這是Helen不能觸犯的雷區，才真正的驚慌起來。她知道閉口不言會讓Helen更生氣，所以逼迫自己直視著對方，回答問題：「我，我是猜的，我之前也很喜歡那個樂隊，所以關注過他們，你工作室牆上掛著的畫，呃……也是他畫的吧，還有，我不小心看到過你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歌詞本……」

「夠了。」Helen語氣冷靜，但是整個人卻彷彿脫力一般倚著桌子，雙手捂住臉說道，「出去，給我五分鐘時間整理一下。」

完全不敢反抗，悄聲走出屋子的崔恩雅輕輕的關上門，然後心急的看了眼手機。她蹲下來，又沒到一分鐘就站起來開始在外面來迴轉圈踱步，時不時的貼到門口看有沒有動靜，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她在內心裡狠狠臭罵了自己一頓，卻也無法緩解這種焦躁。等五分鐘一到，她正要衝進去的時候，Helen打開了門。

「你這是什麼姿勢？」Helen嫌棄的看了一眼崔恩雅之後，披上了駝色大衣，背起黑色的背包，開始在玄關換鞋。

「你，恩……剛才的事，我很抱歉。」崔恩雅有些局促的說道。

「我之前確實沒有提醒過你我的禁忌事項，想著時間還早……是我想岔了，路上我會把所有事說給你聽，包括有些已經在公關部做了報備的事情，我這邊一併講給你，省的你以後做了經紀人，還是通過新聞稿知道某些事情。」Helen看了她一眼之後漠然的說道。

當Helen在一路上用5分鐘不到的時間簡單提煉了自己的前半生之後，崔恩雅看向Helen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她既心疼又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面前的女孩子，只得糾結萬分之後誠懇的說道：「很抱歉，請節哀。」

「都過去了。你說我運氣好吧，卻碰上了其他人一輩子都碰不到的事情，如果說運氣差吧，我又是死裡逃生過的，不過，總歸不是多幸運的人就是了。所以我才打算在《Produce101》第二次評價之前，找一隻錦鯉拜一拜。」Helen卷了捲髮梢，萬般無奈的說道。

「拜錦鯉要來簽售會會場？簡直聞所未聞，」崔恩雅接過話題，試圖挑起氣氛，「是團裡面的人運氣特別逆天嗎？」

「差不多吧，與我不同，這個世界對他滿懷善意，」Helen嗤笑一聲之後說道，「不僅在大事上能逢凶化吉，連日常生活中也是一隻活錦鯉，買東西經常能靠臉和撒嬌砍半價，店主還會給他私人電話；站在那裡安安靜靜拍攝，都有潛水的漁夫送他鮑魚；發張照片，可樂公司都能贈他五箱可樂……你能想象嗎？」

「喂喂，真的有這樣的人嗎？別是你被騙了吧？」崔恩雅搞怪的皺著一張臉質疑道。

「只可惜這就是事實。最關鍵的是，我和這隻錦鯉關係一般，而且正趕上他回歸，要不然直接讓他給我求個護身符了，哪裡需要這麼迂迴又燒錢的方式？」Helen雙手抱胸，不滿的用一隻腳跺了跺地板。

「誒？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很好呢！那誰不是和你很親嗎？要不然幹嘛送專輯？」崔恩雅是真的疑惑了。

「不是送專輯的那個，我說的錦鯉是這個人。」Helen用手比劃了一個「V」字之後，崔恩雅終於恍然大悟。

*

「知旻啊，你怎麼這麼頹喪，不就是個女人么，不就是掛了你電話么，你再打個電話之後掛回去不就完了！」看著喪氣的橘子精，昨天煽風點火導致了一場慘劇的大哥金碩珍終於有點良心不安的提議道。

「你還不如不說，如果打電話發現被拉進黑名單里豈不是更尷尬。」閔玧其在一旁直戳重點。

「求你們倆都閉嘴別說話了。」作為隊長的金南俊頭疼的制止兩個人。

「南俊哥，我其實……」除了在攝像機前保持活躍的狀態，這兩天在私下一直很低落的朴知旻可算主動和他人搭話了，剎那間，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忽略其他人的視線，全部心神在自家隊長身上的朴知旻出聲說道：「南俊哥，其實……我覺得你和Helen並不太配……」

「喂喂喂！你別聽了珍哥的話之後擅自給我加戲啊！我絕對絕對不會喜歡Helen的！」搞什麼？即使Helen再符合他的理想型，他也不可能完全忽略知旻的感受，和她發生點什麼啊！而且他們兩人完全沒交集好么！這幫人腦子都在想什麼！金南俊難得的暴躁起來。

「嗯，如果我以後再碰到適合你的女孩子，一定會介紹給你的，只有Helen不可以。」朴知旻終於像是放下了重擔一樣，笑得眉眼彎彎，非常開心的說道。

「哦？為什麼那傢伙就不行啊？」沒事就去神話大學里溜一圈，然後多次發現C.C身邊總是黏著Helen，根本無法實現自己與C.C獨處的小心思的金泰亨對Helen的感官一直有些複雜，所以不爽的問道。

「呀，問那麼仔細做什麼，不行就是不行。」朴知旻臉頰微微泛紅，嘟囔著說道。

「不是吧？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傢伙了吧？」敏銳的發現了最好的同齡親故的異常，金泰亨直接將炮火對準了自家隊長，大喊道，「南俊哥呢，人呢，這個騙子！你不是說知旻只是雛鳥情節嗎？這完全變異了啊！！！」

「咳咳，人的情感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受到某種刺激的時候，這種改變尤為明顯。」終於想通了自家隊員異常表現的金南俊心累的解釋道，同時用一副死魚眼看向了昨天他怎麼制止都不行，一直添油加醋，最終釀成了如此後果的大哥金碩珍。

明白了自己才是罪魁禍首的金碩珍心虛的撇過頭，平移著身子離開了危險區域。

「啊……知旻這完全是情竇初開啊，是讓他談還是制止他談啊？」金南俊一方面為自家弟弟終於有了喜歡的人，並且有了護食的意識而開心，一方面又想到團隊正在上升期，如果被曝出來成員戀愛，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只得頭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船到橋頭自然直，擔心了也沒用。如果真要談，你也阻止不了，一起做好保密工作就行了。」鄭號錫聳聳肩說道。

「那位現在不是在拍什麼《Produce101》么，和知旻完全見不了面吧？再加上那種直接撂電話的冷漠性格，看起來也不是主動聯繫的類型。重要的是，哪怕有一絲喜歡知旻的感覺，也不至於連電話號碼都不標註。至於那個傻孩子，他的手段除了送專輯還有啥，這倆成不了。」閔玧其順手安撫了一番擔憂完全寫在了臉上的金南俊。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氣，受到情傷之後成熟了也是一件好事，再者，萬一真的成了，我們瞞好就行了。」金南俊也看開了，嘆息著說道。

「呀，你怎麼會喜歡Helen呢？」金泰亨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為什麼喜歡C.C前輩呢？」朴知旻握著小拳頭，睜大雙眼，認真的問道。

「當然是因為她是值得我用一輩子去守護的人啊，她很好，她對我很重要！沒有她就不行！」金泰亨也睜大眼睛，鄭重的回答道。

「我也一樣，Helen很好，對我很重要，重要到一想到她有一天會和其他人在一起，即使那個人是南俊哥，我也心痛的無法呼吸，特別消沉。況且，看了昨天的視頻，我才知道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了，這些年，她變了不少，變得性感，變得更耀眼，完全不是我記憶里的黑色長直發，偶爾笑的很溫柔的樣子。但我比起排斥這種轉變，反而想更多的了解現在的她，我就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朴知旻有些不好意思的碰了碰鼻子之後，紅著臉，笑著說道。

「沒救了。」一直沒出聲的忙內田正國下了結論。

*

「您好，Sugaxi，這是專輯，請在上面簽上名字，不需要寫送給誰，然後這是禮物，克羅心的定製手鏈。」

發現旁邊的妹子遲遲不移動的Helen不耐的敲了兩下桌子，還是閔玧其打破了沉默，「在我們這次的專輯里最喜歡的歌是哪一首？」

「都不錯，最欣賞《枯葉》的編曲，論歌詞的話，所有歌的歌詞都很有你們自己的特色。」

終於，兩人發現了可以討論的話題，愉快的從最初的大眼瞪小眼轉變為相見恨晚，Helen甚至留下了自己的私人聯絡方式，而看到署名的閔玧其很好的掩藏住了驚訝，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眼前深棕色半長發，帶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子。

旁邊的金南俊則是神奇的看著兩個人從歌曲的創作一直談到鋼琴的牌子，稀奇的看了一眼Helen。在Helen將專輯和手辦禮物擺到了他面前的時候，他溫柔的笑了笑，問道：「你是音樂系嗎？看起來很專業啊，謝謝你對我們歌詞的評價，我們一直想通過歌詞分享給大家我們的生活和價值觀來著。」

不出所料的，兩人從專輯里非常有趣味性的歌詞一路展開聊到了社會的現狀，Helen甚至向金南俊推薦了幾個並不怎麼出名，歌詞卻很有深意，作曲也非常有特色的地下樂隊。

當Helen移動到金泰亨面前的時候，她將專輯第一時間擺了上去，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金錦鯉，你一定要以最虔誠的心，寫下『Helen，GoodLuck』三個單詞，懂了嗎？」

「哈？Helen？」被這個名字刺激到的金泰亨立即抬頭看向前面的女孩子，發現完全不是李Helen黑色長捲髮，白皙又美艷不可方物的臉之後，頓時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剛剛聽到的名字，他還是不放心的注視了一會黑色眼鏡框下的臉，最後卻驚恐的發現雖然膚色變黑了許多，但眼鏡下的整體輪廓實在是太眼熟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低聲問道，「喂，你……你該不會是李……」

「Shutup！你傻了么，場里多少台大|炮拍著你們，如果你在這裡把我名字念出來，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Helen及時制止了金泰亨之後低聲威脅道。

「你瘋了吧？昨天你還上了實時搜索欄，今天就敢來這裡，不怕被發現啊？你最近不是在拍攝那什麼選秀節目嗎，來這裡幹什麼？」金泰亨邊低頭給她簽名，邊忍住皺眉頭的衝動，低聲用只能2個人聽到的聲音詢問道。

「中場休息，來找你這隻活錦鯉蹭一下好運氣，我現在拍的那個節目可不是憑實力就能拿第一的。我也不想因為這點事情麻煩C.C姐替我聯繫你，所以就直接買了兩箱專輯，拿了簽售會入場券進來了。」

「兩箱？」金泰亨吃驚地問道。

「呀，我不是叫你寫『Helen，GoodLuck』么！你只簽個自己名字算什麼！我對於跪在你面前這件事感到非常心氣不順，你最好趕緊補上！」對於簽售姿勢非常不滿意的Helen低聲炮轟金泰亨。

「嘖，求人還這態度，真不知道他看上了你啥……」金泰亨邊嘀咕邊認命的寫上她要求的寄語。

「給，這是謝禮。」Helen遞過去一張卡。

「啥？黑卡嗎？」金泰亨眨眨眼問道。

「是我和C.C姐最近剛辦沒多久的射擊俱樂部的會員卡。」Helen低頭撫額說道。

「上道！」金泰亨伸出了大拇指，少見的誇讚了Helen。

「也不看我是誰。」Helen挑眉笑道。

來這場簽售會的目的終於達成的Helen想起來她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確認一下。

「朴知旻……」Helen剛出聲念出名字，在向場外揮手的某人就立刻回過神看向了她，然後眯眼盯了不到3秒鐘，便捂住嘴笑了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Helen，是你對不對？」緩過來的朴知旻雙手交疊，將下巴抵在上面，微紅著臉笑盈盈的問道。

「認出來了？」Helen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你叫我名字的的一瞬間，我就認出來了。」朴知旻坐直身體之後，又發現兩人間的距離太遠，所以直接選擇托著腮，湊近Helen，用非常輕快的語氣回答道，「你每次叫我名字的時候，就會有一種你獨有的特殊語調，我也說不上來，但是就靠著這個，我也能認出來你。」

「那如果我哪天發不出聲音，無法叫出你的名字，你怎麼認出來我？」想起前些天自己感冒的慘狀，Helen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就靠著你的眼睛好了，你的眼睛我也是能一眼認出來的。」朴知旻伸出肉乎乎的食指，小心翼翼的指了一下Helen的眼角，才點點頭，滿意的笑著說道。

「那如果我遮住了眼睛呢？」Helen突然有了想探究一下的慾望。

「即使那樣，我也還是能認出來你，只要是你，我就能認出來，只要我的眼睛掃到你，我就能認出來。」

看著對面男孩子一臉專註的盯著自己，用最甜糯的聲音，用最鄭重的語氣，說著再樸實不過的話時，Helen突然覺得心中的夜晚迎來了久違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