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在所有人的翹首期盼中，只能在電視中見到的各位導師和國民製作人代表金希徹登場，攝影棚的氣氛霎那間被炒到了最高。

「大發，原來不是說要請A.N.Jell的黃泰京前輩么？」Helen聽到一個小姑娘激動萬分的和旁人說道，「沒想到居然是金希徹前輩！我是ELF啊！天啊，我簡直要暈過去了！」

「是不是因為A.N.Jell的演唱會行程安排滿了，所以黃泰京前輩不能來？」另一個小姑娘低聲說道，眼中的失望情緒簡直要溢出來。

Helen維持著優雅的笑容，內心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些女孩子的腦迴路，現在的重點難道不是在心中過一遍待會要表演的內容嗎？還有時間花痴？至於討論內容中黃泰京前輩不出演節目的原因，這是多麼明顯的一件事啊，看看他的高冷挑剔龜毛，哪裡適合綜藝，就是電視台在利用「試圖邀請黃泰京」這件事，為節目造勢罷了。不過，她還以為傳到這種地步，起碼會是同隊的姜新禹前輩或Jeremy前輩出演，沒料到峰迴路轉，居然請了金希徹前輩，她果然還是太想當然了。

在簡短有力的開場白過後，場內宣布練習生依照經紀公司分組進行表演，由國民製作人代表金希徹及導師們分配最佳的A級到最差的F級。導師們特意強調了分級不受經紀公司和團體所限，每位練習生根據她的表現得到相應的等級，後續的練習課程也會按照等級來進行。

這時，Helen終於發現了她和其他女孩子格格不入。在她用冰袋敷著嗓子，強撐著吃過感冒藥之後發困的副作用，認真的分析台前表演的每個人的歌唱、舞蹈、RAP實力的時候，居然還有練習生在旁邊睡著了？多好的了解競爭對手的機會，就這麼睡過去了？就算不是作為對手來關注，101個人這麼龐大的基數，之後百分之百會有團體戰，起碼要對未來隊友的實力做到心中有底，不是嗎？她們到底是怎樣保持了如此良好的心態？Helen百思不得其解。

「YG李Helen練習生，準備！」

收到工作人員示意的Helen先進了小屋接受採訪。

「你是最後一個進入拍攝場地的，感覺怎麼樣？」一位女工作人員溫柔的對她問道。

「受到很大的衝擊，我除了去看演唱會，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女孩子齊聚一堂。100個女孩子按照金字塔型的座位就座，其中最顯眼的就是第一名的位置，感覺坐在位置上的人在皮卡皮卡的發光。」說道這裡，Helen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樣，對於此次生存戰有信心嗎？」

「我以前讀過這樣一段話，世界上只有兩種動物可以登上金字塔，那就是鷹和蝸牛。我想成為蝸牛，就是努力到讓人錯以為登上金字塔是依靠了天賦的那種人。這樣的話，終究有一天，會被國民製作人承認，拿到第一的位置吧。」Helen帶著堅定的語氣回答道。

「看起來對成為第一很有信心呢！馬上就要進行首輪展示，這一場賭上所屬社之名的表演，有沒有很緊張？」

「正因為是大公司出身，所以應該有不少人期待我展現怎樣的舞台，」Helen比了個手勢之後甜笑著說道，「這樣能站在大眾面前的機會，是我夢寐以求的，我可不會允許自己搞砸了它。」

「好的，採訪結束，你可以出去等候你自己的出場順序了。」女工作人員聽到了滿意的回答之後，順利放行。

又是一輪等待過後，Helen才正式上場。

導師們看向手中提前分發好的資料，聲樂老師JeA突然發現什麼似的，有些訝異的看著她發問：「國籍是美國？這麼一看，確實有點混血兒的味道，但是沒有Somi那麼明顯。」

「是的，我是美籍韓裔，父親是韓國人，母親是美中混血。」Helen點頭回答道。

「說話聲音真好聽，韓文說的也很好，所屬社是YG……讓我看下，你確定還沒出道吧？」看到Helen的經歷一欄時，金希徹突然瞪大眼睛問道。

在Helen疑惑的目光下，他直接拿起紙張，清清嗓子念道：「09年，feat了GD《Heartbreaker》專輯的《Hello》，13年feat了《COUPD』ETAT》專輯的《R.O.D.》，參與太陽《眼鼻嘴》的作曲，擔任Reborn成員Uhey的大熱曲目《月與霧》的主要作曲、編曲工作……你這個履歷相當輝煌啊，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出道呢？」

「我的天！瘋了吧？為什麼這樣的人會來參加這個節目啊？」

「《Hello》不是朴山朵拉前輩feat的嗎？」

「朴山朵拉前輩參與的是現場feat，收錄到專輯里的是她參與的……我之前還在想我知道的那個Helen是不是這個人……」

「沒想到真的是她，這簡直是作弊啊，這樣的人我們怎麼贏？」

「……」

聽到場內悉悉索索的議論聲，Helen垂下眉眼，復又抬起來抿住嘴唇，片刻過後才說道：「這也是我想通過《Produce101》找到的答案。出道這個詞對於之前的我來說，就像是吊在驢前面的胡蘿蔔一樣，能看到，卻永遠吃不到。這種狀態從11年YG策劃女團開始，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為了不再讓我懷疑自己，我決定換個思維方式，不等公司，自己去爭取出道的機會，幸運的是社長並不反對，對此，我真的很感激。」說到最後，Helen輕輕勾起唇角笑了笑。

「好，我明白了，那現在就開始你的表演吧！」金希徹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員。

少頃，《LovetheWayYouLie》悠揚的鋼琴前奏響起，拿著麥克風的Helen的氣質陡然變得憂鬱、頹廢，遺傳自母親的深邃眼睛中盛滿了無法隱藏的疼痛和瘋狂。

「Onthefirstpageofourstory/thefutureseemssobright…」

當第一句歌詞被Helen以深沉如洞窟一般的低音隨著琴聲吟唱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導師們更是坐直了身子。第一個抒情段落滿載著深情，彷彿她的前方正是燃盡她一生也要愛的人。隨著愛情的真相被掀開，掩埋在其下愛到盡頭的恨開始嶄露頭角，歌曲的節奏在加快，而Helen娓娓道來一般的RAP彷彿在為撕開心上的結痂做著準備。後半段加入了搖滾元素的編曲則是帶來了真聲演唱的酣暢淋漓的高音和RAP，憤怒、悲哀隨著歌聲宣洩出來，充斥了為何我的世界已被烈火焚燒的荒蕪，你卻如湖水般波瀾不驚的不甘和質問，又隱隱透露著一股莫名的哀求。

在Helen徹底沉浸在歌詞所表達的無望的悲傷結局時，全場人也沉浸在了她帶來的故事之中。最後一句「Ilovethewayyoulie」，則是以近乎嘆息一般的語氣唱了出來，讓全場的人揪緊了心。

一曲結束，台下掌聲轟鳴，比起多數女孩子掛不住臉上的笑容，心情複雜的拍手，工作人員區域的歡呼聲和叫好聲卻此起彼伏。良久，等大家平靜下來過後，JeA才笑著感嘆道：「我很少羨慕一個人，但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貪戀你的音色，空靈澄澈，不失穿透力，極具空間感，高音也是清亮有力，非常飽滿，是寶物一樣的聲音啊！」

另一位聲樂老師金盛恩也開口贊同了她的話：「不僅僅是JeA提到的音色，你還有極廣的音域，而最贊的還是中聲區圓潤明亮的聲音，我真的很期待你日後的發展。」

「我覺得你來錯了片場。」RAP老師Cheetah接過金盛恩的話說道，在眾人訝然的表情中，她突然笑了起來，「你連RAP也說的很棒，已經形成自己的特色了。Rap歌詞是自己改編的吧？還有這種超強的編曲能力，都可以挑戰一下隔壁的《Showmethemoney》了，我們問問從最開始就表現的特別激動的金代表吧，剛才高|潮的時候你突然站起來，嚇了我一大跳！」

「哇……我真的是從開頭就被吸引住了，大發！太棒了！還有，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沒出道了！」金希徹在Helen專註的目光中，直接開口diss楊社長，「那是因為你傻獃獃的不跳槽啊！這樣的能力，幹嘛一直呆在YG啊，來S|M！進來就讓你出道！別出演這個節目了，直接和我回S|M吧！」

「來這裡都不忘了挖人，你再這樣子，可要小心夜路了，」舞蹈老師裴允貞瞥了興奮的金希徹一眼之後，饒有興趣的問道，「好姑娘，你能表演一段舞蹈么？來來來，隨便來首歌！越反轉越好！」

在裴允貞看熱鬧的起鬨聲中，《四小天鵝舞曲》開始在場內播放，歡快活潑的樂曲聲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Helen更是露出生了無可戀的表情。發現局勢已定的她只得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帶著明朗的微笑，擺出了常見的芭蕾舞造型，然後隨著起伏的管弦樂在原地舒展身姿，輕快的旋轉，跳躍，在完全不懂芭蕾的基礎上，力求做到每個動作都踩著節拍。

對Helen來說相當於煉獄一樣的半分鐘過去之後，舞蹈老師朴佳熙笑著說道：「辛苦了，完全是無法想像的配樂，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你的內功，柔韌性、協調性都相當好，節奏感也很強。」

「我也贊同，不過比起舞蹈，她更突出的是舞台表現力，」裴允貞接過朴佳熙的話說道，隨後看向在座的導師，「現在評價一下吧，在我這裡不需要任何猶豫，就是A，其他人呢？」

「A！」

「當然是A！」

「李Helen，AllA！」金希徹露出大大的笑容，對Helen說道，「祝賀你，辛苦了！」

*

「真的是非常完美的舞台，我完全被迷住了！」表演之後直接被請到後台接受新一輪採訪的Helen被負責提問的女工作人員第一時間開口讚揚道。

其實，《LovetheWayYouLie》並不是Helen最初要表演的歌曲，是她在發現自己感冒加重，根本不能唱出原來準備的搖滾歌曲的高音時才著手準備的備選曲目，因此也只練習了不到2天的時間。對於自己剛才的表現，她也不甚滿意，只能說是達到了練習時60%左右的水準，但Helen也知道這種時候不適合說這些話，所以也只是鞠躬過後，眼含笑意，鄭重地回答道：「謝謝您，因為感冒了，嗓子狀況不太理想，上場前我真的非常擔心。您這一句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比任何感冒藥都管用。」

「哎呀，嘴巴像抹了蜜一樣！」女工作人員直接笑成了月牙眼，在攝影小哥的提醒中，終於回歸了正題，「那我就正式採訪了，第一個問題，縱觀所有人的表演，誰對你產生了威脅？哦不，這個問題對你來說不適用，你還是說說給你留下印象的幾個練習生好了。」

Helen看著女工作人員問完第一個問題之後直接皺眉翻到下一頁的樣子，笑著回答道：「其實，該怎麼說呢，《Produce101》畢竟不是選拔誰唱歌、跳舞、Rap最優秀，而是在選拔誰能成為得民心的、有劃時代意義的11人組女團成員，所以我覺得對我產生威脅的練習生並不少。至於讓我產生危機感的人選，JYP的全Somi練習生，就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女一樣，漂亮又有活力，表現力也很棒，人氣也很高。JellyFish的三位練習生，金世靜、康美娜、金娜瑛練習生，已經在享受舞台帶來的歡樂了，尤其是金世靜、康美娜兩位，笑起來都很有魅力。啊，還有金青夏練習生，我簡直要沉醉在她的魅力之中了！太喜歡她的舞蹈了，遊刃有餘，御姐風十足，超贊！」說到最後，Helen掩飾不住興奮，音調陡然變高，差點破音。

看著女工作人員被逗笑的樣子，Helen扁了扁嘴，望著遠方，卷著頭髮說道：「不過我是不會告訴她我很欣賞她的，要把對敵人的敬佩隱藏在內心最深處才可以，如果時時掛在嘴邊，就離倒戈不遠了。」

「哈哈哈，金青夏練習生是敵人嗎？」女工作人員直接捧著肚子笑了起來。

「是的，完全是那種會迷惑軍心的敵人！超級危險！」Helen嘖嘖兩聲之後，緊接著補充道，「姐姐，你可只能喜歡我，不能喜歡青夏啊！」

在一片笑聲之中，Helen順利結束了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