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守兒童

她操著點江浙口音，眉眼秀氣又透著點精明。

燕寧忍著空空肚子的折磨說：「那就要淡綠色的……」

她嗯了一聲，從一個黑絲絨口袋裡抓出一把珠子來，都是打過洞裝好針的，兩個姑娘就在燈下細細挑選，偶爾飛來趨光的小飛蟲，女老闆用手揮趕。

「這裡花開的多，小蟲也多」

「這幾個裡你自己選一對吧！」

燕寧眼都花了，發現還是她的眼力更准，手心裡放著五顆看起來大小色澤都差不多的。

「那就這兩粒吧！」

「我幫你戴上！」

幾分鐘后，帶著珍珠耳釘的燕寧終於坐下來吃晚飯。

是于娜娜推薦的小麵館，就在珍珠店前幾米處。

于娜娜坐在她對面把一次性筷子掰開，颳了刺后遞給她。

「你一個人出來旅遊嗎？住哪兒？」

「嗯……住流浪行星！」

于娜娜輕輕哦了一聲。

「星家啊，其實他家在這裡不算便宜……不過裝修很好，名氣也大！」

燕寧點頭，「就是喜歡他家的風格！」

「是啊！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都喜歡的……」

燕寧看她鼻尖上的小雀斑問：「你也很年輕啊！為什麼把自己和年輕人分開……」

她笑笑，「我三十了！如果我去旅遊，只會選擇兩百塊的房間住……」

「你生意不好嗎？」燕寧問。

于娜娜又笑：「倒也不是，不就是個睡覺的屋子嗎？沒必要那麼講究！」

燕寧不以為然。

情懷和腔調也是花錢裝出來的，自然也要花錢買，不為別的，就為讓自己高興。

分手時于娜娜說：「你要是願意，可以加個微信，等秋天的時候我會上品質很好的南洋珠，到時候拍照你看……」

燕寧隨口答應。

她對珍珠並不偏愛，不過心血來潮買一副玩玩而已。

「順便幫我推廣一下……」她輕聲細語的。

但是于娜娜推銷東西並不讓人討厭，大概還是佔了長相好的光。

就像姜近，其實月畔生的品質就不輸於星家，但是老闆是對普通夫妻，明顯缺少他那樣的光環……

掃描了她的二維碼后添加：娜娜珍珠。

「你叫什麼？」

一個小小的人兒像小狗一樣撲過來抱住了于娜娜。

「媽媽！」

她滿面笑容蹲下。

「皮皮！」

燕寧有點驚訝。

這個小朋友啊，怎麼有點不一樣呢?

他剃著很大的光頭，戴著個白色網兜，很像包蘋果橙子那樣的彈力網兜，頭頂還有一塊紗布……

「叫阿姨！」

「阿姨好！」

小朋友抬頭看著燕寧，一雙眼睛清澈見底，看不見一點雜質，燕寧唉了一聲也蹲下來。

「你兒子？他好可愛！」

「嗯！」

于娜娜笑著點頭，捏著皮皮的小手。

「他怎麼了？」燕寧指了指他的頭。

皮皮回答：「是我濟己……摔到頭了，不過馬上就要好了！好了才可以吃炸雞……」

于娜娜好脾氣的笑：「他太調皮！我一個看不到就……這樣了……」

「沒有人幫你帶嗎？」

燕寧問的小心翼翼。

于娜娜輕聲說：「我自己帶！」

原來是單親媽媽！

皮皮嘰里呱啦說著自己關心的事情，于娜娜只是微笑聽著，歉意的對燕寧搖搖頭，然後帶著兒子走遠了。

***

燕寧打開房門亮起燈。

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瓶花來。

手工長頸玻璃瓶里插著黃色薔薇，花瓣上灑著水珠，散發著幽幽清香。

燕寧看了想想，難道是星家新添的服務。

鈴聲響了，她掏出手機來，不是的，原來是內線！

裡面傳來毛麗的聲音。

「喜不喜歡？嗯？喜歡嗎？」

「什麼呀？」

燕寧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黃薔薇！……下午我特地去玻璃棧道上面採的！」

「哦……謝謝你！」

「不用謝！」

「小姐姐你超帥的！居然能幫警察破案哩！」

「碰巧看到而已，別到處說哦！」燕寧的臉有點熱。

破案？開什麼玩笑？

「不會不會……怎麼去里這麼久啊？警察對你凶嗎？哦對了，我們近哥放出來了沒有？」

毛麗壓低聲音問。

燕寧笑了一下：「警察不凶！他也出來了，不過好像有事就先走了！」

毛麗哦了一聲又說：「他就沒有空的時候！好了祝你晚安，拜拜！」

……

「叮叮……」又是一聲響，手機的電池圖形變成了紅框在閃動。

該充電了！

她翻出充電器捏著兩腳去夠牆上的插座，手肘一揮就碰到了玻璃花瓶，手忙腳亂去扶的時候已經晚了，瓶水不偏不倚的潑向牆面，只聽見哧哧兩聲，一串小火花閃過，再騰起一股白煙，屋裡的燈一下子全都熄了！

燕寧在黑暗中哀嚎了一聲，又站了幾秒鐘才明白過來。

空氣里有點塑料燒焦的氣味，她不確定這個貨闖到什麼程度？於是打開大門探頭出去，走廊里依舊燈火閃耀，還好，只是自己屋裡斷電。

報修后等待顯得尤為痛苦，她在陽台、房間和過道上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又吃掉了整整一罐糖才聽見腳步聲。

她大開著門，用椅子抵著。

不這樣也不行啊，屋裡一片漆黑，只能藉助樓廊里的燈光照明，這期間有兩個男孩經過，得知燕寧的遭遇后好心借了她一個強光電筒。

姜近剛到玄關處，就看見燕寧像農村的留守兒童一樣，看見春節回家的爹媽明明很想跑出來又有點生怯，手裡拿著電筒在他臉上一通亂照。

他皺眉躲開。

「誰啊？」高大的人影鑲在門框里，燕寧有點激動。

「電工！」

「你快把我眼睛晃瞎了！」

他聲無波瀾的說。

「哦，對不起……」

「怎麼弄的啊？」

燕寧把事情描述了一下。

他聽了后一語不發，從背包里取出工具箱。

「你能照我這兒嗎？」

姜近覺得真是奇怪，這女孩兒寧願拿著電筒四處亂照，也想不到給幹活的自己打點光。

「哦哦……」燕寧走到他身旁，晃了幾下才找准地方。

他才擰開一個螺絲就開始嘆氣，「你在追求舞台效果嗎？能不能不打轉？我眼暈了！」

「可以啊！」

燕寧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