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很軟很陌生

燕寧走過來仰頭看他，身高差很萌。

她1米63，他可能超過1米83，距離讓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呼吸聲也變得清晰起來。

姜近想起她從公子預腿上滑過去的動作，像一朵出岫的雲撩動人心……當時的心情好像有點複雜，既感慨她的美，又有點介意……

「演的很好！」

他壓下狹隘的暗念把煙頭踩滅，認真的說：「我想，男生們的掌聲多半是給了你！」

燕寧笑的燦爛：「那你鼓掌了嗎？」

「……當然」他點頭，移開目光。

水池裡青蛙在叫，誰也沒有貿然張口。

……

「你，我！」

兩人忽然同時說話。

燕寧停下來抿了抿嘴，杏眼清亮嫵媚。

姜近輕聲問，「你怎麼，在高考前這麼特殊的時候出來？」

燕寧唔了一聲，轉頭看旁邊的花草，從右腿旁一大片玫瑰紅的紫茉莉里摘了一朵。

「和我爸鬧脾氣……他有點不像話！」

姜近應該是個很好的傾聽者，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就讓人有傾訴的願望。

「我是個好孩子，好學生，一直以來，我覺得只要我足夠聽話、可愛，他做事就會顧及我的心情……」

「但不對！原來大人也會任性……而且並不會把孩子的需要放在第一，他做的事真的讓我很失望……」

他輕輕嗯了一聲。

「出來這一個禮拜會影響你的功課嗎？」

燕寧把紫茉莉的長莖掐掉一截，抽出花蕊，把花朵含在嘴裡輕輕一吹，發出嗚嗚的聲音。

「小喇叭！我和辛寶小時候就愛這麼玩，比誰吹的響……」

姜近不急不躁的等著她說下去。

「……你信嗎？我剛來的時候本來打算放棄高考的！」

「那很可惜。」他說。

「蔚林天少班的學生，最差的也能進一本！」

「是啊！我也在問自己，我幹嘛要讓他那麼省心？省心難道不該是相互給於的嗎？……我要是個太妹，少年犯，他也能只能認了呀！」

「從小到大，我期待他的事，他又做到過幾次？」

說著說著，眼角有點清淡的水光。

「他很少能兌現對我的承諾，最多食言後為了彌補愧疚塞給我錢，我成長的記憶里爸爸的位置永遠是個泡泡一樣的影子！

你知道嗎，我長這麼大跟他的合影只有一張，那時候我才100天！

我的家長會他一次都沒去過！11歲那年冬天，他跨年出差整整八個月！這中間我兩次生重病，他請了最貴的特護到家裡看著我，可是我半夜燒哭了是不會叫特護的名字的！我只會叫爸爸媽媽！」

「不過，叫了也白叫！……爸爸不在，我媽也被他氣走了！陪我的只有嚇得哇哇哭的辛寶和阿姨……」

「我為什麼要讓他因我而驕傲？上不上重點大學我一點都不在乎，在乎的是他！這樣他在酒桌上跟人吹牛的時候才有底氣，我女兒是蔚林天少班的，將來是要上北大清華的！……我就算是棵樹，也得澆水刷石灰的吧，而他連最起碼的陪伴都沒有給過我！

……要不是沒想好要去哪裡，這次我原本是要離家出走的！……現在，至少我還願意明天回去！」

姜近的目光很包容很柔軟。

遲疑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燕寧垂了垂目光，聲音有點哽咽。

「你知道嗎，他很少這樣摸我的頭，也許是我看見他有怨，不願意往他跟前湊，或許是他自己心虛，不敢親近我，反正，我和他最近的一次肢體接觸是去年，我下樓梯時摔了一跤，他一下把我拎起來……他那麼壯，手又大又厚，捏著我胳膊大驚小怪的說：你怎麼這麼瘦？還沒我一個行李箱重！」

「你媽媽，離開他了？」

燕寧點頭，「是，我10歲那年，出國了……很少聯繫！」

「媽媽是個感情細膩有點嬌氣的女人，她渴望愛和呵護，但是爸爸給她的只有孤獨和失望……」

「好了，不說了……」姜近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軟的有點陌生。

「進去跟他們好好瘋一瘋，明天回家后，還是去上學吧！畢竟學業更多是你自己的……」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向之茵和蔣陌一起出來，看見姜近和燕寧叫道：「沒走，在這呢！快來快來！老師講話結束了，咱們開始狂歡！不醉不休！」

蔣陌也笑著說：「陸大爺的烤肉是美院一絕，你們不來嘗嘗就太可惜了！」

回到院子里，激動人心的模特走秀音樂震耳欲聾，自助餐桌上擺滿了食物，燒烤架子早就支起來了，幾個人在穿肉串，兩個男生熟練的在炭爐架子上翻著肉，排隊等著的人少說有十個！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生一邊刷著油一邊模仿新疆人在叫：「烏魯木齊的羊肉串了唉，烏魯木齊的羊肉串，咬一口嗞嗞冒油啊唉……」

排隊的人群里傳來憤怒的抗議。

「叫，叫個屁，餓死了！快烤！再不好把你烤了……」

男生一邊搖著頭一邊說：「噢我的天哪！泥悶漢族人太粗魯，我要回我的烏魯木齊去找我的阿里巴巴大叔……」

「陸渣哥！你不知道阿里巴巴大叔搬去杭州了嗎！」

男生拿起一瓶辣椒粉胡亂一揚，飛沫飄散，「吃吃吃！我辣死你們！」

再撒一把鹽：「咸死你們！齁死你們……」

排隊的人瞬時和他打鬧成一團。

……

「吃點芝士蛋糕！」

「吃蛋糕嗎？……」

蔣陌拿了一塊乳白色蛋糕，姜近拿著一塊水果蛋糕同時遞給她。

燕寧左看右看，把姜近的那塊接過來：「我喜歡草莓的！」

蔣陌停在半空中的手顯得有點尷尬，「芝士的不要嗎？最後一塊了！」

向之茵跑過來一把搶過去，「我要我要，謝了！」

燕寧當著姜近的面咬一口，笑，「你還記得我喜歡吃草莓？」

姜近沒回答，轉身向長桌走去，給自己盛了點炒麵，又隨便夾點滷菜，燕寧站在他背後幾米處欣賞他的背影，總是瀟洒總是體態放鬆的人這時候看起來怎麼有點僵硬呢？

……

烤串的速度慢慢跟上來了，終於有了存量，蔣陌拿了五六串冒著熱氣的，穿過人群向燕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