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嫌隙突生（二更）
秦然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羹匙，抬頭看了大夫人幾眼，又轉身看著難掩一臉喜色的櫻紅，最後冷哼了幾聲，裝腔作勢的說道：「既然大夫人開口了，那就抬了吧……櫻紅啊……老爺可盼著你再給我添丁呢！」
櫻紅馬上扭捏的說道：「老爺……大夫人還在呢！」
「怎麼？老爺我才是一家之主……」
「既然老爺已經答應，那三日後，祠堂祭祖，抬姨娘，卓嬤嬤，吩咐下去吧！」
「是，老奴這就去操辦！」大夫人說完話，就已經跟著卓嬤嬤出了院子……
卓嬤嬤嘆口氣說道：「夫人，你這樣，豈不是讓她們氣焰更囂張了？」
「會嗎？我不覺得……這地位不一樣，她們都藏著掖著擔驚受怕；但是要是身份一樣了；你覺得她們會如何？我蜜兒這一手借刀殺人，用得恰到好處，我倒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卓嬤嬤聞聽，喜笑顏開，說道：「夫人，老奴瞧著，小姐與你年輕時一般無二，那聰明機靈勁兒，更是隨了你！」
大夫人捻著佛珠說道：「蜜兒像我？不，蜜兒更像我爹……蜜兒的智謀、心機……若為男兒，想必卓家必回再創輝煌……」
「夫人，不管怎麼說，小姐都是咱卓家的人！」
「是啊……我只盼著她不要像我一樣，遇人不淑……」
「夫人……」
已經悄然進入冬季的窗外，枝杈上已經沒有幾片枯葉，蕭瑟的風冷吹來，讓打更之人都冷得一縮膀子，恨不得即刻沖回家中，縮進被窩之中……
夜冷如冰，卻在夜半時分，悄無人息的時候，一片片飛花從天際滑落，這一年……初雪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來了……
羽蜜坐在桌前，將一紙書信再次揉爛、展開，又點在燈下，哧的一聲那個，隨著火苗消失無蹤……
蹙眉端筆，卻好生為難；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夾雜著幾片雪片落在桌面之上，變成點點水滴沒入宣紙……還沒等人影靠近，羽蜜已經從桌下伸手掏出一支短匕，沖著來人飛了出去……
篤的一聲，匕首沒入窗欞之中，羽蜜起身，從腰間又飛出幾支銀針，卻都被人擋住，手腕被扣住，來人說道：「蜜兒，你聽我說……」
「莫良辰，很好；我說過，你若背叛我，我必要你的命；如今，你最好乖乖將你的命雙手奉上，不然我發誓，就算是死，也要拖著你下地獄！」
「蜜兒，你聽我……蜜兒，你手怎麼了？是誰膽敢傷你？是誰？」
殘忍的眸光映射出嗜血的緋紅之色；羽蜜抬頭，看著莫良辰猙獰的臉龐，沉吟出聲：「呵呵，你裝，你在繼續裝……莫良辰，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的；今夜，你休想離開這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蜜兒，你為何不信我？」
「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所以才會讓太子哥哥慘死；我倒忘了，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奴才，在你心中，只有那個狗皇帝……」
「蜜兒，我沒有，你為何不聽我解釋？難道我莫良辰在你心中，真的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狗奴才？難道你就沒有看到我的真心？」
「真心？你的真心在哪兒？
太子蒙冤，無人敢說；
晉國公府受牽連，你也置身事外；
如今皇後身在冷宮，她盼的，無非就是我那太子哥哥能平安無事；
可你呢？那狗皇帝不分青紅皂白的毒殺我太子哥哥的時候你在幹嘛？
你就站在我太子哥哥面前，一杯鴆酒，你還要冷酷無情的讓他謝主隆恩；
莫良辰，這就是你對我的真心……」
咆哮著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愚蠢，一而再再而三的掉進這些男人編製的假話之中……
莫良辰一把扣住羽蜜的手腕，說道：「他沒死，蜜兒，他沒死……」
「莫良辰，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你，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
「蜜兒，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就算翻了這天，也一定替你保下來；凌墨齊雖然不再是太子，但他的性命……我替你保住了！」
「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替我保住了？」
「蜜兒，從今以後，這世上再無太子凌墨齊；至於他以後的路，我幫不了他……」
「他，怎麼可能？他們說，太子是眼睜睜在你眼前喝下鴆酒一命嗚呼的，怎麼可能？」
「蜜兒，我說了，這天下的生殺大權，只要我想要，它便在我手中；你要他的命，我自然替你留下……」
「在哪兒？他在哪兒？」
「我不能說……雖然他沒死，但如今確實也中了毒，如今，只有讓他好好養傷……」
「你，你給他下了毒？」
「蜜兒，不是我……是有人想要他死；我也是知道這件事之後，倉促之間別無他法，才慫恿皇上，讓他賜死廢太子，如此，我才能偷梁換柱！」
羽蜜整個人都頹然無力的倒在椅子上，淚水滑落，太子哥哥沒死，那個從小一直哄她逗她的太子哥哥並沒有死……
「嗚嗚，嗚嗚……我，我……」羽蜜難以自持的撲進莫良辰的懷中，多日來的掙扎與不安終於得到宣洩，扯著莫良辰的腰際不停的抽噎著……
而莫良辰只能安撫的拍著她已經有些孱弱的肩頭，輕聲說道：「蜜兒，有我在……」
腰間的手抓得更緊；羽蜜抬起頭，定睛看著莫良辰，低聲說道：「以後，別瞞我，別騙我……不然我會受不了，莫良辰，我受不了你的背叛，你知道嗎？若是你真的背叛了我……我真的會殺了你，真的會……」
「蜜兒，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會將脖子洗乾淨，等著你來宰殺！」
「哧，呵……你這壞人……哪有人那麼傻，會等著別人去殺他？」
「我會，蜜兒，我把我的命都給你，你若想要，我絕不說不字……」
抬頭又看了莫良辰幾眼；羽蜜緩緩起身，站在窗邊，看著縫隙間飄進的雪片，低聲說道：「白了，這一場雪，究竟又能掩蓋多少醜陋的事實？」
「蜜兒……究竟是誰傷了你？是不是秦然？」
「莫良辰，在你我初識的那段日子，你曾說過，你盼著我長大，盼著與我禍亂天下……你可還記得？」
「蜜兒，我當然記得……」
「所以，今日秦羽蜜真的足夠大了；如今，我不只要惑亂天下……我還要血洗江山，屠戮天下；我要讓江山易主；我要讓靖國覆滅……這樣的我，你還敢要嗎？」
身後之人身形僵硬，就在羽蜜有些自嘲的斂下眼瞼的那一瞬間，身子被拉入一具溫暖的懷抱，紅唇泯滅，淹沒在一汪深情之中，耳邊傳來輕聲嘆息：
「你若喜紅，我便用這血色江山為聘；你若愛白；我便拿這累累白骨為階；你若要靖國，那我便讓它從史書上消失無蹤……唯盼與你地獄盡頭，白手永不相負！」
抬眸看著那雙嗜殺成性的血眸，羽蜜淡笑：「地獄盡頭，我願與你……永世為伴！」
「蜜兒，你想做什麼？」
「我要……文帝重用凌墨蕭……；我要凌墨蕭親手滅了蕭山王……」
「好！我知道了……但你……在秦府……」
「呵呵，我？我要讓秦然成為天下第一綠……我要讓他永生永世都抬不起頭來！」
「呵呵，蜜兒頑皮，你若喜歡玩，我給你兩個人，隨你玩得天翻地覆……」
「哦？兩個人？兩個什麼人？」
莫良辰一個響指，黑暗裡跳出兩人，單膝跪倒在地：「參見主子，夫人！」
「以後你們兩個就是夫人的人了；暗中保護夫人是你們的首要職責；其他的，你們只要聽從夫人安排就好！」
「是，屬下明白！」
羽蜜有些吃驚的看著二人，最後抬眼看著莫良辰，說道：「你究竟是誰？我總覺得你身上有很多謎團……」
「蜜兒，你想知道？」
看著莫良辰真誠的眼光，羽蜜倒是有些退縮的擺擺手說道：「不，我不想知道；你，你還是暫時別告訴我了，免得我受刺激太大！」
「呵呵，你這丫頭……」
「行了，你，你快走吧，眼看著快天亮了；還有，我太子哥哥的事情，要不要告訴皇后姨母？」
「蜜兒，如今敵暗我明，我尚且不知對太子下手的究竟是什麼人；所以暫時太子的安危為重，知道他活著的人，越少越好……」
「毒殺太子哥……我想，應該是凌墨蕭的人才是……」
「不，這次我查了，不是他……」
「不是？怎麼可能？如今最想太子哥死的人應該就是他吧？」
「蜜兒，你忘了？皇上還有其他皇子，他們每個人都希望太子死……」
「呵呵呵，皇家，真是好可怕的皇家啊！」
「蜜兒，不怕，有我在……」
「得，我只是有感而發，你真的以為我會怕他不成？既然這天下都是我家人送給他的，他若不知感恩，我們收回來便是！」
「蜜兒……你果然是與眾不同，我就喜歡……」
「打住，莫公公，天快亮了，你那位皇上還在被窩裡面等著你更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