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宮裡的規矩
「回，回貴人，已經將近五更……」巧喜忙亂的說著。
「五更？那豈不是馬上就要早朝了？快，起來給我更衣……」明貴人惱怒的吼著。
巧喜馬上臉上一愣，說道：「貴人，你這是要去哪兒？您昨兒才剛剛小產，現在是不能下床啊！你的身子……」
「住口，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最明白……你去給我準備一套素色的衣服，帶上昨夜準備的席子，命人將我抬到金鑾殿外去……」
「貴人，你這是，你這是要做什麼啊？」巧喜慌亂的幾乎要哭出聲來。
明貴人厭煩的說道：「閉嘴，你一個奴才，問這麼多做什麼？本宮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巧喜嚇得將要開口的話又吞了下去，最後低著頭退了下去……
不多時，巧喜手上拿著一套雪白的素服，低聲說道：「貴人，這……這件衣裳還算素雅，看上去比較單一……」
明貴人看了看那一身雪白，似乎還算滿意，伸手說道：「替本宮更衣！」
巧喜看了她幾眼，馬上為她穿上了衣衫。
終於穿戴整齊之後，巧喜低聲說道：「貴人，巧喜在你臉上塗些胭脂吧！」
似乎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幾眼巧喜，最後咧開嘴角說道：「不錯，當初本宮看你是個機靈的丫頭，果然是沒有看走眼……跟本宮塗一些厚粉，讓本宮的臉色更加憔悴！」
巧喜無聲無息的為她添了妝容。
金鑾殿外，已經有些浩浩蕩蕩魚貫而入的官員，卻都訝異的看著跪在那台階下面最中央的女子，
只見她臉色慘白，一聲雪衣，膝下跪著一方席子，滿臉的凄楚，眼角盈動閃爍的淚珠讓人不無心疼……
幾個大人交頭接耳的站在那裡，而女子卻身子突然搖晃了幾下，身後的小丫頭馬上喊道：「貴人，你昨兒才小產，求求你回去吧！」
女子卻只是咬緊牙關搖搖頭，凄楚的說道：「巧喜，你回去吧！本宮今日一定要面見皇上，本宮要為我的皇兒討還公道！」
一些人聞聽，似乎馬上就明白眼前之人究竟是哪位了……
有人搖著頭嘆口氣說道：「明貴人，眼下你休養身子才是大事，還是先回去吧！」
「不，各位大人，皇兒昨日在本宮腹中流逝，這種喪子之痛，你們身為男子，又豈會明了？
如今皇兒已經不能再來到這世間牙牙學語，本宮這個做母妃的，也只是想要給他討還給公道罷了……皇上，臣妾的皇兒死的冤枉，還請皇上為臣妾做主啊！」
一番煽風點火的話語，終於激起某些大人的憤慨，甩著袖子說道：「這叫什麼事兒？將後宮交到一個蛇蠍女子的手中，必將成為大患，這件事今日我一定要參上一本。」
另外幾個人也跟著一同附議。
明貴人眼見著蠱惑人心已經成功，馬上眨巴著眼睛，幾乎是有些酸楚的對著他們又是一叩首，說道：「各位大人能如此公正不偏，本宮在此謝過了。」
眼見著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突然高台之上一人冷著尖細的嗓子喊道：「明貴人，皇上說你大病未愈，還是先回宮去休養吧……至於小皇子的事情，還有待查證……」
明貴人一聽，馬上就用帕子捂住眼睛，大聲哭道：「歡喜公公，你去告訴皇上……臣妾今日在此跪席僭越，為的就是要為皇兒討還一個公道，若是皇上不允，臣妾寧願跪死在這裡！」
身後的巧喜馬上也跟著一唱一和的說道：
「娘娘，你可不能啊！你的身子本來太醫是不允許下床的，可是你硬撐著來到這裡，已經不易，您可不能為了小皇子就把自己的身子毀了啊！」
似乎很是滿意巧喜的通透，明貴人馬上抽噎著喊道：「如今本宮已經痛失愛子，皇上若是不能給臣妾主持公道，那我也不要活了……啊……」
眼見著有些大人已經聞風而動，似乎正打算群起而攻之，金鑾殿上方那日出東方的驕陽此刻映照在某人的身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貴胄壓迫感，令所有人都垂下頭去。
「皇上……」沉重而又膽戰心驚的話語，明貴人也嚇得止住了哭聲，抬眸看著那被太陽光映射的看不清表情的男子。
莫良辰賦手看著台階下面的女子，先是冷聲說道：「這件事朕自有主張，你不必多想，回去吧！」
誰知明貴人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最後喊道：「皇上，你若不能替皇兒報仇雪恨，那不如就讓臣妾一頭撞死在這金鑾殿上吧！」
說著作勢就要起身。
本來剛剛一直沉默的男子，此時卻突然從他的嗓子里傳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意，只是那笑聲令人不寒而慄，令人膽戰心驚……
眾人偷眼瞟去，此刻上面的男子，與其說是靖國的成武帝，倒不如說是當年那個權傾朝野，陰狠毒辣的九千歲又回來了。
一些人心肝膽顫，甚至雙腿已經開始不聽使喚的來回打顫。
莫良辰看著明貴人，譏諷的說道：「明貴人不在自己宮中靜養，卻是硬撐著來朕這金鑾殿來為小皇子訴冤，呵呵呵……朕看著還真是心疼啊！」
「皇，皇上……臣妾為了小皇子，肝腦塗地，我是他母妃啊！」
「是啊，你是他母妃，一個母親，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還真是……無能至極……」
眾人聽著莫良辰的話語，不覺的紛紛倒退了幾步，明貴人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卻馬上反唇相譏的喊道：「皇上，臣妾的孩子是被皇後娘娘害死的啊！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朕有什麼不能說的？想當年，靖國內憂外患，處處都是要置我於死地的敵人，在那樣的環境之下，皇后以一人之力，誕下太子莫元寶……
你與她相比，卻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你還有臉在朕面前哭訴？」
眾人傻眼的聽著莫良辰的話語，卻又沒人敢反駁。
明貴人眼見著剛剛烘托出的氣氛又被莫良辰打壓下去，一咬牙喊道：
「皇上，臣妾知道你一向與皇後娘娘恩愛，可是她也不能因為小皇子的出生阻礙了太子，就用這般陰狠的手段才殘害一個嬰兒啊！」
「住口，你有什麼證據說是皇后殘害的小皇子？再說……你剛剛說了什麼？小皇子的出生會阻礙太子？
呵呵呵呵……這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稽，明貴人，別說你沒生下皇子，就算你能給朕生下百十來個皇子，那也休想撼動太子的地位！」
這句話一出口，明貴人心中更是惱怒，雙手緊握成拳，抬頭凄楚的看著莫良辰，抽噎著說道：「皇上，既然你是鐵了心的不打算為小皇子討還公道，那臣妾……還不如死了算了！」
「娘娘，您不能啊！娘娘，你就聽奴婢一句勸，跟奴婢回去吧！小皇子日後您還會有的，現在你的身子要緊，你看看你的臉，已經面無血色了。」巧喜慌忙繼續勾起眾人的同情心。
莫良辰置喙的眼神瞄了幾眼巧喜，而後冷聲說道：「歡喜，朕瞧著明貴人面上的粉撲的太厚了，眼下這一流淚，臉上像掛著兩根麵條一樣，真是礙眼，還不讓她擦了去？」
聽著莫良辰的話語，眾人這才仔細打量著身前這位楚楚可憐，似乎風一吹就要倒的明貴人，她那素凈的面孔之上，還真是有兩條明顯的淚痕洗刷過的痕迹。
一時間眾人有種被愚弄的感覺，不自覺的都攏起了眉頭……
明貴人轉身又大喊：「皇上，臣妾，臣妾這是，臣妾這是因為氣色太差，所以才想略施脂粉，臣妾只是不想讓皇上看到臣妾的落魄啊……」
莫良辰再次冷聲說道：「明貴人，關於小皇子這件事，朕自有分寸，你先回去吧！」
明貴人眼見著莫良辰似乎是已經鐵了心了，眼中除了惱怒，似乎再無其他的辦法。身子無助的顫抖著，似乎就要起身……
身後的巧喜看在眼中，似乎有了一絲憤恨，假借上前去攙扶的時候，突然從背後狠狠的推了一把明貴人……
明貴人本就孱弱的身子經受不住，身子慣性的向前衝去，腦袋一頭撞在了台階下面，頃刻間頭破血流，暈死過去。
巧喜馬上大聲哀嚎道：「娘娘，您這是為什啊！娘娘……」
已經開始淡漠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一人走出人群，朗聲說道：
「皇上，如今明貴人以死明志，這件事還請皇上定奪，皇后既然身為最大的嫌疑人，理應幽禁與冷宮之中，待事情查明，若是此事與她無關，再放出不遲……」
「慧大人此言差矣，皇后乃是一國之母，若是冒然將她幽禁冷宮，不管日後事實真相是如何的？這天下人之口，又怎能堵住？」
身後一聲也是言辭激烈的喊著。
眾人回身，那名叫慧大人的男子冷笑道：「卓將軍，你是皇後娘娘的親舅舅，下官以為，這件事你最好還是不要插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