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六公主鬧新房

「娘，她是左相府上的千金！」

「呀，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嬤嬤，快上茶，不要慢待了客人！」

「咳咳，娘，現在她是客人，說不定以後就是家人了；再說，現在是你請她喝茶；指不定日後她就會給你奉茶了！」

靈月氣惱的懟了一下羽蜜的胳膊，而後嬌羞的垂下頭去。

大夫人聽著羽蜜的話，抬眸看了郭靈月幾眼；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只是……人家是左相的千金，而如今的晉國公府已經衰敗；秦家就更是聲名狼藉……

卓嬤嬤走上前來，伸手將茶放在桌上，低聲說道：「郭小姐，請用茶！」

「謝夫人！」靈月低著頭對著大夫人深深一拜。

大夫人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羽蜜，卻見她一雙狡黠的眸子似乎在打著什麼主意；最後抬頭問道：「娘，大哥呢？」

「如今外患不斷，皇上又指派了你大哥去操練軍隊……你找他有事？」

「沒有，其實，娘，今日我是來見你的……」

「你喲，這不是每天都黏在娘身邊嗎？還說什麼見不見的？」

「娘，你說我這做妹妹的都要出嫁了；大哥還是一個老光棍，是不是有點兒？」

「呸呸呸，三小姐，大少爺那可是玉樹臨風，怎麼就叫老光棍了？那大少爺才二十有六……」

「嘿嘿，嬤嬤，我的意思是說，大哥還沒個媳婦兒；甚至連個通房也沒有……」

「蜜兒，你大哥見慣了你爹的荒唐，他不喜歡身邊吵吵鬧鬧的儘是一些烏煙瘴氣，他也就打算好好娶一房媳婦兒，真心實意的對待人家！」

「那……娘，大哥可有意中人？」

大夫人將龍鳳枕套放在桌上，抬眼看了幾下郭靈月，卻發現小丫頭似乎有些緊張；最後才幽幽的嘆口氣說道：「蜜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秦家被你爹弄得聲名狼藉，有哪個官宦人家願意將女兒嫁過來？

只怕他們都會以為你大哥像你爹那樣……」

「秦大哥是好人，他才不會做那麼齷齪的事情！」郭靈月著急的反駁著。

羽蜜低笑出聲，挑眉看著大夫人，說道：「娘，你瞧，這酒香不怕巷子深；大哥的為人，不是還有人知道嘛！」

大夫人此刻才又錯愕的看了幾眼郭靈月，卻活生生叫她嚇得低下了頭。

羽蜜低聲說道：「娘，其實今日來，蜜兒斗膽當一回媒婆，我是向替我的好姐姐，郭家千金向大哥提親！」

嘩啦一聲，大夫人手上的茶杯落地，錯愕的看著羽蜜，最後責難的皺眉說道：「蜜兒，這種話不可亂說，這可是要壞了人家郭小姐的清譽……若是被左相知道，豈不是要說為娘的教導不嚴？」

「夫人，不會的，家父……也一直很中肯秦大哥的為人！」

這下卓嬤嬤笑開了花，隨手叫來門外伺候的小丫頭把茶杯收了，這才來到大夫人身後，為她捶肩，又低聲說道：「夫人，奴婢瞧著，是大少爺的姻緣也來了！」

「可，可羽鋒他……」

郭靈月落寞的垂下頭，低聲說道：「夫人，秦大哥是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不是，不是，郭小姐不要誤會，只是因為羽鋒怎麼說也跟晉國公府有關，我是怕若是你跟了羽鋒，難免會委屈了你；你父親貴為左相，咱們實在是不敢讓你受到半點的不應該啊！」

郭靈月扭著帕子，最後咬著銀牙抬頭說道：「夫人放心，今兒我來府上這件事，其實……其實也是爹授意的；爹說秦大哥是難得的好男人，以後若是我……他，他定然不會傷害我的！」

大夫人愣在當場，左相也同意這門婚事?

羽蜜看著發獃的大夫人，伸手扯著她的衣袖撒嬌道：「娘，既然人家左相都不反對，你看，我這媒婆是不是當定了！？」

「蜜兒……不許胡鬧，這件事……這件事娘總要跟你大哥商量一下啊！」

「娘，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我跟你說，大哥早就想郭姐姐求過親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郭姐姐上次來咱們家的時候啊！大哥可是一本正經的說過，要不……我娶你吧！」

郭靈月嚇了一跳，閃動這長長的睫毛，最後轉身逃之夭夭……

羽蜜牽著帕子站在門口，揮手說道：「郭姐姐，你放心……過幾天，我娘就找媒婆上門去提親！」

「蜜兒，你說，這樣好嗎？人家是左相的千金；而咱們家如今這般光景，娘是怕委屈了人家！」

「娘，你還看不明白嗎？人家郭小姐一顆心都掛在大哥身上了，你還有什麼說的！」

「看著她的那模樣，娘也是歡喜的緊；但是……如今咱們家……」

「娘，反正咱們家也是這個樣子了；不如就明日找個城裡最好的媒婆，咱們先去左相府打探一下；若人家左相真的是十分看重大哥，那豈不是一樁美事？」

大夫人看了羽蜜幾眼，最後低聲說道：「也好，明兒個娘就請人去說說，大不了，咱們就是丟了這張臉……」

羽蜜咂咂嘴，如今她這都要嫁給九千歲的人了；誰還敢讓他們丟臉？

這晚，秦羽鋒回府之後，大夫人將此事與他說了一遍；羽鋒那棕黑的臉頰難得呈現醬紅之色，最後低聲說道：「這，這種事，全憑娘……安排！」

看著飛也似的秦羽鋒，羽蜜晃著一對小腳丫說道：「娘，我看著大哥是早就等不及了！」

大夫人聞聽一陣訕笑，伸手點點羽蜜的額頭說道：「人小鬼大，這種話以後可是不能瞎說，不然九千歲挑了理，咱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羽蜜吃了一塊富豐的柿餅，眉眼一挑說道：「他敢！」

大夫人笑著搖頭，雖說對女兒的婚事她一直痛心疾首；可如今看來九千歲是對蜜兒這孩子呵護備至，雖說這場婚姻會有缺憾，但這是蜜兒的選擇，她沒有資格反駁。

羽蜜看著大夫人，又想起郭靈月那張絢爛的小臉，嘴角微微上揚……這一世，她終於保護了自己的家人……只不過，凌墨蕭那個畜生……也該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了。

次日，威烈侯府的媒婆登門造訪，卻沒想到左相一口便答應下來……羽蜜樂見其成，看樣子左相也是對於九皇子的步步緊逼感到了一絲危機。

三月之後，靖國一片喧囂，鋪天蓋地的桃花雨自城樓之上慢慢飛下，一條大紅的絨毯鋪就的十里紅妝，莫不讓百家女子艷羨；高頭大馬之上那風流倜儻，滿眼喜色卻又讓人不敢望去的紅衣男子……

大門外的鞭炮咋響，一群群頑皮的孩童捂著耳朵大笑大鬧著；門口一個身穿紫金花襖的老嬤嬤一臉的喜氣，揮手說道：「伢們，過來吃喜糖了！」

她身後兩個小丫頭手上都端著盤子，裡面星星點點的麥芽糖，桂花糕，饞的孩子們一哄而上……

有人尖聲說道：「時辰到了……」

裡面有人說道：「新娘子來了！」

眼見著裡面一個身材魁偉的男子背上背著嬌俏可人的新娘，一臉耿直的走了出來，一陣清風徐來，蓋頭下那女子嘴角彎彎，眼中似乎充滿了嬌羞與喜悅；這讓四周的人又是一陣謹小的議論紛紛。

將妹妹放進花轎之中，羽鋒抬頭看著駿馬上那詭紅妖艷的男子，嚅囁了幾下，說道：

「九千歲……如今蜜兒已經嫁過去了，我希望你日後一定好好好的對待她，雖說我秦家不是什麼富貴逼人的家世，但若蜜兒受了委屈，我一定不會……」

「呵呵，威烈侯不必擔心，本督自然不會讓蜜兒受的半點委屈的！」

聽著他的話，又看著那一臉誠懇真摯的表情，倒讓羽鋒有些臊的無地自容，伸手抓抓腦袋說道：「那就……那我……也沒什麼說的了！你……」

「呵呵，威烈侯，如今蜜兒已經嫁過來了，本督想著你這偌大的威烈侯府也顯得寂靜下來；不如就給它找個稱職的女主人可好？」

本就靦腆的秦羽鋒雙頰朱紅，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個……其實，其實我……」

「呵呵，既然威烈侯已經準備好了，明日本督就會奉上賀禮，讓你去左相府上正式提親！」

「你，你怎麼知道？」

「本督說了，蜜兒是本督的寶貝，她關心的人，本督自然也不敢怠慢……」

「我……這……」

「九千歲，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啟程了！」

莫良辰看著身後的花轎，最後低聲說道：「既是如此，走吧！如今皇上賜給本督一座千歲府，還不帶上千歲妃折返？」

這一聲命令，眾人抬著那沉甸甸掛滿金玉滿堂的花轎直奔了那千歲府。

羽蜜坐在花轎之中，心中竟沒有半絲波瀾；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她早已心中有數；雖不像上輩子那樣懷揣少女夢，但從花轎飛起的轎簾邊緣看著前面引路的男子，竟然萬分的心安……

千歲府門外，莫良辰眉飛色舞的下馬轉身踢了轎門，伸手將花轎之中的娘子牽了出來，溫潤如玉的表情，身前卻忽然有人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所有的人都錯愕至極，百姓們匍匐在地，竟不知這九千歲竟有如此大的面子，讓已經在深宮之中沉浸成仙修道長生不老的文帝出了皇宮大內親自來給一個閹人證婚！

莫良辰牽著手上的紅緞，低聲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前一人聲如洪鐘，大聲笑道：「小辰子，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跟蜜兒這丫頭也是多災多難，每次想要完婚總是有事拖延，如今終於喜結連理，朕來給你們證婚！」

羽蜜抬眸隔著紅紗看著文帝，似乎覺得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中虛晃出一絲絲的病態，眼眶下已經有些烏黑之色；身體雖然比起以前看起來硬挺，可是那已經略顯過分瘦弱的身軀卻還是讓人不難看出他的真實身體狀況。

文帝哈哈大笑，賦手大搖大擺走了進去，說道：「眾位愛卿都平身吧！」

眾人跟在一對新人之後，進了千歲府……

文帝坐在中央，捋著鬍鬚說道：「既然朕這個證婚人來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大紅的喜燭，高座上象徵著權威的尊貴之人，似乎為這場婚禮帶來了高潮……

就在文帝有些微微熏醉之意之時，莫良辰早已有些不耐煩的揮手說道：「皇上已經醉了，送皇上回宮！」

周圍的人相互顧盼，卻沒人敢招惹這位九千歲，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帶著這位做夢都成了仙的文帝回了皇宮大內……

羽蜜坐在新房之中，有些疲憊的揉揉脖子，低聲說道：「漱玉、漱翠，什麼時辰了？去看看千歲什麼時候進房？我這脖子被壓的有些酸了！」

漱玉馬上走上前去，為羽蜜揉著脖子，漱翠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功夫，卻又急匆匆的跑回來，一臉的鬱卒表情，看那模樣，好像要哭了一般。

「小姐，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羽蜜微微皺眉，低聲說道：「出了什麼事？慢慢說……」

「小姐，奴婢聽說是六公主來了，現在已經在前面鬧場了！」

「她？鬧場？鬧什麼場？莫良辰呢？」

「小姐，聽說六公主把姑爺押到旁邊的院子裡面去了；而且……而且她還放言說……」

「說什麼？你就別再吊小姐胃口了！」

「小姐，奴婢聽說，六公主派人將九千歲堵在院子里，不許他進新房，還說什麼小姐只能做側室，她才是正室……」

羽蜜嘴角抽了幾下，眼神變得昏暗異常，伸手一把將頭上的紅紗掀了下來，漱玉慌忙說道：「小姐，你這，這不合禮數！」

「禮數個屁，我自己的男人都被人給搶了……六公主？她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殘花敗柳，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她仗了誰的膽？」

「小姐，小姐……你這是去哪兒？」

羽蜜抬腳走出新房，卻在轉角的拐彎處被一群身著素衣的女子攔住，為首之人冷冰冰的看了羽蜜幾眼，最後一揮手說道：

「六公主說了，今兒晚上是她與駙馬的洞房花燭，誰也不能打擾；還請秦姨娘回房去……啊……」

話還沒說完，嘴巴卻已經被人抽歪了，身前的紅衣妖嬈美人冷笑著說道：「你喊誰是秦姨娘？」

「你，你別忘了，六公主可是金枝玉葉，她要嫁給九千歲，那就一定要是正室……」

「嗤嗤，不過就是個殘花敗柳，沒人要的東西，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都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可是六公主，是皇上的……」

「皇上？大膽賤婢，你還敢提皇上？我可是皇上親封的昭陽郡主，這又是皇上賜婚，理所當然我就是九千歲妃，如今你卻敢私自將我的階品壓低，你是要抗旨不尊，還是以下犯上？」

那女子嚇了一跳，唯唯諾諾的看著四周，最後低聲說道：「可六公主……」

「六公主怎麼了？她說要嫁給九千歲，請問皇上同意了嗎？九千歲下聘了嗎？別忘了，今日這滿城之中，都知道我才是九千歲三媒六聘迎娶的正妻……」

「這，這件事，六公主說只要過了今夜……她，她就立刻向皇上……」

「讓開……本妃沒工夫與你在這裡瞎摻和，給我閃開！」

「你，咱們可是宮裡的人……是容貴妃的人，你，你能拿我們怎麼樣？」

「怎麼樣？別忘了，這裡可是千歲府，而我……則是千歲妃……來人，將這幫不守宮規，擅離職守，私逃出宮的宮人都抓起來，明早讓九千歲處理！」

原本寂靜的院子立刻吵鬧起來，一些達官貴人都撇嘴譏笑；這一個閹人娶妻，卻又鬧出這麼一出六公主搶親，著實是熱鬧，熱鬧啊！

羽蜜看著周圍默不作聲的眾人，一甩袖子冷聲說道：「告訴莫良辰去，若是今夜他不入洞房，日後也不必再進我這院子……還有，若是他敢納妾，我就敢休夫另嫁……」

「不是，六公主不能當妾……」

「呵呵，不當妾；哦……原來她是相當通房丫頭啊！」

「你，你竟敢侮辱六公主，待到明日皇上那裡，你就不怕六公主告你個大不敬？」

「大不敬？本妃奉旨成婚，何來不敬？至於這六公主不知廉恥，不顧世俗，硬闖進千歲府來這件事，若是皇上知道了，你覺得誰才是大不敬？」

眾人唏噓不已，看來這位千歲妃出嫁前就不是省油的燈；出嫁后也覺得是強中手啊！

一些人譏諷的看著熱鬧；卻忽然聽到有人低吟出聲：「雜家的小蜜兒，怎麼不在新房等著，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出來迎接本督了？」

聽到這聲音，一些人都識趣的低下了頭；羽蜜怒火滿漲，眼中射出萬條火焰，恨不得現在就將莫良辰放在火上去烤……

嘴角嘲諷的勾起，說道：「若是妾身不出來，想必九千歲就隨便找了個女人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