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chapter69

奧利維亞和斯圖爾特冷戰了。

兩人一整天都沒再說過話,即使伊琳娜回來抱著奧利維亞企圖緩和父女兩人間的關係也討不了好。斯圖爾特冷言冷語，奧利維亞直接不正眼看他。

伊琳娜很懵，看向江陵。

江陵聳聳肩,表示她也無能為力。

兩人之前也不是沒有冷戰過,她也勸過斯圖爾特。斯圖爾特沒說什麼,但就坐窗戶旁的椅子上,對著花園悶聲不響,連晚飯都不吃。

最後還得江陵跑去哄他——真是,越老越幼稚。

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中午的時候不知因為什麼緣故扯到早戀的話題。然後斯圖爾特就試圖耐心的跟奧利維亞講述早戀的危害，並澄清他實際上並非一個獨|裁者。

江陵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然後告訴伊琳娜。

一家五口坐在一家巴洛克風格的圓桌上用餐，江陵接過艾絲米手中的米粥,一勺一勺的餵給大兒子艾利。至於小兒子迦勒則躺在一旁的嬰兒椅上瞪著頭頂的鈴鐺咯咯的樂，在用餐之前就由斯圖爾特喂他奶粉。

斯圖爾特意外的很會照顧小嬰兒，基本上哭鬧的小嬰兒到他手裡就咯咯笑，然後乖巧的睡著。反觀江陵……她大概只會在小嬰兒善良得如同天使的時候出現,根本不會應付小惡魔時期的嬰兒。

不過到了孩子兩三歲，比較容易帶的時候,她倒是會親自喂他們。

此時，斯圖爾特用完餐之後瞥見奧利維亞還在用刀叉戳著魚肉，卻不吃。他皺眉,開口卻不是斥責她,而是跟她講道理。

他知道現在奧利維亞悶悶不樂,因為他早上獨斷專橫的要求她『分手』。於是談的話題也是關於早戀。

他說：「我不反對你繼續和那個男孩子一起玩，這沒什麼。你們可以當玩伴，我不會限制你結交朋友的權利。但不能是所謂男女朋友的關係，即不能是戀人關係。沒有像你這樣的小孩子就可以有戀人的道理，你是在玩，你覺得戀人關係很好玩。但實際上你根本不懂戀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你只是想要找個玩伴。」

奧利維亞戳著魚肉，悶悶不樂。低聲嘟囔著：「誰說我不知道。戀人關係就是想要發展成爸爸和媽媽的關係，然後生出我、艾利和迦勒。」

江陵舀粥的手一抖，趕緊先握著斯圖爾特的手說道：「先冷靜，別動怒。」

斯圖爾特沒有暴怒，但臉色陰沉如水：「你不管管？」

江陵無辜：「不是有你管著么。」

斯圖爾特：「凱文還是米卡拉跟你說這些的？」

奧利維亞低著頭，叉起一塊魚肉塞進嘴裡含著。

斯圖爾特：「兩個人都有是吧。」

江陵先在心裡替凱文和米卡拉哀悼，但一點都不同情。看看他們都怎麼教的奧利維亞，雖然讓她看起來比尋常孩子要機靈活潑，但事多愛鬧。

她倒是不擔心什麼早戀的事。

才四歲大的孩子，即使發育再早熟，從生理上也是絕對不會懂愛情。奧利維亞估計就是覺得好玩。

這些孩子就是覺得有個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很酷。

江陵在這事上不打算插手，讓斯圖爾特管管奧利維亞。

要不然奧利維亞真讓寵得無法無天了。

上次帶著艾利和迦勒離家出走這事是真可大可小，要是出去遇見什麼心懷不軌的，直接三個孩子都被擄走。

想到這個可能性，江陵就一陣后怕。

所以奧利維亞要被管一管才行。

斯圖爾特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你是覺得我禁止你跟那……你那小男友交往很獨|裁？你覺得我的做法是錯的？」

奧利維亞低著頭，戳著一小塊魚肉。

沒說話，但態度明顯。

斯圖爾特：「好。既然這樣，那我問你一些問題，你要是能說服我。我就同意。」

奧利維亞：「爸爸說話要算數。」

斯圖爾特：「嗯。」

奧利維亞：「那你問。」

江陵抱起艾利，和艾絲米、迦勒一起在一旁靜靜的觀看。

斯圖爾特：「你那位小男友叫什麼名字？」

奧利維亞：「安德魯。」

斯圖爾特：「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奧利維亞：「9天。」

斯圖爾特：「他幾歲？」

奧利維亞：「四歲半。」

斯圖爾特：「有工作嗎？一個月收入多少？你們平時在一起做什麼？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他的父母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江陵本以為奧利維亞會回答不上來，但她小瞧了奧利維亞。

奧利維亞回答得頭頭是道：「安德魯每天都要幫家裡把牛奶和報紙從門口拿到廚房和客廳，每次10便士。一個月有3英鎊。他每天都得買小餅乾和糖果送我，養得起我。我們在一起可快樂了，但是不要告訴爸爸。」

斯圖爾特：「為什麼？」

奧利維亞：「私人隱私。」

江陵憋不住笑出聲：「你還知道私人隱私？」

奧利維亞：「當然。」

斯圖爾特屈起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

奧利維亞又說道：「我們還小，不考慮結婚。」

她現在倒是記得自己還小。

斯圖爾特忍著怒氣：「那是誰告訴你，你可以談戀愛的？」

奧利維亞振振有詞：「傑西卡可以交男朋友啊。」

……

伊琳娜好奇的問：「傑西卡是誰？」

江陵：「奧利維亞的老師，應該是談戀愛了。奧利維亞有樣學樣。」

伊琳娜：「加文什麼反應？」

江陵無奈的說：「後來加文當場表示要請兩位家庭教師提前教導奧利維亞語言和音樂，奧利維亞被嚇哭了。」

然後到現在都還在冷戰，因為斯圖爾特鐵了心要請家庭教師，奧利維亞見哭沒用就乾脆決定要討厭斯圖爾特到底了。

伊琳娜愁眉苦臉：「那可怎麼辦？」

江陵不在乎的說道：「沒什麼，不必擔心。明天帶他們一起去野餐，他們會和好的。」

伊琳娜：「你確定？」

江陵：「當然。您要一起嗎？」

伊琳娜搖頭拒絕：「不了。明天我要離開弗雷里。」

江陵：「您下午才來，明天又要離開。」

伊琳娜：「我只是想念奧利維亞、艾利和迦勒，過來看看。弗雷里太沉悶，我可待不下去。」

江陵失笑，弗雷里只是太平靜，具有原始鄉村的靜美。

可惜伊琳娜和凱文他們卻受不了這樣平靜的生活，覺得實在太沉悶，常年待在倫敦等熱鬧的大城市。

晚上給奧利維亞講完故事後，見她玩著手指不打算睡，眼神時不時瞟向門口就知道她在等斯圖爾特。

江陵便給她掖緊被角：「還不睡？」

奧利維亞眨眨眼，似乎有些困擾：「媽媽，我做錯了嗎？」

江陵：「你指哪個方面？」

奧利維亞皺縮著小臉：「我錯了很多嗎？媽媽。」

江陵：「嗯……也不算很多——頂多就是你太衝動，想主意時，一出就是一出。沒有想到後果，也沒有考慮到對錯。」

奧利維亞：「譬如？媽媽。」

江陵：「譬如……你之前沒有經過考慮，也沒有通知任何人就帶著艾利和迦勒離家出走。你想過在路上要是摔倒了，磕到石塊，流血受傷卻沒有人知道的可能性嗎？你想過要是誤打誤撞的跑出弗雷里小鎮，跑到外面，外面的大壞蛋看到你們想要搶走你們，讓你再也看不到爸爸媽媽了嗎？」

江陵和斯圖爾特從來不會刻意遮掩世界醜惡的一面，只是會有分寸的一點點的告訴孩子們。

奧利維亞果然被嚇到了，抱著小被子蒙住小腦袋。

江陵溫柔的笑著把她抱在懷裡：「不怕了，現在沒事。」

奧利維亞小心翼翼的露出小腦袋，頹喪的道歉。

江陵摸摸她的小腦袋。

半晌后，奧利維亞又問道：「媽媽，我交男朋友是錯的嗎？」

江陵：「認真來說，你這個年紀不應該交男朋友。」

奧利維亞：「為什麼？傑西卡可以啊。」

江陵：「因為傑西卡是大人。」

奧利維亞：「為什麼有些事情大人可以做，小孩就不可以。」

江陵想了想，說道：「吶，就像迦勒現在要睡搖搖床，要喝奶粉，而你卻可以自己睡床、吃各種各樣好吃的食物一樣。不同年齡段就有可以做以及不能做的事情，你要學習傑西卡，那麼假如讓你學習迦勒呢？一整天都睡在搖搖床上，不準吃零食只能喝奶粉，你願意嗎？」

奧利維亞立刻搖頭：「我不喜歡。但這只是因為我不喜歡，如果我喜歡呢？」

江陵：「你知道你小的時候經常喝奶粉，但是後來要讓你接受麵包、米粥這類主食。你也不願意，但假如當時我們順從你，你現在還能吃到那麼多好吃的東西嗎？」

奧利維亞若有所思，抬眸眼巴巴的說道：「我需要跟爸爸道歉嗎？」

江陵輕聲笑，親了親奧利維亞的額頭：「親愛的，明天跟你爸爸說一聲『我愛你』。晚安，寶貝。」

奧利維亞親親江陵的臉頰：「晚安，媽媽。」

江陵又吻了吻奧利維亞，然後關燈離開。

走出房門的時候，毫無意外的看到假裝路過的斯圖爾特。

江陵：「回房？」

斯圖爾特輕咳幾聲，摟著江陵回房。

「我只是過來看看奧利維亞會不會鬧。」

「嗯。」

「你不信？」

「信。」

聽著就很敷衍。

斯圖爾特悶聲：「奧利維亞還是比較聽你的話。」

江陵：「只是你太嚴厲，加文。」

斯圖爾特：「奧利維亞太頑劣，我總是被她氣到。她比丹尼爾還難纏。」

江陵：「實際上只是你拿奧利維亞沒辦法而已，加文。不過我能理解，世界上的父親總是對叛逆的女兒毫無辦法。」

斯圖爾特底氣不太足的反駁：「我可不太覺得。」

江陵輕笑。

斯圖爾特：「好吧。假如奧利維亞有個妹妹的話會不會乖一點？」

江陵沉默半晌：「她已經有艾利和迦勒，反而更頑劣。」

斯圖爾特：「但我想要個乖巧一點的女兒。」

江陵：「您上上次的借口是想要一個兒子，上次的借口是要一個乖巧的兒子。這次是乖巧的女兒，下次是唔！」

斯圖爾特把江陵壓在門板吻上，悄悄開了門。把她帶進去，然後關上門。

朦朧的聲音消失在關閉的門扉里。

「下次的……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