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信你
「你猜的沒錯，你來自大涼山。」他鬆開了抓著李逸肩膀的雙手，目光重新渾濁，他轉過身子，再次緊握魚竿，盤坐在那裡。
月光垂落，冷風呼嘯，學院深處的所有都顯得格外的寧靜。
李逸緊了緊心神，第一次邁步上前，他很好奇湖畔中到底有什麼。
「三年前，一場黑色的大火，從天而降……」老人露出回憶。
大涼山，方圓萬里，連綿無盡的大山，巍峨奇陡，氣勢磅礴，在過去，它代表著死亡，數千年下來，都少有人敢涉足。
直到那一場大火的降臨。
黑色的大火，封住了「大涼山」的天空，燃燒了整整三個月，那些生存在大涼山的妖魔和凶獸，統統被燒死了。
災難降臨后，引起了整個神魔大陸的關注，陸陸續續的勢力強者，與及一些強大的散修皆趕了過來。
失去妖魔與凶獸守護的「大涼山」，便赤裸裸的浮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當「大涼山」神秘的輕紗被掀開，當外界的人們，接觸到生存在大涼山深處的人們，當他們知曉這些人體內流淌著魔神血脈以後，心存慾望的人們，便以歷史為借口，肆無忌憚的屠殺大涼山。
那是一場噩夢。
整個「大涼山」在短短的數個月內，成為了一片廢墟，所有生存在那裡的人，都已經與那片廢土融為一體。
老人回憶起，目光愈發的渾濁。
李逸下意識的握緊雙手，語氣低沉：「你有試圖阻止過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老人垂下眼帘，語氣深沉：「我在閉關，等我出關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李逸沒有說話了，老人也沉默了。
稀薄的月光，冷入心扉的涼風，一切都在寂靜中上演著。
許久，李逸再次開口，聲音沙啞著：「大涼山沒有強者嗎？」
老人搖頭，頓了頓便道：「不知道，或許有，或許沒有。」他去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最後輾轉了數十天，在那條被血液染紅的河流中發現了李逸。
「是誰下令焚燒關於『大涼山』一切的？」
「有人說，是商國身後的那隻手。」
「你將帶我回，可曾見過我的父母？」
「沒有。」老人遲疑了一下，言而欲止，終究沒有提及那條染紅的河流。
「我左手臂上的黑色印記，是怎麼回事？」少年抬起頭，緊盯著老人，似乎在他的潛意識裡，這道黑色的印記更為重要。
也或許，是因為他失去了三年以前的所有記憶，故此，對於這樣一個悲傷的故事，感觸並不是很大。
當然，不可否認，這個故事已經烙入他的內心深處。
老人沉吟許久，抬起頭：「大涼山有一個很古老的傳說，當一千年過去，那名劍客再次睜開雙眼，黑劍士便會重新降臨。」
黑劍士。
李逸沉默，捕捉到了這三個字。
大涼山，黑劍士，黑色的印記，他默默的想著，這三者之間是否有著關聯？
而且，此前老人激動之餘，無意間透露了一些，他說，「這是老天都在幫『我們』。」
「我們」，這兩個字，他是不是可以認為，這位老院長與大涼山有著某種關係？
李逸抬起頭，撐開眼帘，剛想要說話，卻被老人打斷了。
「談話就此結束，你知道了你想要的答案，我也不算違背對你的承諾，你可以走了。」老人微微閉目，將所有的情緒藏在內心深處，不再表達出來。
李逸頓了頓，問道：「最後一個問題，這座湖畔里有魚嗎？」
老人搖頭：「沒有。」
他愕然，一時間也是怔住了，不過卻沒有細想什麼，最後迎著月色默默的離開了這裡。
回到自家的院子，他並沒有入睡，繞過院子來到了斷山，稀薄的月光之下，他可以看到那條並不是很急促的河流。
家鄉。
拋開一切的煩惱，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這兩個字。
「我的家人，你們是否還活著？」涼風吹來，掀起了他的衣袂，在這樣的夜色之下，少年的內心不禁產生一種悲哀。
但很快，那種悲哀與及所有的情緒，都被他壓了下來，取而代之的便是堅定。
他已經開竅，已經獲悉到黑色印記的秘密，或許，在三個月內開啟七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想著想著，他便盤坐起來。
黑色的印記，唯有在衝擊竅門的時候，才會浮現，在此前，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凝聚出脈輪線。
不知不覺，黎明開始降臨。
東方地平線上的第一縷陽光頃射下來，照耀在李逸的身上。
他從修行中清醒過來，看了看遠方的天空，呼吸著清晨的空氣，心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七竅而已，他一定可以做到。
離開了斷山，李逸回到院子。
而此時，那年輕男子已經清醒過來了，他剛走出房門，晃了晃腦袋，抬起頭便見到了李逸，頓時露出笑容：「早，小夥子。」
李逸看著他，沒有說話。
男子一拍額頭，大呼道：「差點忘記了，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五院的學生了，而我將會是你唯一的老師。」
李逸搖頭，看著他認真說道：「紅星學院有，太傅院，脈門院，竅門院，每一個大院共分三個小院，何來五院？」說完，他繞開了年輕男子。
三大修行院中，無論是哪個院都沒有排到五院，最多是三院。
但這名男子卻自稱是五院的老師，這不是誆他誆誰？
男子眼睛一瞪，氣道：「小子，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騙你嗎？」
李逸一頓，放慢步伐，認真說道：「不是懷疑，而是你本身就在騙我，且學院中，沒有你這麼年輕的老師，如果有，我肯定見過。」
男子大怒：「當年也不知道多少人哭著喊著要當我學生，現在你還不樂意了？」
李逸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年輕男子呆了一下，那什麼眼神？那是鄙視嗎？見鬼，他堂堂一個學院的天才老師，竟然被一個剛剛開竅的小夥子鄙視了。
簡直不可饒恕！
收拾他去。
砰！
男子尾隨李逸的步伐，卻不曾想到，後者直接關上房門，他整個臉孔都撞在了木門之上，五官一陣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