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說,為什麼
炎御凝視著手中的東西,獨自掂量了一番,一時之間竟然有種無以言狀的不知所措,心中流動著一種莫名的情愫,這一刻他竟然不想打開它,或許自己真的是怕了現實的殘酷。
朝寧振宇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入眼,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周身都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不想打開,可是他還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黑暗裡他的雙眸銳利就像如同夜間出行的貓頭鷹一般,幽深的光澤隱匿在夜色里,習慣了在黑夜裡舔舐傷口,他終究是打開了。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在訴說著他身世的荒唐,其實他早就感覺到了,可是他卻不願意去相信。
真是應了傳言,炎御嗜血成性,見血封喉,手段殘酷毫無人性,高大的身形失去以往的定力,在昏暗裡搖晃了好幾下,才勉強穩住。
自己竟然荒唐到參與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手策劃了殺死自己父親的行徑,突然他就像是發狂了一般,嘴角揚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帶著極盡的自嘲。
他是夏正德的兒子,是夏小沫的親哥哥,他不知道母親當年和父親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事情的真相對於他來說太殘酷了,他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麼。
邁著沉重的步伐,沒走一步都是加在他身上的枷鎖,扼制著他的喉嚨,讓他發出困獸一般的低沉壓抑的嘶吼。
他想要當著母親的面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今晚的夜裡太平靜了,不只為什麼,炎苓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晃動的樹枝,太陽穴也在突突的毫無節律的亂跳。
雖然是已經有些老態顯露,但炎苓總歸是受了特殊訓練的傭兵,什麼風吹草動依舊是逃不過她的眼睛,即使是隔了厚重的門板,她還是聽出了炎御的腳步。
炎御站在門口,看著背影有些佝僂的炎苓,思緒被拉的好長。
「有事?」炎苓沒有轉身,蒼暮的眼裡依舊銳利不減。
好清淡的話,在所有人眼裡他們是母子,可是炎御知道,她的眼睛里最多的只是她眼裡的大業,在她的眼裡自己只是一個比較出色的傭兵而已,從來沒有對自己懷有什麼特殊感情。
沒有等到炎御的聲音,炎苓眉間盪著一抹擔憂的的回身,在看到一臉失魂落魄的炎御的時,心下一驚,急忙上前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炎御的視線極為不解的緊盯著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話,突然嘴角扯出一抹痛苦無力反抗的頹笑。
笑的極為諷刺,笑的極為痛苦,「殺了自己的丈夫,是怎樣的感受。」笑著笑著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就濕潤了。
炎苓身子陡然一僵,沉默了。
炎御踉蹌的走到她身邊,每一步都是噬心的折磨,「你就沒有絲毫的悔意嗎?」每一個字都強勢的逼迫。
炎苓張了張嘴,突然發現喉嚨就像是被人塞了稻草一般的難受,嘶啞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言語。
她早就想到了將來會有那麼一天,炎御會這般的逼迫自己,可是她沒有想到會是今天,對以前的事情,她還是躲閃了一下,有些事情過了就是過了,她不想去回憶。
可是她的躲閃,在炎御眼裡便是毫無悔意的逃避。
炎御在次逼近,聲音裡帶著肅騰的殺氣,那雙眼裡不滿了猩紅的血絲,「說。為什麼?」
炎苓倉皇的退後了一步,注視著炎御的眼睛,彷彿要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說到底,自己還是狠不下心,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里盡顯事態的炎涼與滄桑,「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準確的來說,你的母親是我的妹妹。」
炎御楞住了,炎苓的話,讓他一直半會有些接受不來。
炎苓好像並沒有在意他的反應,轉身,目光越過了月光落在了更加幽遠的地方,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一般。
有些事情炎御是遲早要知道,她只是想要等到他更加成熟,更加有能力的時候告訴他,現在也好,早知道也挺好的。
屋子裡很安靜,隔了很久,才響起炎苓那飽經滄桑的聲音,「二十年前,隱約記得那一晚的月亮格外的空幽,當時的情形和現在一般,你的母親抱著你來到這裡。」
炎苓停頓了一下,就是回憶起了很多不美好的事情一般,聲線里也嗝咽了幾下,然後接著說道,「夏正德是你的父親,但是當時你的母親抱著你來找我的時候,並沒有說明他們之間的糾葛的恩怨,後來我輾轉到夏正德的家裡,才發現原來你的母親愛的人是他」
「不帶任何私心的說,你的父親他是一個極為正值的人,在當年官商勾結那種情況下,他依舊不為所動,保持著自己的剛正不阿,當時孤煞也不是現在這般的蕭條,那個時候孤煞正值強盛,夏正德也就成了孤煞必須要除掉的人物,你的母親為了保住你的父親,自己背負了一切,自刎在孤煞老巢,算是謝罪,上一任孤煞老主,也就此放過了夏正德,你的母親死後,夏正德也變的內斂了很多。」
「至於你的母親為什麼會把你交個我撫養,我也沒有猜透她的目的。」炎苓的聲音停了下來,並且轉身看了一眼慈愛的看了一眼炎御。
炎御的內心涌動著一個情愫,他不清楚那是什麼,母親對父親的愛上他有些震撼,可是母親為什麼卻要把自己交給炎苓了,當年她將自己交給炎苓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想法。
她與沒有考慮到,今天的自己也參與了殺害自己親身父親的任務,炎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不願意給自己找借口,不管是多麼有力的證據,也沒法減輕自己身上殘忍暴逆的罪責。
那種來自心底的自責,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磐石一般沉重的壓在自己的胸口,讓他沒呼吸一口空氣,都是窒息的疼痛。
高大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里搖晃了好幾下,算是勉強的站穩了,剩下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不下個在知道了。
沉重的身子,拖著失意的步伐,朝門口移去。
炎苓動了動嘴角,卻沒有出聲,她關切的手臂也僵硬在空氣里,在他走到門口時,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形似吊墜的東西,「這個是你母親劉給你的,現在我已經沒有必要替你保留了,你自己拿起吧。」
走到炎御的身邊,以一個長者的身份拍了怕炎御的肩膀。
炎御看著手中的東西,這是他與母親僅有的牽連,不禁握緊了手裡的東西,朝炎苓點了點頭,算是感激了她這麼多年的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