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前因

124.前因

秋日的午後陽光還是暖人的,這邊屋檐下,被照亮的地方與柴房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柴房內有這麼個不容忽視的存在,所有的注意力,也就只能在他一人身上,為他所吸引。

但過了許久,溫如意看歸看,始終是沒有動作。

或許是他心中太急切了,不願意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看溫如意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被綁住了手腳的他,硬是朝一旁的牆壁撞去,臉頰撞在了牆上,生生把塞在嘴裏的布給敲鬆了,舌頭得以活動,將布給頂了出來。

這又費了些功夫,待那布從嘴裏脫出時,已是疲的滿頭汗,他看向溫如意求救:「姑娘,我不是壞人。」

就算是現在這樣一幅狼狽相,放在人群中也是矚目的那個,更別說收拾乾淨后的模樣,皮膚如她一樣白皙,五官俊秀,有幾分柔美感,一雙眼眸格外好看,沒有什麼侵略性,反倒是會讓人生出親近感來。

再加上他這比常人要動聽數倍的聲音,讓溫如意想起一個詞來:聲控。

但她依舊是沒有說話。

男子更着急了:「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是被人帶到此處的,姑娘若是不信,就請勞煩姑娘幫在下一個忙,到附近的衙門裏替在下報個案。」

早前去邵都前他們在莊子內住過幾日,前前後後就這麼些屋子,溫如意還是很熟悉的,再加上他雖看着狼狽但並非髒亂的模樣,他到這兒應該不長,而他們到這兒也不過兩日而已,看情形,他到這兒的時間更短一些。

焦庄距離清水鎮這兒起碼得半個月的行程,厲其琛抓這麼個人過來,總不能是覬覦人家的美色吧。

許久都沒等來回復,男子靜下心來,整個人朝門口這兒挪了幾分,發現用處不大,放棄后倚著柴木問:「姑娘,你可知道這是哪裏?」

溫如意一愣:「你不知道?」

男子搖頭,只是簡單的動作就顯露了不凡的儀態:「我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了此處,等了一上午看守我的人才離開,聽他與別人的話,似是都進城去了,適才我恰好聽到廚房裏有人,就想試一試。」

所以他不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還不知道這莊子裏有哪些人,要不然他怎麼會向她求救,雖然王爺和范大人都出去了,但云束和雲陽都在啊,他根本逃不出去。

於是溫如意試探:「誰抓你來的?」

「我被一男子在焦庄打暈,昏睡至此的,今晨才醒來,中途他曾喂我吃食,僅他一人。」男子仔細想了想,於樣貌,就是普通男子的長相,形容不出什麼特點來,非要說有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聲音,與其樣貌不符,略顯粗沉,但這也算不上什麼線索。

聽他這麼說,溫如意倒是記起來,今早王爺出門時,院外停靠的馬車旁,的確有一張生臉孔,按這麼推算,他們應該是昨天夜裏到的。

「他抓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在下不知。」

男子說罷看着溫如意,打量着她身上的裝束,再看她手中的棍子,用他那惑人的聲音道:「姑娘你是莊子裏的人?」

溫如意低頭看了眼今早剛換上的衣裳,與附近女子的打扮無異,溫如意搖頭:「我住在附近,今日我娘有事,就讓我來送菜。」

男子心中微鬆了一口氣,與他而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等了一上午才等到隔壁有人,哪怕是一點希望他都要試試,也虧的是個住在附近的姑娘。

想到這兒,他儘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姑娘,你可否幫我。」

這畫面到了溫如意眼中,倍感熟悉,不就是她慣用的伎倆之一,想要有所圖時,會儘力讓自己看起來無害一些,沒有殺傷力才能夠降低別人對自己的警惕心,更何況他被綁成這樣,加上這幅容顏,怎麼看都是個受害者。

溫如意也給了他一個十分純善的神情:「怎麼幫你?」

「這莊子內可還有別人?」

「有啊,莊子內還有做活的人,不過眼下大家都在休息。」

「姑娘可否替在下鬆綁。」

溫如意猶豫了下,沒作聲,神情里就是那意思,萬一他不是好人。

「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你若不信,我也不勉強,可否勞煩你到附近的衙門裏替在下報個案。」

男子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過多糾纏讓溫如意替他這一個陌生人鬆綁,而是如最初那般請求她給自己報案,不浪費時間,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衙門裏,在自己被帶離之前被官兵發現。

溫如意又猶豫了會兒才道:「那你叫什麼,家住何處,我好和衙差大哥說,還有,這莊子和鎮上離的有些遠,來去也得個把時辰。」

「我叫胥儀,焦庄人氏,你將我身上這玉佩摘下來……」話音未落,男子的話猛地頓住,神情有變,追問溫如意,「姑娘可否告訴在下,此處何地?」

「這兒是板橋鎮,離莞城不遠。」溫如意隨口說了一處地方,與清水鎮這兒是兩個方向,清水鎮往南,板橋鎮是往北的,距離京都城更近一些。

男子聽到之後,眼神都亮了。

「姑娘,除了這玉佩,還有我所戴着玉蕭,勞煩你將它也摘下,送到鎮上的戚玉樓交給掌柜,之後再去衙門。」為了讓溫如意放心,男子還轉過身給她看自己被綁的有多牢,雙手是掙不開的,「我身上還有些銀兩,就當是給姑娘的報酬。」

半刻鐘后,沒有客氣的溫如意手中多了一塊玉佩和一個成色極好,雕工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蕭墜子,右手上還有一個錢袋子,沉甸甸的,少說也得有個十幾兩銀子。

「在下脫身之後,還會報答姑娘。」

溫如意沒作聲,拿着這些東西轉而往廚房走去,打量了一圈后,拿了兩個饅頭回到柴房,放在了男子的懷裏,鄭重的點頭:「我等會兒就去鎮上。」

「多謝姑娘。」男子看起來很感動,大抵是這半個月來,溫如意是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希望的人,這半個月里他睡的時間比醒的多,醒來時卻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有求救的機會。

「我得走了,要不然他們休息好了該找我。」溫如意『好心』給他從柴房另一邊搬了個草垛子讓他靠着,繼而利落的離開了柴房,合上門后,對着門板上那一塊用來補漏釘上去灰色板子,笑的格外好看。

拿起手中的玉蕭后,溫如意笑的更好看了,指尖勾起串著玉蕭的繩子,在半空甩了兩個圈,轉過身去,看到了站在前屋牆邊的厲其琛。

溫如意臉上的笑意和那玉蕭一樣收的極快,將玉蕭藏到手中后捏緊了,好似他看不到,往身後一藏,繼而恢復了笑靨,朝他走去:「王爺您回來了。」

厲其琛朝那柴房看了眼,視線落回到她身上,瞧著像是正兒八經講道理的樣子:「答應了他的事食言,非君子所為。」

「妾身是小女子。」溫如意朝他福了福身,理直氣壯的很。

范延皓走了過來,看這情形,大抵也猜到了些,溫側妃應該是與柴房那位打過照面,遂感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溫如意心情好,想了想后先將那玉佩拿了出來,問他們:「值多少?」

「宮裏的賞賜,溫側妃覺得值多少。」

玉蕭的成色可比玉佩好多了,再者一個是藏在衣襟內的,這玉佩少說也值個幾百兩銀子,那這玉蕭,怎麼也得翻倍吧。

想到這兒溫如意好奇起胥儀的身份來,宮裏的賞賜可不是人人都能拿的,那位的長相如此,莫非出身不低,可也不會啊,若是出身高,適才他直接自報家門,讓她去鎮上聯絡人豈不是更快么。

往回走時,溫如意好奇:「王爺,他是什麼人?」

「看着不像是做粗活之人。」這樣的樣貌和膚色,怎麼着也不會是普通人,溫如意想到他的儀態,還有那比樣貌更吸引人的聲音,仰頭看厲其琛,「莫非是個藝人?」

京都城中有幾位琴師頗受人追捧,溫如意在清齋坊也見過,確實是很吸引人。

進了屋,溫如意見他沒否認,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方向:「柴房中這一位,品貌端正,比清齋坊的藝人還要更出色些,入宮獻藝受賞,莫非也是琴師?」

斟了茶,溫如意托腮看着他,沒這麼簡單啊,有那閒情逸緻,幹嘛還把人綁在柴房裏。

厲其琛拿起溫如意擺在桌上的玉蕭,端詳了會兒后將頂着一段的珠子往後撥,手指粗細的玉蕭一段,磨圓的內徑中,隱約可見幾個字。

再看那頂着的珠子,靠攏的那一面弧度上,也刻了幾個字,但中間穿着繩子瞧不仔細,溫如意取來了宣紙和墨后,輕輕一蘸,往宣紙上壓去,一個「瀅」字躍然紙上,中間空缺的圓圈是繩子穿過的地方。

厲其琛的聲音隨之傳來:「他是個戲子。」

看着那雖小但清晰的字,溫如意心中騰升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她抬眸看着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太後娘娘的名字裏,就帶了個瀅字。

半響,溫如意遲疑:「這是太後娘娘賞賜給他的?」

厲其琛抹去珠子上的墨,低頭摩拭著玉蕭上所雕的圖案,聲音涼薄:「六年前他是遊園班的大台柱。」

說起遊園班溫如意便想起幾個月前的宮宴,那天在戲園子內唱戲的不就是遊園班的人,她早前聽吳媚兒說起過,太皇太后酷愛聽戲,只不過這兩年聽的少,以往每隔幾個月就有戲班子入宮為太皇太后唱戲,遊園班在京都城中久負盛名,入宮的頻率也很高,一年下來得有個兩三回。

六年前先帝身體還健朗,王爺的年紀也不大,朝堂紛爭沒那麼明顯,宮中一片和樂,戲班子入宮逗了各位主子們高興,賞賜自然也多,上百兩的玉佩對她們而言並不算什麼。

只不過賞賜刻有自己名諱的東西,這就有些奇了,更何況,那胥儀是要讓她拿着這兩樣去鎮上的戚玉樓。

倏地,腦海中閃過什麼,溫如意更不確定了:「這戚玉樓,是不是與京都城有關?」

厲其琛看着她:「陸家。」

溫如意怔了怔,過了會兒,她的眼睛越張越大,她看着厲其琛,深吸了一口氣。

她有個大膽的想法。

屋內安靜了下來,溫如意叩弄著小桌腳,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繼而陷入了尷尬中,儘管好奇心作祟很想求證下,但往大了說,先帝逝去還未周年墳頭就冒了青,事關皇家顏面,不好直接開口。

於是,溫如意用略帶感慨的口氣道:「看來這位胥儀公子在京都城中很受歡迎。」

厲其琛看着她,眼神微閃,溫如意挺了挺腰桿,沒毛病。

許久后,明明是安靜的屋子,溫如意好像聽到了他的笑聲,是從他眉眼間散發出來的,並不明顯,可溫如意越發確定,他就是在笑。

又過了會兒,他終於開口:「有些道理。」

聽起來他是毫不在意的,在揶揄她故意裝不懂。

這時屋外傳來了雲束的請示聲,厲其琛離開后,屋內的氣氛才恢復如常,溫如意鬆了一口氣,這樣的問題着實是不好問的。

……

天色暗下來時厲其琛還沒回來,在柴房外的草亭內,溫如意從范延皓的口中,證實了她那個膽大妄為的猜測。

遊園班由來已久,出過不少名角,普羅大眾雖稱他們為戲子,其中也有幾位因才華受人尊敬,而這些名角,多為男子。

八年前,遊園班當時的台柱子因為年紀的關係退了下來,他的徒弟理所當然繼承了他的衣缽,成了當時遊園班的頂樑柱,就是胥儀。

胥儀因其不俗的唱腔,過人的樣貌,早在之前就頗受歡迎,做了遊園班台柱子后更是忙碌,時常被京都城中的達官貴人點戲,一年多后名聲傳入宮中,專門為太皇太后安排這些事的公公,就將他們請入了宮唱戲。

說好聽些是獻藝,說通俗點,大都是跑江湖賣藝的活計,不僅活兒要好,也得會做人,胥儀在這點上就比他師傅做的更得心應手,賞賜自然也不斷,胥儀交給溫如意的那玉佩,就是太后陸晼瀅賞賜的。

過了兩年,有一陣子太皇太後身體不佳,遊園班入宮的頻率還是與往常一樣,從那時開始,給太皇太后唱戲的胥儀,變成了給太后獻藝。

宮中妃子甚少出宮,原本能消遣的事兒就不多,聽聽戲賞賞花,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沒什麼奇怪的,當時太後娘娘每隔兩三個月召他們入宮,對眾人而言,更不是什麼值得特別去注意的。

可恰巧的,陸晼瀅就看上了胥儀。

溫如意微張了下嘴,抱着胳膊往亭子內靠了些,擋住吹進來的風,想了下后斟酌語句:「早就有聯繫了?」

當初范延皓查到這些事時,驚訝程度並不亞於溫如意,但如今卻很平靜:「兩年前春狩,他假扮太監,陪在太後身邊。」

「……」溫如意深吸了一口氣,信息量有些大啊。

「一年前,遊園班的台柱子換了人,胥儀以抱病之名回了焦庄,在焦庄呆不過兩個月,他又回了京都城,住在京都城內一處別苑,未告知別人,今年一月,從京都城回了焦庄。」

溫如意靠着扶欄緩緩坐下,所以,太后這是金屋藏嬌?

此時就不是什麼大膽的猜測,而是推證,先帝四月初駕崩,而他是一月離開,四月末時宮中傳出太後娘娘有身孕的消息,當時說是已有兩個多月,二月里有的,而在消息傳出之前溫如意入宮時,太后就有了跡象,她在刻意隱瞞將懷有身孕的時間往後退,實際上,消息傳出來時她起碼是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早前在聽到那消息時溫如意就吐槽過,先帝病重成那樣怎麼還能有房事,皇家的做派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現在想來,不是墳頭冒綠,這得是頭頂青煙,綠帽壘三高了。

草亭內陷入了寂靜,過了會兒,消化了這些消息后,溫如意問:「先帝不知道吧?」

范延皓微點了下頭。

溫如意沒有繼續問下去,王爺會知道這些,恐怕是早就在查這些,而對太後來說,腹中的孩子就和□□差不多,風險大,卻還暗藏了莫大的誘惑,如今這形勢下,她若生下個皇子,有陸家在,小皇帝的皇位才叫岌岌可危,可若被曝出孩子非先帝血脈,這後果……

想到這兒,溫如意猛然一震,那天戲園子中她險些推倒太后釀成大事那日,想藉此栽贓嫁禍的人,是太后自己。

溫如意的後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為她的圖謀,也為她的狠心。

過了會兒,溫如意轉過身看柴房的方向,戚玉樓,陸家,所以他求救的對象,也是太后。

……

夜深時厲其琛還沒回來,溫如意因為想的事情多,也有些睡不着,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屋外終於傳來了動靜,不大的屋舍門被打開時,由外捲入了一股涼風,吹到了床幃這兒,布幔晃動。

厲其琛一進來就看到她靠坐在那兒,床畔的桌上點着燈,枕邊放了一本遊記。

溫如意聞到了一股煙油味,似乎是從什麼煉場內出來,在厲其琛洗漱過後,這股味道依舊隱隱存在。

「范大人今天與我說了一些關於胥儀公子的事。」溫如意靠着他,雙腿曲在被窩裏,仰頭,「王爺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厲其琛把玩着她的長發:「三年前。」

溫如意微動了下,這麼早。

「三年前佛光寺大典,母後身體抱恙,她代為前去,齋戒七日,胥儀假扮太監,跟隨了五日。」

饒是能想到些什麼,溫如意聽了之後還是很驚詫,范延皓口中的狩獵還是佛光寺大典之後的,換言之,這樣的事不止一回。

「那謀反一事?」

四目相對,厲其琛的目光看起來很平靜,溫如意卻是瞭然了,這些事都是相連的,栽贓嫁禍也好,謀反也罷,有前因才會有後果,莫須有的罪名都是為了掩蓋太后腹中那個非皇家血脈的存在。

其實面前有更妥當的辦法,只要孩子沒了,胥儀和太后之間的事就成了一筆無證之帳,你要算,我也能狡辯,更何況牽扯諸多,不會真的拼個你死我活。

可野心吶。

溫如意輕輕握緊了放在懷裏的拳頭:「王爺抓他來,是要帶他回京都城?」

「嗯。」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厲其琛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身,雙手正好放在了她握拳的腹間,輕輕撫過平攤的小腹,忽然提了句,「葯喝完了?」

「大夫開了幾貼固本的葯,還有幾日。」溫如意被他弄的有些癢,忍不住笑出了聲,往一旁縮了縮,「可他若回了京都城,太後娘娘會不會殺人滅口。」

「會。」手中落空,厲其琛有些遺憾,看着她泛紅的臉龐,頭一次覺得錢往生的話有些道理,確實是太慢了。

夜深了,幾度沉默后,溫如意有了困意,最後在說到要如何保下這個胥儀公子時,溫如意的雙眼眯著眯著就再也睜不開了。

待到第二天時,她便理解了厲其琛口中,送胥儀回京都城是什麼意思。

大清早時她走出院子就看到胥儀,身着白色衣袍,頭戴白玉冠,翩然立在那兒,玉樹臨風。

在看到溫如意后,他還甚為紳雅的朝她頷首,那姿態,便是柴房內的人換了身衣裳收拾乾淨后該有的模樣,溫如意有些疑惑,直到范延皓出來后看他的目光,溫如意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不是真的胥儀。

這時「胥儀」笑了,輕撫了下衣袖:「還是讓夫人您認出來了。」

開口後區別就更明顯了,胥儀的聲音更為之清澈,雖然這個人的聲音也好聽,但依舊是比不過。

范延皓也看出了差別:「你這聲音還差點。」

「還差兩位葯,他的聲音不好學。」王苦一與他相處半個多月,為了的就是學他各種儀態動作,但在聲音上始終是無法齊致,最後還得藉助舊時秘葯來改變嗓音。

「不止是聲音。」溫如意往他身後繞去,又繞了回來,端詳着他的站姿,「不夠柔。」

靜態時看着是沒什麼,簡單的動作也瞧不出破綻來,但胥儀的某些身段動作是多年養成的,在柴房內時,他偏身一動都會帶上些韻味,溫如意看向王苦一:「你可聽過他唱戲?」

「他在焦庄的小館內,每隔半月會去唱一場。」

溫如意點點頭問范延皓:「我們在這兒還要留幾日?」

「七八日。」

溫如意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要學就學的更像一些:「范大人,勞煩你替我準備幾個菜肉包子,再備一些清粥。」

說做就做,半個時辰后范延皓準備好了這些,溫如意換過衣裳,端着它們推開了柴房的門。

此時快臨近中午,從昨天晚上開始沒有吃過東西的胥儀當即便聞到了熱包子的的香氣,他抬起頭,昨日見過的姑娘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將一碗粥和一碗包子擺在了自己前面的板子上,繼而繞到他身後,費力解開了綁住他手的繩子,最終也只解開了左手,抱歉道:「公子,你快些吃,他們出去了,我是偷偷進來的,等會兒就得走。」

用慣了右手,左手也只能拿東西吃而已,想要繞過去解身後的繩結難於登天,胥儀沒有嘗試,而是追問:「姑娘,你可去衙門了?」

溫如意麵露難色,猶豫了下后,從懷裏將玉佩和玉蕭都拿了出來,還有昨日的銀子,塞到了他手中:「公子,衙門裏說這些不歸他們管,你是焦庄人氏,就去焦庄的衙門裏找人,至於你說的戚玉樓,掌柜的,掌柜的說……」

「掌柜的說了什麼?」

「他說這種不明身份的東西他們不收,天底下想上門攀親的人多了,每個都理會他們還不得忙死,焦庄來的人他們不認識。」

柴房內沉默了會兒,胥儀的臉色泛了些白,這要是在京都城中,豈會認不出來。

「他們還說,這麼貴重的東西,莫不是,偷,偷來的。」

溫如意停頓的話語讓胥儀的臉色越發難堪,他捏緊了手中的東西,磕的手心生疼,須臾,他沖溫如意展了個笑顏:「姑娘,我真的不是壞人。」

「那,那要怎麼才能讓他們相信?」溫如意顯得六神無主。

「外面可有人守着?」

「莊子外頭有,昨天夜裏來了好些人,今早我來時看到他們都守在這附近。」

柴房內安靜了會兒,胥儀將手中的東西又交到了溫如意的手中:「我是京都城遊園班唱戲的,曾去過陸家,告訴掌柜的,這是他們本家嫡大姐賞賜的。」

溫如意更猶豫了:「這……」

「你不必有所顧慮,儘管送過去,他若還不肯要,你就給他看這玉珠內刻着的字,他定會收下。」還是動聽的聲音,但此時的笑看起來卻沒那麼和善,「屆時你再告訴他,我被人擄到此處。」

溫如意垂眸,呵,她說什麼來着,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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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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