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合蘭
「好吧,我解釋給你聽。」厲冰茹吸了吸氣,說:「男朋友就是一對戀人中男孩的角色,戀人再往下發展,就會訂婚,成為未婚夫婦,未婚夫婦如果結婚,就是夫妻的關係了。這樣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他是你的……未婚夫?」南宮逸風的眼神又冷了起來。
「也不能這樣說,我們不是還沒往下發展嘛!」厲冰茹倒了杯水,打算潤潤自己乾澀的嗓子。
「這水是冷的……」南宮逸風制止了她。
「有冷水喝就不錯了,大哥。」
厲冰茹掙脫他的阻止,咕咚咕咚喝了兩大杯涼水,她仰頭的時候,頭上的飾品發出「嘩啦啦」的脆響。
南宮逸風望了她一眼,嘲笑道:「你睡覺不脫衣服也就算了,連金冠都捨不得摘下來,你就那麼喜歡這身喜服?」
「我是取不下來啊!」厲冰茹冤屈道,「你以為枕著這個頭冠睡覺很舒服嗎?」
「還有人連金冠都取不下來!」
「我是取不下來嘛,我之前又沒戴過這樣的東西。」厲冰茹抱怨著,又跑到南宮逸風面前俏笑說:「要不,你教我?我學會了,下次就可以自己取下來了。」
南宮逸風臉色一寒,生硬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不教就不教嘛,乾咳那麼凶?」
南宮逸風走到厲冰茹身後,厲冰茹慌的連忙側身。
「你想幹什麼?」
「別動!」南宮逸風把她按回凳子上。
厲冰茹不動了,她感覺到南宮逸風在她頭上小心翼翼的侍弄著。
那一刻,有一種叫做溫暖的東西在她心裡流淌。
不一會兒,南宮逸風就取下金冠放到桌子上。
厲冰茹感覺頭上一輕,她興奮的搖晃著腦袋,去摸放在桌子上的金冠。
「你說它叫金冠,那它是金子做的嗎?」
「你說呢?」
「這麼多金子,它得值多少錢啊?」
厲冰茹雙手捧著金冠,怎麼也捨不得放下。如果這個金冠她能帶走,那麼她和邵海輝後半生的生活就不用愁了,他們再也不用去偷了,多好!
「這是天龍堡的東西,別想著再拿走。」南宮逸風彷彿看透了厲冰茹的心思,冷冷的潑一盆水。
「誰要拿走了?」厲冰茹狠狠往桌子上一擲,金冠摔到桌面發出稀里嘩啦的響聲。
「我餓了。」
厲冰茹說著向門口走去,桌子上的那幾盤點頭早就不知蹤影了。
南宮逸風眯了眯眼,說:「你把衣服換下來,就有吃的。」
厲冰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昨天拜堂時穿的大紅喜服。這衣服確實不好穿出去招搖,可是……
「可是我沒有其它衣服了……」
「那個柜子,第二層左邊有一套青色的衣裙,你去換了。」南宮逸風指著床頭的衣櫃。
厲冰茹走過去打開衣櫃,果然,在第二層左邊有一套湖青色的紗衣裙。她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剛想說:「你出去!」,一抬頭就發現,殷紅的房間里就剩她一個人了。
厲冰茹頭歪了一會兒,打下床頭的紗縵,在紗縵里換上了那套湖青色的衣服。雖然沒有鏡子,看不到效果,但厲冰茹直覺的很好看。最外層的湖青色漫紗是那麼飄軟,就好像天邊的雲彩一樣。
她興奮的打開房門,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彩打到她的臉上,感覺是那樣的愜意、柔和。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要去山上看日出,原來早上的陽光是那麼的美好!」
「又在嘀咕什麼?」南宮逸風不知何時竄到了厲冰茹的身邊,他眯著眼,似乎很享受美好的晨光。
「我衣服換好了。」
「嗯。」
南宮逸風的眉頭挑動了一下,他木木的望著眼前這個清新的女子。
沒錯,厲冰茹現在給他的感覺就是清新雅麗。昨天穿著大紅喜服的她是喜慶、富貴,猶如百花之王——牡丹,而現在,褪去了鮮紅的喜服,換上最簡單的紗裙,又如百花群中的一株青草,不招搖,卻讓人無法忽視。
「喂,南宮逸風,你不是想反悔吧!還是說,這偌大的一個天龍堡連一個小小的廚房都沒有?」
南宮逸風笑而不語,他輕輕拍了拍手,立刻有一個女子走了過來。
厲冰茹認出了她,昨天在房間里離她最近的那個丫頭。
「合蘭見過二少爺,二少夫人!」
「帶二少夫人認認廚房的路。」南宮逸風淡淡的吩咐。
「是!」合蘭曲禮,「二少夫人這邊請!」
「少主!」
厲冰茹和合蘭剛消失在走廊拐角,南宮逸風的隨從砅劍就出現在南宮逸風的身後。
「要不要派人看著?」
「不用。」南宮逸風背手負立,凝望太陽升起的方向。「你不是她的對手!」
「她那麼厲害?那合蘭……」
「合蘭能應付的了。」南宮逸風的語氣仍是淡淡的,「我讓你查得事,查得如何?」
「屬下無能!」砅劍單膝跪下地。
「那就繼續查,順便找一個叫邵海輝的人。」
「是!」
這邊,厲冰茹跟著合蘭往廚房走去。一路上,不是金碧輝煌的建築,鳥語花香的花園,就是清澈流動的溪水,玉石粉雕的拱橋,看得厲冰茹應接不暇。
「這裡好漂亮哦!」厲冰茹興奮的跳到合蘭面前,「天龍堡真大,到廚房都要走這麼遠!」
「這還只是天龍堡一個小小的後院,前院更大呢!」有人稱讚天龍堡,合蘭就像稱讚的是自己一樣開心。
「你叫合蘭?」厲冰茹記得她剛剛說過的名字,「名字真好聽。」
「二少夫人過獎了。」合蘭靦腆的紅了臉龐。
「我們做個朋友吧,我叫厲冰茹,你可以叫我小茹。」
「這可不行,二少夫人是主,奴婢是仆,可不敢逾越了規矩。」合蘭嚇的連連擺手,又小聲提醒說:「還有,二少夫人是當令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小姐,二少夫人可不能給自己亂取名字,以免遭來不必要的麻煩。」
「合蘭,你好羅嗦!」
厲冰茹吐吐舌頭,她知道合蘭是好心。除了邵海輝,合蘭大概是第一個跟她說這些關心話的人。
「對了,合蘭,你說南宮逸風,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夫人覺得二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合蘭反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厲冰茹。
「我說不清楚,他有時候很冷,像一座冰山,感覺很難接近,有時候像一隻面臨危險的野獸,準備隨時攻擊接近他的人,有時候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需要人哄,需要人陪,有時候又像……」
厲冰茹的腦海里掠過她與南宮逸風接觸的一幕一幕,冷漠的表情,無情的傷害,淺淡的笑容,以及……以及他站在窗前,感染了夜空的凄涼。
「有時候怎麼樣?」合蘭忍不住追問。
「沒什麼,」厲冰茹笑笑,「就是覺得,他是一個真性情的人,懂得他的人能走到他心裡去,不懂他的人只能看到他堅硬冰冷的外表。」
「二少夫人,你真厲害!」合蘭再看厲冰茹的眼裡,滿是驚訝和崇拜,「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經常跟在二少爺身邊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在想什麼。就連跟他從小玩到大的紫汐表小姐還時常問我們,二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想到,二少夫人才來第一天就如此的了解二少爺……」
「紫汐表小姐?她是誰?」厲冰茹放慢了腳步,她直覺得讓合蘭這樣掛在嘴邊的人,肯定不一般。
「紫汐表小姐就是堡主盟友的女兒。」
合蘭的臉色變了變,馬上又恢復燦爛的笑容,她指著前面高興的對厲冰茹說:「夫人,前面就是廚房了。」
厲冰茹順著合蘭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林木後面,有一片朱紅的琉璃磚瓦隱現。
那裡就是廚房啊,真夠氣派的。
「合蘭,我們快點!」一想到吃,厲冰茹就兩眼放光,其它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廚房寬敞明亮,乾淨清爽,沒有一點油膩,倒有點不像是廚房。中間的案板上擺放了許多生的食材,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厲冰茹捂著乾癟癟的肚子,一邊隨口應著旁邊眾人的行禮問好,一邊左右探望,搜尋可以咽得下肚的東西。
「啊,黃瓜!」厲冰茹眼前一亮,在角落裡有一隻半打開的布袋,袋子里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許多水嫩嫩的黃瓜。
她扒拉著那些黃瓜,眼前浮現出剛剛闖入到這個世界的情形。
那個時候,他們餓的沒有東西吃,她和邵海輝跑到菜農的菜田裡摘黃瓜,被來澆水的菜農當成小偷追著打。
邵海輝拉著她沒命的跑,跑到很遠的一個小山包上,直到後面沒有人追,才敢停下來喘息。
彼此望著對方狼狽的模樣,竟都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厲冰茹還說這種日子真帶勁。
有一天,一個菜農放了狗。厲冰茹跑不過,被它撕破了衣服。邵海輝赤手空拳去打狗,最後雖然勝了,卻被附近的村民當成山賊或者怪物,只因為他們非同一般的穿著和打扮。
邵海輝又跑到隔壁村子里,挨家挨戶的敲門借衣服,受盡白眼和嘲笑。
後來,他們就真的成了小偷。
這一切,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厲冰茹情不自禁的把那些黃瓜抱在懷裡,對著它們說:「邵海琿,等我回去,我們有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