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隱藏之秘

第六十七章·隱藏之秘

洛上嚴在將久陽子帶回客棧的路上與朱厭相遇,此時久陽子已經昏迷,而朱厭也似是有意在此等待洛上嚴的到來。

「你來做什麼?」洛上嚴問道。

朱厭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審視一般盯著洛上嚴問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朱厭仍將目光停留在這玄袍少年少年,直待看得洛上嚴心煩氣躁地轉過身,他才又開口道:「好一個郁暘涎,撒了個彌天大謊居然沒有人知道他在信口胡謅。」

「什麼意思?」洛上嚴不解問道。

朱厭看著被洛上嚴抱在懷中的久陽子問道:「你知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什麼人?」

「你知道?」

「郁暘涎不是告訴魏王,他要找大羿陰陽魚靈骨么?」朱厭反問道。

洛上嚴驚訝道:「你是說,他就是……」

朱厭默認,道「我以為當初大羿身死,這兩條忠心耿耿的魚兒會跟著他們的主人一起殉葬,卻沒想到他們居然一直留在靖淵。什麼得大羿陰陽魚靈骨得天下,郁暘涎這謊說得也是讓人刮目相看。」

「如果他就是陰陽魚之一,那麼所謂的陰陽魚靈骨就是假的?」洛上嚴存疑道,「我知道他當初進入魏宮一定另有目的,從他和魏王定立一年之期尋找陰陽魚靈骨來看,也應該是他有意拖延時間……」

「先不管郁暘涎的目的是什麼,如今你抱著久陽子,難道就沒有覺得一點熟悉的感受?」朱厭問道。

想起在允河水下的情形,洛上嚴自然難忘那難以明說的感覺,但若說面對這個初初見面的孩子,若要說有熟悉之感,那是絕對沒有的。

「你身負大羿血魂之力,而這陰陽魚過去是一直跟在大羿身邊的,又對主人忠心不二,可以說他們和大羿之間主僕情誼深重,彼此勾連,你會沒有一絲感覺?」朱厭問道。

洛上嚴搖頭道:「沒有。」

朱厭走近洛上嚴正要開口,卻覺察到郁暘涎已經跟來,遂立即撤退離開。

郁暘涎和常陰子趕到時,只見洛上嚴正抱著久陽子站在林中。見久陽子安然無恙,常陰子才算稍稍安心一些,然而他又立即覺察到了朱厭的氣息,由此對洛上嚴不甚友好。

久陽子醒來時,間常陰子已在身邊,不由高興道:「你沒事吧?」

陰陽雙魚說了兩句之後,郁暘涎上前道:「兩位大仙可否容晚輩再問一件事?」

待那兩名小童應允之後,郁暘涎向洛上嚴看了一眼,再問道:「方才常陰子大仙所說的氣息,是否就是我這位朋友身上的?」

常陰子因已對洛上嚴心存芥蒂,因此但凡看見這玄袍少年都斂容相待,而久陽子的態度卻有了一些變化。他在聽見郁暘涎的詢問之後,主動走近洛上嚴身邊,朝這少年反覆看了多時,再施展神通之術在洛上嚴身上搜尋了一陣,突然驚喜道:「二弟,是主人。」

「什麼?」常陰子驚詫道,搶步到洛上嚴面前,同樣施展神通之術在洛上嚴身上感應一番,驚道,「主人!」

面對陰陽雙魚的驚喜,洛上嚴卻始終保持著警惕之色,他慢慢靠近郁暘涎,與這白衣少年交換了眼色,卻又聽常久陽子道:「但是為何你的身上除了主人的氣息,還有其他……」

「偷襲我們的人,和你有著一樣的氣息!」常陰子打斷道,儘管眼中仍有欣喜之色,目光卻已尖銳了起來,甚至對洛上嚴的指責之意也十分明顯,伸手指著玄袍少年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能在靖淵之下和大羿陰陽魚相遇根據在意料之外,這兩隻上古靈獸雖是孩童樣貌,法力比起那些凶獸也不足為提,然而畢竟存世萬年,又一直鎮守著巴陵中的修蛇,郁暘涎並不想同他們再發生衝突,一面對繼續追查修蛇一事造成太多的阻礙,這便出面道:「二位大仙息怒,我們並沒有惡意,進入靖淵的緣由,在下方才也已經和常陰子說明了。」

雖然洛上嚴始終眉目沉沉,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然而常陰子見郁暘涎態度誠懇,之前與這白衣少年交談的內容也確實屬實,他便暫時將久陽子拉去一旁,說明了郁、洛二人的來意。

陰陽雙魚借一步說話,洛上嚴便開口問郁暘涎道:「如果他們就是大羿陰陽魚,那麼郁兄在大梁魏廷和魏王所說的話,又該如何解釋?」

面對洛上嚴的開門見山,郁暘涎遲疑良久都未曾正面回答。沉默多時之後,他嘆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洛兄不用多問。」

這個理由就是他和洛上嚴之間的隔膜之一,儘管已經被拆穿了最表面的一層,他卻已然不想就這樣和盤托出。

「你不說,我也大約能夠猜到。征伐之年,你卻要魏王止兵休戈,借口尋找陰陽魚之事拖延時間,又如此急切地關心著張儀的動向,還讓靳帛符時刻跟在他身邊保護。魏國之外,與哪國恩怨最深,張儀所向,如今又和哪國有些關聯,今日見了這陰陽魚,我就都明白了。」洛上嚴盯著郁暘涎默然的背影,內心已然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他卻並不為彼此可能是對立的立場而憂心,心境反而因此開闊了起來。再度開口,玄袍少年的語調亦不由溫和了許多,道:「你如今為了五星封印而奔波,應該不是因為你去見魏王的那個原因吧?」

「不是。」郁暘涎回答得乾脆,話到最後卻又有些無奈,道,「離開大梁之日,我在我國的任務就已經基本完成,五星封印之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時至今日,在排除和魏王、惠相有關的人事之外,我所遇見的一切人事,都是意外,包括你。」

此時此刻,郁暘涎已經轉過身完全面對洛上嚴,白衣少年的眉目亦比往日多了幾分堅毅之色,他注視著洛上嚴的目光也坦蕩了不少,似乎並不為自己的真實目的被揭穿而有所慌張。

四目相對的時間裡,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寂靜,洛上嚴忽然開口道:「你要殺我?」

郁暘涎卻依舊無聲地盯著身前的玄袍少年,良久之後才道:「若有此心,必不會同你一起離開大梁。」

洛上嚴從郁暘涎的眼中覺察到一絲失落,他只覺得心口一陣痛楚,亦是內疚起來,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訴魏王?」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少年白衣,在此時看來無懼無畏,面對洛上嚴的質詢,他沒有絲毫退卻和閃避之色,反而完全承應著洛上嚴的目光,臉色沉沉,道,「我爭取了我能夠爭取的最多時間,如果未能滿一年之期,我也無能為力。」

洛上嚴從袖中丟出一把匕首正扎在郁暘涎腳下的土中。白衣少年見狀驚道:「你做什麼?」

「給你個機會,讓你盡最大的可能完成你的任務。」洛上嚴肅容道,「你今日殺了我,你的秘密就只有你一人知曉,不會有泄露出去的機會。」

「你明知我不會殺你……」郁暘涎幾乎毫無猶豫地回道。

面對郁暘涎的斬釘截鐵,洛上嚴自有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欣喜。他的視線在郁暘涎身上停住了許久,郁暘涎也這樣注視了他多時,目光交匯的時間裡,洛上嚴的心緒久難平靜,最終只是嘆了一聲。

長久的沉默之後,郁暘涎黯然轉身欲走,卻聽見那玄袍少年喚道:「你去哪?」

「不論你是否會將今天的事告訴魏王,只要陰陽魚現世的消息傳出去,魏王都會知道我對他的欺瞞。到時候他怒急攻心,對我追捕倒是無妨,我只是擔心有心之人利用這個機會作出大亂之事,所以不論如何,我都要請陰陽魚暫時將自己的身份保密。」

「怕是已經遲了。」洛上嚴皺眉道,見郁暘涎驚疑地看著自己,他斟酌之後道,「我方才帶久陽子回去客棧的路上,遇見了朱厭。」

對這樣的現實,郁暘涎雖有預料,卻還是暗暗吃驚於洛上嚴突然的坦白,他只好維持表面的鎮定,示意洛上嚴繼續說下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在靖淵之中禁錮陰陽魚的就是朱厭。」見郁暘涎始終以審視的眼光盯著自己,洛上嚴雖有些忐忑,卻還是選擇如實以告,「我和朱厭確實有些關聯,但他究竟要做什麼,我也不十分清楚。說他是要繼續攪亂這天下局勢,我是有幾分相信的。」

「朱厭臨世,必有戰火。但虯蛟現世,他有所懼怕,所以他應該是擔心龍蛟血脈平定天下,所以才力促這混世戰戈的局面。」洛上嚴分析道,「他引導我們追蹤五星封印,應該就是想釋放出那些上古凶獸,為這亂世再添困難。」

「他引導我們探查大羿封印。那麼他應該知道大梁北郊的封印之內,究竟藏了什麼。」郁暘涎試探道。

「他並不知道。」洛上嚴刻意隱瞞了領主的存在,而將一切推到朱厭身上,並且透露自己和朱厭暗中有過的聯繫,也算是對郁暘涎所表示的誠意,「他也只是通過五星封印和大梁封印的關係有了這個推測。」

「僅僅是推測,他就敢這樣做?」郁暘涎問道。

未免郁暘涎試探得越來越多,洛上嚴忙道:「朱厭這等上古凶獸做事歷來不計後果,它不過是懼怕龍蛟一族大定天下從而再米有他亂世的餘地,所以才想要釋放凶獸禍害世間。」

郁暘涎正要開口,卻見陰陽魚正朝這裡過來,他便立即向那金銀童子走去,卻聽那陰陽雙魚提出需要再次確認洛上嚴體內的血魂之力方才可以決定是否協助他二人進入靖淵及深入巴陵對付修蛇,郁暘涎和洛上嚴對此並無異議。

然而正在此時,司妖羅盤忽然發生異動,郁暘涎掐指一算,大驚道:「不妙。」

郁暘涎趕回紅/袖館,然而整座樓都猶如被烈火焚燒一般焦黑,而周圍的屋舍卻還完好。郁暘涎正要進入,卻被洛上嚴一把拽住,他只道:「沒事。」

郁暘涎走入紅/袖館內,發現樓管中的一切都已經被燒成了灰燼,唯剩下空空如也的一棟樓閣外形。他腳下一片焦黑,不多時,衣擺上便沾染了污穢。

「怎麼會這樣?」洛上嚴一面觀察周圍情況一面問道。

「到底還是疏忽了這裡。」郁暘涎嘆道,「只有紅/袖館被焚毀,周圍的房屋全部完好,看來修蛇是有意要毀掉整座紅/袖館。」

「好端端的,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去田家看看。」

見郁暘涎快步離去,洛上嚴只好繼續跟隨。

帶至田家,家奴告知郁暘涎田茂虛一整夜都沒有回來,而他也不知田茂虛究竟去了何處。

「當真?」郁暘涎目光尖銳地盯著家奴,顯然已經從他閃爍的眼神間看出了蹊蹺。

家奴本就心虛,又被郁暘涎含怒而視,便更想要閃躲,卻不想被洛上嚴死死扣住手臂,他一時激動,竟直接跪在了郁暘涎面前,道:「靈陽君饒命,我家公子……」

「他帶著人去了紅/袖館,之後呢?」根據掐算的結果,郁暘涎只能算出田茂虛晚間帶著人到了紅/袖館,然而自從他進入館內,便再也算不出來了。依照紅/袖館如今的情況,田茂虛必定和白浣霜發生了衝突,而他之所以回來田家,不過是想要了解田茂虛可能透露的原本的計劃內容。

「公子帶人去了紅/袖館,就再也沒回來了。後來紅/袖館失火,公子還是不知所蹤。靈陽君,小人說的句句屬實,真的不知道公子去了哪裡。」家奴在郁暘涎面前連連點頭求饒,稍後才想起來,道,「公子先前說,要帶小姐離開鄴縣。」

「可有說要去何處?」

家奴又思索了一陣,顫巍巍地答道:「依稀說過,是要去……大……大梁……」

就在家奴說出田茂虛可能去往的地方之後,洛上嚴突然察覺到有人躲在暗處,他立即追蹤而去,而郁暘涎亦跟隨其後。

修蛇的氣息已經十分明顯,郁暘涎一路追蹤也早就肯定了那就是白浣霜,然而讓他不得其解的卻是田茂虛一介凡夫俗子居然可以在白浣霜的手下將田若昀帶走,那麼事實就只有一個——白浣霜傷勢十分嚴重。

三道身影向著大梁的方向快速略過,然而白浣霜還是被郁暘涎追上,當看著一白一玄兩名少年站在自己身前,白浣霜雖然憤怒,卻也不得不認栽道:「是我小看你們了。」

洛上嚴意欲上前擒住白浣霜,卻被郁暘涎阻止,他對白浣霜道:「你受了重傷,是田茂虛下的手?」

「卑鄙小人,自然只有他。」白浣霜不屑道,見郁暘涎仍是存疑,她只道,「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但眼下如果不救田若昀,可能會死更多的人。」

「什麼意思?」郁暘涎問道。

「白浣霜成為我的宿體已經多年,她的身體還算能夠控制住我體內的劇毒。但田若昀趁我和田若昀雙修之時暗施毒手,當時用來維繫魂體和宿體關聯的魄珠落在了田若昀體內。如果不儘快將魄珠轉移出來,等田若昀成了新的宿體,她一旦無法控制魄珠,就會被魄珠侵蝕神智,到時候六親不認,第一個死的就是田茂虛。」話至此處,白浣霜亦不由流露出擔憂之色,對郁暘涎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甚至懇求那白衣少年道,「田茂虛要帶阿昀去大梁,無非是想求得庇護,但如果不把魄珠從阿昀體內取出來,阿昀就真的沒救了。」

白浣霜的神色懇切,並不似在說謊,郁暘涎也知道上古凶獸體內的毒煞之氣是何等厲害,然而他若此時放任白浣霜不管不顧,待他當真救了田若昀回來,白浣霜再將魄珠取回,也依舊難以制服住修蛇。

「你將她交給我們就好。」陰陽雙魚恰好在此時出現。

白浣霜但見陰陽雙魚,登時變得憤恨起來,然而她眼下有求於郁暘涎,便不得發作,只同那白衣少年道:「我如今丟失魄珠,還受了重傷,陰陽雙魚看著我,我也無法逃脫。你立刻去追田茂虛……」

「即便知道了他要去大梁,我也算不出他走了哪個方向。」郁暘涎道,「是不是魄珠的力量隱藏了他們的位置?」

洛上嚴不知為何慢慢抬起了手掌,白浣霜就如同被/操控了一般,身體被舉止半空。她和洛上嚴之間,由此出現了一條暗紅色的紐帶,紐帶之上有不停流向洛上嚴的光華。

「巴陵封印的力量。」常陰子嘆道,「這力量和主人的如出一轍,他真的是主人。」

片刻之後,白浣霜幾乎精疲力竭地摔去地上,而洛上嚴則道:「陰陽雙魚先將白浣霜帶回靖淵,我和郁兄立刻去追田茂虛。」

洛上嚴從白浣霜體內取出的東西正是他用來追蹤魄珠方位的部分修蛇魂體,借用此魂體和魄珠的聯繫,從而打開由魂體設下的結界,找到田若昀的正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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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異志之魏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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