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少年

45.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盜內容,請24小時后再點開這章。

第十六章

又一個睡得不□□穩的夜晚,白硯做了個夢。

這次的夢中人又是陳老爺子。

陳老爺子依稀還是六年前的模樣,連台詞都跟六年前一樣,「名導、大片,這麼好的機會,你真要錯過?」

白硯恍惚想起這應該是他21歲那年,在劇組受挫,一下毀掉了他媽留下的全部人脈,接著,9月,跟裴摯分手。真是喪到了家。

他說:「不演,我討厭娛樂圈。」

陳老爺子問:「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他不耐煩地說:「因為太臟,因為在錢面前,人不是人,是魔鬼,是草芥。」

陳老爺子說:「偏見,也不是整個娛樂圈都這樣,而且,只有娛樂圈有這種事?」

他憤憤地說:「所以我討厭這個世界。」

陳老爺子說:「討厭娛樂圈,你可以躲開不演戲。討厭整個世界,你躲到哪去?你還這麼年輕。」

他說:「死了乾淨!」

陳老爺子嘆了口氣:「要是不讓你看見碰見那些不好的東西呢,你還想演戲嗎?」

然後就是他重拾演藝事業的六年。

混沌中,陳老爺子的身影淡去,白硯迷迷糊糊地想著,老爺子有本事,承諾他的話全做到了。只是,老爺子那一去,壓在他頭上的真是天大的人情。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瞥見天好像已經亮了,可他頭疼得厲害,渾身沒一個地方舒坦,翻了個身,索性繼續睡。

陳老爺子再次出現,「我還有句話沒講完。」

白硯:「……」做夢還能來連續劇?

您說,您說!

老爺子嘆息道:「白硯啊,遇事別總想著躲。」

…………

裴摯趴在一邊擰了個毛巾搭在他哥的額頭。半分鐘之內,睡著的白硯換了兩個表情,先是鎖眉憤怒樣兒,再是蹙眉的憂傷樣,看起來睡得挺不安穩。

一聲低嘆后,白硯終於惺忪睜眼。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白硯用手擋著額,眼睛眯成一條縫,好半天視焦才對上他,神色似有些不解,顯然沒想通他怎麼在這兒。

裴摯從床頭拿起體溫計,「都九點了你還沒出去,我敲門還沒人應,進來一瞧,你在發燒。先測體溫?」

行,熬了兩天,感冒熬重了。白硯只能老實解開睡衣領子,接過體溫計放到胳膊底下壓好。

喉間一癢,白硯忙翻身抽紙,捂住嘴才痛快地咳出來。

裴摯一直定定朝他望著:「待會兒去醫院看看。」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紙。

他繞過裴摯的手,把紙巾揉成一團擲進垃圾桶,隨後從床頭抽屜摸出個口罩嚴嚴實實地戴上。

還好體溫不算太高,37度8。

吃完葯,白硯還是像往常一樣起床,這個溫度,犯不著整天都躺在床上。

他出去時,裴摯正在廚房搗騰墊肚子的東西。

裴摯這天穿的是件黑色的長袖T恤,按自己的習慣,又沒用圍裙。

白硯站在門口,瞧見裴摯手揚得老高,把剁好的姜塊隔半米遠往底下鍋里扔。這是就是裴少爺下廚的畫風,各種食材叮叮梆梆砸成一鍋,那叫一個氣勢昂然、大刀闊斧。

昨晚,白硯把人帶回來,就表示接受他們倆還得長時間同住的事實。

長期同住,吃是大事。他自己不是特別愛下廚,反正都是吃,有閑心就做,實在沒閑心,他經常叫外賣的那家私房菜食材原料也算靠譜。

他也沒有長期把裴少爺當成廚師使喚的訴求,裴少爺摔斷的骨頭也沒接上多久。

就算他眼下沒想舊情復燃,就算裴摯再混蛋,這也是跟他一塊兒長大的弟弟。

之前的這段時間,他們用餐節奏在白硯的帶領下,一直是兩天吃一頓家裡做的,白硯覺得這個習慣可以繼續保持下去。

裴摯回頭看見他,「起了?再等會兒,馬上就能吃。」手伸進水池,端出一盤剛化凍的雞。

白硯說:「提前兩小時準備午飯?」

裴摯拎著雞脖子放在龍頭底下沖,「這不是得煮個湯。」

行吧,一天煮個湯,這倒是好習慣。

早餐是裴摯煮的青菜瘦肉粥,白硯一瞧見豬肉末,勺子下去就異常小心。

裴摯心裡有種喂貓的滿足感,「放心吃,全是瘦的,一點肥肉星都沒有。」

他哥胃是真嬌貴,像只小貓咪似的,吃豬肉,哪怕是包子餃子的餡兒,只要帶點肥的,進口就得吐。

這還不得他照顧著點兒?

粥味道不錯,白硯吃完一碗,填飽了肚子。起身離開餐廳時突然發現通往客廳清水紅磚柱上貼了張紙條。

紙條上有一行潦草大字:「我出去一趟,九點十五分回。」毫無疑問,是裴摯寫的。

白硯順手揭下來,「這什麼?」

裴摯說:「我早上去了公司一趟,這不是怕你起床見不著人嗎?就給你留個條。」

留條,沒錯的。他哥總不信他,那他就安穩點兒,他也不小了,出門給家裡人留個安心沒錯,大老爺們在自己脖子上拴根繩遞准媳婦兒手裡又怎麼了?

裴摯深覺自己做了件好事,斜眼瞧一會兒他哥垂下眼帘的優美面容,在白硯抬頭看他時,把手揣在褲兜眯起眼睛平視前方,恨不得再搖一搖尾巴。

不用誇了,這是他應該做的。

「啪」一聲,他頭又被白硯拍了下。

白硯嫌棄地瞟他一眼就走了。

裴摯趕緊追,「哎……怎麼了哥?」

白硯根本不想回頭,「你太招人喜歡,沒管住手。」真煩人,好像他多稀罕把這小混蛋栓褲腰帶上似的。

去一趟醫院,回家已經是下午。

白硯前兩天心情不太好,到這天倒是緩和了許多,原因很簡單,不用趕通告外出見人,他又可以悶在家鑽戲,雖然裴摯在一邊時不時鬧騰吧,但還是那句話,跟瘋狗小朋友鬥智撕扯都比跟大人談笑愉快,這事兒沒法說理。

晚上,草台班子一行人上門探病。

這次跟著小老闆來的不止佘晶姑娘,居然還有仇安平。

裴摯開門,見到這人就不高興了。

遊艇晚宴,這人在蹭到他跟前說白硯壞話、意圖勾引他搶白硯角色的事兒,他還沒忘吶。

不過終究是白硯跟他要情面護過的人,人家探病還規矩帶了東西,上門是客,裴摯忍著火氣把人讓進了屋。這傢伙後來又跟他哥講和了也不一定。

白硯看見仇安平,也是一愣,講和,不存在的。這位草台班子的第二星嫉恨他好幾年了,從來不加掩飾,原因未明,可能就是出於咖位的嫉妒。

三人進門。

仇安平落座后的第一句話:「聽說你最近又辦了件大事,賀玉軒都對你低頭,真是讓人羨慕不來啊。」

小老闆是個直腸子:「我在公司樓下撞見他,他非要給我來。」

行吧行吧,來都來了,也不至於拿掃帚把一完全沒威脅的角色給掃出去。

白硯坐下跟佘晶開始聊劇本。

來者是客。

裴摯很盡責地去倒水,小老闆悄摸摸地攆在他後頭跟著,一直跟到廚房,十足崇拜地說:「你教訓了賀玉軒,太牛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裴摯毫不在意地說:「小事兒。」

怎麼能讓偶像倒水呢是吧,小老闆也拿了個茶杯,「我來。」

裴摯不幹了,「放下!趕快放下!」

小老闆只能乖乖放下杯子。

裴摯這才滿意地倒了三杯水,放在茶盤一塊兒端出去。

臨走,朝小老闆瞥了一眼,這人怎麼就不明白呢?這是白府,只有他這樣的准主人才有資格給客人倒水。

裴摯出去時,仇安平正在說佘晶經紀人辭職的事。

他把水擺上,自己到白硯身邊,靠著沙發扶手坐下。

白硯問小老闆:「她經紀人辭職,怎麼回事?」

仇安平譏誚一笑:「還能怎麼回事?公司沒資源,藝人還不長進。佘晶,你說你怎麼就把孟姝那邊的戲給丟了呢?」

白硯只看小老闆。

仇安平說:「幹嘛非要問廢物要答案?」

裴摯頓時心頭火起,這人有病?要罵人一邊罵去,幹嘛趕在他哥家來管不住嘴。

他眉一橫,腳被白硯碰了下。

行吧,他要收拾人,也不在他哥家收拾。

這時候,小老闆才慚愧地說了佘晶經紀人辭職的始末,劇情跟仇安平說的差不多。

白硯終究是個病人,三人沒坐一會兒就告辭。

臨出門,仇安平又嘴賤了一句:「一哥,早日康復,這幫子透明就靠你了。」

白硯這次沒忍,冷嘲道:「沒搶到我的角,氣還沒消?」

仇安平掃一眼裴摯,笑:「誰真稀罕你那個角色,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想給你找不痛快。」

草台班子藝人各有特色,這位的特色就是,能不屈強權地表達嫉妒。

吃過苦頭還當著裴摯的面跟白硯嗆。

裴摯眼色陰沉得嚇人,小老闆和小花瞧著臉色都變了。

可他們突然聽見白硯說了句話。

白硯冷冷問:「賣身出氣比賣身上位高貴點?」

小老闆小花:「……」

裴摯:「……」666666666666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影帝爸爸要跟你尖酸,你就護好那張臉皮吧。

仇安平氣哼哼地走了。

送走客人,白硯慢慢踱回客廳,不忘回頭跟裴摯交待一句:「你別對他做什麼,我留著他有用處。」

裴摯明白了,這人上次在他面前還那麼慫,今天突然有膽了,這就是吃准了自己對白硯有用處,而他會聽白硯的話。

他氣不順地問:「他能有多了不得?」

白硯靠著沙發坐下,「挺了不得,他自帶團隊,自帶資源,從來不用公司操心,創收不比我少。」

裴摯挨扶手坐,扭頭看著他,沒說話。

白硯想到裴少爺的性情,覺得有必要解釋得更徹底,「他上次對我動手,不是已經被你攪了?他跟我對上,就沒贏過。平時,他也就愛動嘴欺負人,實在算不上討厭。」

白硯沒法跟裴摯一樣熱血,至少不能攔著裴摯熱血,他不能粗暴地要求裴摯當瞎子,所以就必須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地讓裴摯別對不適當的人動手。

他以為自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可裴摯問:「沒事總跟你對上,這還不算討厭?」

白硯:「……」

裴摯又問:「那怎麼樣才算討厭?」

第八章

抽煙的幾分鐘,白硯再次思考一個問題:裴摯這次回來到底是不是刻意跟他作對?

短短兩天,黑歷史又添了兩筆。

如果單純只有代言事件,還能定義成裴摯根本不知道他的退圈大計,認知錯誤。

可昨晚和今天白天,他都那麼強烈地、嚴正地、反覆刷存在感地表現自己厭惡被人牽著走了,今晚他還是站在了這裡。

對,裴摯死纏爛打吃他這口回頭草的原因,最壞的可能性是找說法。

畢竟,當初他甩裴摯時說一不二,真的挺狠。

白硯換個角度想,如果誰這麼決絕地跟他說分手,他可能會記恨一輩子。

還有,裴摯那會兒挽回的姿態很低,畫面甚至有些慘烈,他到現在都沒忘記,裴摯追著他的車,被一群人拉開的樣子。不久后,裴摯又爬窗來找他了。

白硯再次換個角度想,如果他做過這樣的事……

他可能會找大夫打聽個辦法讓自己失憶。

裴摯是不服氣當時的落敗?

曾幾何時,他們都是特別快意恩仇的人,他知道裴摯現在還是。

覺得裴摯現在對他挺好是吧?

這我能為你毀天滅地的架勢,放在偶像劇里都沒誰了。

可是,真的,就算有天裴摯突然詰問他,「有我沒我一樣不一樣?你當年甩我瞎不瞎?」白硯都不奇怪。

裴摯的腦迴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就算只為平一口氣,也可以不計成本。

別讓他去跟裴摯細說當時他一定要分手的原因,裴摯心裡有數。

他去向裴摯求放過?

不可能。

人活一世,總有一個人是你沒法認真講和的。

他們在空地上一立一跪沒待多久。白硯已經完全冷靜,對腳底下的人說:「走吧,回去。」

裴摯跟在他身後,「哥,你別生氣。」

白硯沒說話,認清現實,哪怕裴摯經常低姿態,這是瘋狗王子,這人要纏著他,他暫時沒有合適的辦法。

觀望,先觀望。

上了車,他略作思忖,叫了身邊人的名字,「裴摯。」

裴摯手立刻頓住,轉頭看他,「怎麼了哥?」

他鄭重其事地說:「我再說一次,以後,我的事,你就不要cha手,我不需要也不希望你為我做什麼,能做到?」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為了白月光的垂愛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為了白月光的垂愛
上一章下一章

45.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