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斬神燈
難怪四先生地位顯赫，難怪冷旗下群妖彙集。
只要手中法器得到他的隻言片語，身價立即水漲船高。
如果能記入冷旗，更是不能限量。
「難道四先生認得天下所有法器嗎？」寒九輕問小妹，關於這件事，他根本不相信，他不信有能記住天下萬物的人。
小妹俏笑，白了寒九一眼，挽着他的胳膊，輕輕盈盈：「繼續看熱鬧吧。」
懷揣鼓槌的書生已經遠離，四先生指向一個村漢：「請。」
村漢雙手捧著木頭盒子，立即走到桌前。
木頭盒子烏突突的，沒有半點光澤，隨便在哪個集市裏都能買到。
如此平常的盒子，能裝着什麼寶貝？
村漢將盒子放到四先生眼下，隨後退出兩步，靜靜等著。
四先生將木盒擺正，慢慢打開。
裏面擺着幾顆雞蛋大小的事物，四先生立即皺起眉頭。
取出一顆，對着月光細細觀瞧，只見這物隱隱現出火氣，透著血光。
四先生的眉頭越皺越深。
盒子裏一共四顆東西，四先生將每一顆都細細觀看過了。
看過之後，四先生久久無言，將四顆事物小翼翼的置回木盒，又將木盒蓋好，擺在一旁。
剛才退到一旁的村漢，臉上有幾分得意，現在已然雙臂抱胸，等著四先生說話。
四先生清清嗓音，盯着村漢，輕輕一笑：「老兄是從哪裏得來此物的？」
村漢摸著下巴，嘴角揚起冷笑，他並不理會四先生的問題，反倒出語相譏：「四先生說得出這些東西的來歷嗎？」
四先生手撫木盒，沉沉一句：「這些東西，及其罕見。」
「看來四先生並說不出這些東西的來歷。」村漢兩聲冷哼，突然變得咄咄逼人：「如果四先生不識此物，就該燒了冷旗，從此別再欺世盜名！」
果然如此，天下之廣闊，哪有人能認識全部事物？
寒九心頭所想與村漢印合，他轉頭看着小妹，小妹依舊俏面桃花，墊着腳尖，望着人群中央的四先生，笑盈盈的看熱鬧。
村漢言辭逼人，四先生也沉下面目。
「上古女媧大神鍊石補天，以神火燒煉，女媧娘娘祭天之後，神火未熄，凝聚成九盞明燈。」
四先生娓娓說起故事，他只說了一個開頭，村漢的臉色已然有些難看，盤繞在胸前的雙臂也微微顫抖。
「昔年南海有神妖，名為於霸，挖心肝，食人腦，眾神莫能將它如何。」四先生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能聽清楚：「天地遇禍亂，必有英雄出，有豪傑出手，斬殺於霸，此人名為莫鬼，用了一斬盞明燈。」
人群有些議論聲音，莫鬼斬於霸的傳說，也有人耳聞。
「北山有石妖，名為周野，專吃嬰兒血肉修法，凡人王漠的雙生兒女被此妖所食，有神人賜給王漠一盞明燈，依仗明燈之功，王漠誅了周野，為子女報了血仇。」
王漠誅周野，是四先生說的第二個故事。
「三萬年前，天地怨氣養育一隻生靈，腹生鱗片，形如巨犬，能吐人言，以吞食人間善心為口糧。」四先生冷笑，緊盯村漢雙目，繼續說下去：「有修士名為魏覺，用了一盞明燈斃了那頭惡犬。」
「三千年前，地降紅毛犼，專食墳頭火和死人屍首，刨了古墳千萬座。」四先生的聲音越來越冷：「捕獸英雄錢五，為獵紅毛犼，損了一條臂膀，最後也是以明燈之功將此怪獵殺。」
故事越說越多，村漢滿頭大汗，浸濕了背項，雙手也軟軟垂了下來。
四先生慢慢起身，雙目如炬，盯着村漢，冷冷一聲：「此物名為斬神燈，一共用去了四顆，你這盒子裏還有四顆，那顆被你藏在哪裏？」
「什麼斬神燈，你一派胡言。」村漢臉色蒼白，踏步向前，欲要搶回盒子：「將盒子還給我，我不評了！」
四先生重重拍響桌案，高聲怒喝：「奸賊，斬神燈一直供奉在天山廟堂里，卻被你所盜，你今日不交出那一顆，連命都要留下！」
一切都被四先生說破，村漢以掌為刀，劈向四先生門面。
這一掌竟也不俗，帶着砂石之功，捲起冷風。
然而這一掌只是虛招，村漢是想藉著飛沙走石的當口兒逃遁。
四先生伸出手，隔空御住村漢逃到半空的身形。
村漢手裏高舉一顆明珠，破天大吼：「斬神燈在此，你們若不放我走，大家都得死在這裏！」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雖然沒有逃亡，但也紛紛御出護體之術，後退幾十丈。
「四先生，難道你不怕死？」村漢兩指拈著斬神燈，明燈搖搖欲墜。
只要明燈掉落，方圓之地的一切生靈將化作塵土。
「怕。」四先生毫不掩飾的承認，再跟一句：「但我更怕斬神燈落入惡徒之手。」
「四先生，你是名利雙收，我是無名之徒，你和我同歸於盡，這筆賬……」
村漢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道冷風響。
冷風過後，壯漢手裏的斬神燈已被什麼東西帶走了。
斬神燈沖向星月，在夜空的最深處炸裂，立即天搖地動，狂風熱浪。
星空被染成血紅。
幸虧這盞燈天際炸裂，如果墜在地上，不知道要枉死多少怨靈。
四先生趁著村漢斬神燈脫手之際，立即幻化一隻氣口袋，將惡徒收納在其中，緊緊束好袋口，置在桌案之下。
隨後，四先生對人群拱手言謝：「多謝老兄出手制服惡徒，救下生靈無數。」
被四先生喚作老兄的，竟然是先前手托精衛鍊石的奇瘦老人。
老人雙手已空，眾人立即明白，剛才那道冷風就是老人打出去的精衛鍊石，
無論是真是假，鍊石已經和神燈同歸於盡了。
「老兄方才所用的暗器，莫不是精衛大神的鍊石嗎？」四先生出聲證明，老人的鍊石果然是真的。
「是與不是，都已做土。」老人有些意興闌珊，隨即遙步遠去。
「精衛鍊石，必能入我冷旗，請老兄放心。」
四先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老人已經離開這裏，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