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瘋狂採購

黎殤走進店鋪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兩台大型食品加工機冒出陣陣霧氣，帶着口罩的工人用勺子把散發着刺鼻味道的不明物質舀進機器里，

黎殤好奇的瞧了一眼，發現不明物質里滿是鐵絲、頭髮、蒼蠅、石頭，甚至還有半截蜈蚣的屍體，而在加工機器旁邊還堆著剛剛生產好的辣條和蛋卷。

誰也不會想到，就在白鷺街的附近居然就潛藏着一個如此巨大的垃圾食品生產基地。

常人看了一眼就會作嘔的場景，在黎殤看來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相比腐臭的生肉，這些已經算得上是世間少有的珍饈美味了。

終於，壯漢眼底的最後一絲警惕散去，因為在他看來，只有常年從事黑色工作才能對這一幕熟視無睹。

壯漢哪裏能夠想到，在末日混跡了十幾載，殺戮了無數蟲族和喪屍后，黎殤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就已經麻木不堪了。

其實黎殤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他之所以知道這裏的存在，還是因為在一次逃亡的過程中，他無意中結識了一位瀕死的魔道宗師，魔道宗師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有一雙渾濁無神的眼睛，悲哀、冷漠、嗜血，彷彿一切情緒都暗藏着這雙眼睛中。

當他躺在黎殤腿上血流不止的時候，他蒼涼的笑了笑：「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我不想把它帶進墳墓里。」

沒等黎殤答應，老人就開始自言自語：「末世前，我女兒被一個富豪綁架玩弄致死，兒子去法院申訴卻被活生生打死，我卻只能癱在床上眼睜睜地看着曾經美好的家庭支離破碎！我恨啊！我多麼希望自己能殺光他們！末世滿足了我的願望，但是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老人眼睛裏湧出了淚水：「嗚嗚嗚，都是那個工廠惹的禍！我為了賺錢開設的黑心工廠殘害了多少人吶！這都是報應啊！」

「天王蓋地虎，小雞燉蘑菇，啊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啊！」

老人的氣息漸漸弱了下去，他低喃到：「曼珠、青株，你們看到了嗎，爸爸做到了，爸爸為你們報仇了……」渾濁的眼球徹底凝固，他死了。

這個曾經殺過無數人類，也殺過無數怪物，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老人就這樣死了，沒有體面的葬禮，沒有受害者歡呼，只有一個沉默不語的傾聽者。

最後黎殤把老人埋在了一株榕樹下，並立了個石碑，石碑上只有一行字————他死了，也後悔了。

或許這就是這位魔道巨擘最後一點未泯的良知吧。

哦，對了，老人姓劉，喜歡別人叫它劉老瘸子。

從回憶中脫離出來，黎殤看見不遠處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男人跑了過來。

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吧？」

「嗯。」黎殤點點頭，時間緊迫，他不願意浪費任何一點，直接把手裏的袋子掀開，露出一沓厚厚的鈔票。

「我需要……不少食物儲備。」黎殤仔細地斟酌了一下言辭道，「當然，質量不能太差，錢的話你不用擔心。」

作為灰色產業，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別提眼前還是個不缺錢的大金主，金邊眼鏡男可不知道，除去這十八萬元外黎殤其實已經身無分文了。

金邊眼鏡男內心還是有些詫異的，一般來這裏交易的無非是各個店鋪的老闆或者黑心商販，這類人同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需要大量「物廉價美」的食物，換句話說，只要吃不死人價格隨便多低都行。

哪裏有這樣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一張口要質量好的。

腦子有坑。

金邊眼鏡男撇了撇嘴，雖然心裏嘀咕，但表面上還是很熱情的介紹著各種產品，畢竟有錢就是大爺，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您看，這是我們工廠最新的產品———油炸泡麵，加入了大量微毒色素和調味料。」

看到黎殤微微皺眉，金邊眼睛男趕緊解釋：「放心，色素絕對吃不死人，而且小孩鐵定愛吃。」

黎殤宛如一潭死水的臉色一動：

「油炸泡麵嘛……這倒也不錯。」

「好了，把這五萬塊錢全部換成油炸泡麵送過來，地址是安林街3棟504號五樓的公寓，速度要快，最好在一天內完成。」

黎殤把五沓鈔票握在手裏顛了顛，隨口報了個地址，金邊眼鏡男頓時眼睛一亮。

我地乖乖，一口氣就訂購了五萬元？都快抵得上平時一整年的的量了啊！

金邊眼睛男興奮地搓了搓手，已經在幻想着錢到手后該怎麼花了。

卻沒有發現黎殤眼底閃過的一絲嘲弄，錢？呵呵，到時候有你哭的。

貨物都是準備好的，幾乎是一手交錢，另一邊就已經派工人成箱地裝車運送了。

當黎殤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囤積了一批足夠他渡過末日初期的巨量食物了，不過這還遠遠不夠，武器、水、藥物、衣物太多東西要準備了，但末日已經迫在眉睫，他只能先挑選最重要的事情來做。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瘋狂購買電池————各種各樣的電池！

末世初期，尤其是太陽粒子風暴剛剛席捲而來之時，電器的徹底失效幾乎是對人類的正常生活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手電筒、手機、電磁爐、汽車打火器等等需要電來操縱的電子設備全部癱瘓，到了夜晚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到了那時，幾乎所有商鋪的電池都被高價搶購一空，毫不誇張的說，一枚小小的電池甚至比等價的黃金還要昂貴，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要末日中期，魔晶電爐和的雷元素領主誕生之後才略有好轉。

白鷺街最大的一家電器商場，現在正值午飯時間，偌大的電器城寂靜無聲，只有「刺啦刺啦「的風扇聲在迴響。

很少有顧客會在這個時間點買東西，更別說最近幾天病毒擴散、全球物種變異這類謠言滿天飛，市民都不大願意上街閑逛了。

對此，身為前台接待小姐的俞冰蕊一向是噗之以鼻的，病毒？變異？杞人憂天！

與其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如騰出時間多打扮打扮，把自己的弄得楚楚動人，說不定能勾引到個富二代，從此黃飛騰達、過上揮金如土的幸福日子呢。

誒，前台小姐這份工作確實是個鐵飯碗，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苦太累了，每天笑到臉僵，站到小腿抽筋。

當然了，就是這份勞累的工作也是她從數百人中脫穎而出，前前後後不知道送了多少禮差點跑斷了腿才得來的。

要知道這裏可是全市最頂級的電器商場，最便宜的一台液晶電視也要好幾萬一台，能來這裏消費的顧客非富即貴，就連前提接待小姐也必須是外貌、素質、氣質樣樣俱全的美女，還得要禮儀考級證書和甲等普通話證書才行，之前的海選里好幾個樣貌不輸給她的美女就是因為氣質太差才被淘汰的。

所以俞冰蕊只能趁著沒人的時候，才敢忙裏偷閒和閨蜜聊聊天，討論哪個男明星最帥。

「有人在嗎？」由近及遠傳來一道稚嫩的男聲。

俞冰蕊立馬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到抽屜里，慌張地站起來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同時挺直了腰，把傲人的胸脯展現出來。

黎殤推開門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像個好奇寶寶到處打量著，說實話雖然以前他也來過這裏，但那時這裏已經被一群食腐魔改造成一處怪物巢穴了，到處都是陰森森的骸骨和食腐魔卵，哪裏有現在這麼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

很快他就看到看到了前台的美人，一襲粉紫色的露肩裝襯托出她絕佳的身材，輕舞曼紗的擺裙散落到地上，漆黑的長發自然地起伏弧度搭在肩上，身子微微前傾，露出一大片晃人的雪白，同時朱唇輕啟：「歡迎光臨。」

看到這一幕，黎殤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艷福，而是驚恐。

在末日裏女性強者很少，但無一不是比男性更狠辣的變態角色，要不就是怪物偽裝成的誘餌，所以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一個習慣————看到漂亮女人立即逃走。

黎殤花了好一會兒才扼制祝自己拔腿就跑的慾望，開口問道：「請問，你們這裏有賣電池嗎？」

一句話就令俞冰蕊瞬間泄了氣，她瞥了眼面前的少年：外面是一套髒兮兮的破舊衣服，腳上穿的是沾滿灰塵的運動鞋，全身上下兩個掛飾都沒有，簡直老土的要死。

買電池？哼，肯定又是個藉著買東西為由來搭訕的！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個了！像個蒼蠅一樣煩死了，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癩蛤蟆也想天鵝肉？

俞冰蕊哼唧著把衣服拉了拉，坐了回去抱着手機，頭都不抬，不耐煩的說：「別煩我，要買什麼東西自己去挑。」一邊嘴裏還嘀咕著：「哼，小屁孩，浪費我表情。」

看着俞冰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黎殤心底沒有一絲惱火，確實，誰會和一隻螻蟻較真呢？

他笑了笑自己走到架子邊挑挑揀揀選了一大箱子電池，大號的小號的都有。

抱着大箱子黎殤走過去結賬，臨走前俞冰蕊還不忘撩起頭髮，嘲諷兩句：「別妄想了，你就是表現得再奇葩，我也不可能對你感興趣的。」

黎殤沒有說話，這一幕放在俞冰蕊眼裏就是默認了，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忍不住接着說：「我們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最好斷了非分之想。」

還是死一般的沉默，黎殤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在俞冰蕊鄙夷加不屑的注視中，淡然自若地走出了電器城。

半天後，黎殤才回過神來，依稀記起剛才前台小姐好像說了什麼，是什麼來着？哎，算了……反正也不會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接下來兩個時間，黎殤都在忙碌中度過，首先是將到超市把所有的巧克力和蔬菜、水果罐頭橫掃一空，包括了各種真空包裝的果乾，整整堆滿了兩三輛購物車，結賬是前台服務員用一種「你不會是存心來搗亂的吧？」的眼神看着黎殤，直到黎殤拿出了足夠多的錢后才打消了這種疑慮。

之後黎殤便開始購買生活必需品，包括結實的地攤貨衣物、足夠量衛生紙的生活用品。

一個男生拎着兩大袋衛生紙走打大街上，不用多說，又是一陣看變態的眼睛。

除了這些外，藥物也是必需品，因為資金有限，他沒有選擇那種昂貴的特效藥，而是大批量購買了能快速止血、治療感冒發燒的小包裝膠囊，還有各種各樣的維生素。

什麼！快要過期的牛奶打折促銷？

買！

臘肉發霉了要不能吃了？

買！

海鮮死掉不新鮮了？

買！

黎殤宛如一個不知疲倦地蜜蜂穿梭在這座城市裏；又像個惡魔，貪婪地掠奪著每一分用得到的資源。

口袋裏的錢像是流水般的花了出去，

運輸工人來了一批又一批，隔壁的鄰居還以為是誰搬家了呢。

直到最後一千塊消耗殆盡的時候。終於，小小的公寓房已經被堆滿了物資，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