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瞿孔雀追夫記

番外之二:瞿孔雀追夫記

瞿騰宇第一次見到靳恆是在隋氏皇都大廈。那天他去找隋唐,剛巧隋唐不在他在會客廳里等他,這時靳恆進來了。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西裝,白襯衣,酒紅色條紋的領帶,鼻樑上架著副無框的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派的精英范。他端了杯咖啡送到瞿騰宇面前,清冷的聲音說了個「請」字,神情冷峻,透著股禁慾的氣息。

瞿騰宇只掃了一眼,端起咖啡喝了口,心想:「假正經!」

後來他問靳恆對他的第一印象,靳恆淡漠地吐出兩個字,「騷包。」

他接到隋唐的電話說讓他招待一下瞿騰宇,端著咖啡進門,就看到瞿騰宇斜躺在沙發上玩手機,蹺著二郎腿還一晃一晃地。穿一身酒紅色的深V毛衣,款式有點短,露出一截勁瘦的腰身。黑色的皮褲襯得兩腿又長又直,鞋上踩着鉚釘靴,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騷氣。他第一個念頭是,——老大在哪裏招惹的少爺,怎麼跑到公司里來了?沒想到啊那麼正直的隋老大竟然是彎的!

然後他就見瞿騰宇抬起頭來,俊美中帶着邪氣的長相,一雙眼睛銳利清亮,審視着人的時候,彷彿有細細的霜屑灑落下來,清冷入骨。

靳恆突然就打消了剛才的念頭,誰家坐枱少爺長著這樣一雙眼睛,估計客人都嚇跑了。

這大概就是,第一次見你不太順眼,誰知道後來關係那麼密切。

第二次見面也是因為隋唐,那天他和隋唐、喻征三人在酒吧里喝酒。隋唐的酒量是最好的,兩人幾乎沒怎麼見他醉過,於是就一起灌他。

終於把他灌醉了,才想起他們三人都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準備叫代駕的時候,隋唐的手機響了,瞿騰宇看那名字就想起那張禁慾的臉,突然想知道他那張禁慾的臉,來到這燈紅酒綠的場合會是什麼模樣。於是自作主張接通了電話,讓他來接隋唐。

不一會兒靳恆就來了,瞿騰宇一瞬間有些移不開目光。

靳恆今天倒是沒有穿西裝,卻穿了一身筆挺的軍裝。頭戴軍帽,腰間束著白腰帶,腳上穿着軍靴,襯得兩條腿尤其的修長。挺直的脊背,漂亮的身板,俊美冷漠的面容,往這燈紅酒綠里一站,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後來瞿騰宇知道靳恆帶着他手下一個藝人參加電影發佈會,因為是軍旅題材,主辦方提出大家都穿高仿的軍裝出席。作為經紀人界的顏值扛耙子,靳恆享受和演員一樣的待遇。

靳恆走近后,瞿騰宇看到他白襯衣領上印着個口紅,臉上還被蹭上了胭脂。瞿騰宇嗓子忽然有點干,就彷彿六根清凈的僧人,被花妖引誘著沾了一身的香粉,那種即將破戒的誘惑令他蠢蠢欲動。

有些念頭一但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再看靳恆的時候,眼裏都沾染了顏色。那勁瘦的腰身,那筆直的大長腿……他目光露骨地盯着他,心想:如果這雙腿環著自己的腿一定很帶勁,還有這腰身,扭起來一定很銷魂……

正攙扶著隋唐的靳恆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不愉地蹙起眉頭,目光帶着點警告。他那凌厲的眼神在燈紅酒綠中,完全就是一派聲色。都說酒壯慫人膽,何況瞿騰宇還不是慫人。他舔了舔嘴唇,起來架住隋唐,手順勢搭在靳恆腰間,曖昧的扭了一把,接着手腕處就傳來一陣劇痛……

摸一把扭了手腕,這代價是巨大的。一般人肯定退避三舍,但我們瞿大少不是普通人,他饒有興味地說:「真是一個小辣椒啊!」

後來靳恆被這三個字噁心的一拳揍了過去……

接下來這段時間瞿騰宇沒太招惹靳恆,他發現一個有趣的人,——「鳳棠」。車禍前車禍后大相庭徑的表現令他好奇。

不過,老話說得好,有緣千里來相會,他和靳恆肯定是天定的緣份。

那日他去醫院探望鳳棠的時候,靳恆也來了。依舊是筆挺西裝,頭髮梳着一絲不苟,鼻樑上架着眼鏡,襯得略薄的唇尤其性感,很適合親吻的樣子。

他懷裏還抱着束探病人用的花,但怎麼看都與他的表情不太搭。

靳恆跟「鳳棠」握手的時候,他一下擋在兩人之間,將「鳳棠」按在病床上。他可記得很清楚「鳳棠」這廝男女通吃的。

他近來忙着瞿央和謝頤的婚事,倒是沒太多心思去關注靳恆。等一閑下來聽說他和「鳳棠」要去瑞士,也不知怎麼腦子一熱就訂了機票。

瞿騰宇這人也是男女通吃,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周邊的美男美女多如過江之鯽,他又沒什麼長性兒,圖個新鮮,吃過一兩回也就忘了。大概靳恆過款他從來沒有嘗過,還沒有吃到嘴,所以格外的惦記。

西庸城堡里,靳恆三兩下掀翻外國人時,瞿騰宇實在有點驚艷。他以為靳恆這樣的人古板嚴肅、假正經,沒想到打起架來這麼的性感凌厲。他最後向外國人豎中指的時候,嘴角帶着淡淡的得意與嘲諷,那笑容簡直……瞿騰宇可恥地發現自己當時就石更了。

可是靳恆這塊骨頭實在太難啃了,他永遠都是一副冷漠禁慾的樣子,無論你是獻殷勤也好,還是惹他生氣也好,他都不動聲色。但如果你敢動手動腳,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老闆的朋友,一頓拳腳過來。

瞿騰宇是黑道太子爺,也是練過的,只能勉強招架。他覺得以後如果真將靳恆追到手,家暴肯定是難免的。隨後又賤賤地想,如果他敢對自己家暴,就把他按在床上做得下不了床!

對此,靳恆冷冷一笑,看誰把誰做得下不來床!

追夫道路是漫長的,靳恆同學油鹽不進,任他如何折騰,他只是一番穩坐釣魚台的淡漠模樣。這着實令瞿騰宇喪氣,又心癢難耐。

兩人關係有所改善大約是在喬木村旅遊那次。

那個小村莊猶如世外桃源一般,金黃的銀杏葉撒滿村子的每個角落。或許是戀愛的氣氛太好,也或許是精誠所致,精石為開。瞿騰宇感覺靳恆對他似乎沒有那麼抗拒了。

那天傍晚,他在小木屋裏沒有見着靳恆,去樹林里找他,看見他躺在銀杏葉鋪成的地面上睡覺。胳膊枕在腦後,一條腿微微屈起,動作隨興悠然。

瞿騰宇輕輕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俯首看他。平日西裝革履的他難得穿了件高領的白毛衣,搭配着休閑的亞麻色長褲。頭髮也沒有用髮膠固定住,相比於平常高冷精英的模樣,年輕溫軟了不少。

他看着那淺粉的唇,覺得心裏有點癢,實在禁不住偷偷地俯下|身來,慢慢的湊過。結果還沒有偷吻到靳恆突然睜開了眼睛。被當場抓包瞿騰宇愣了一下,第一個念頭就是又要挨打了,下一秒又想就算挨打也要親個。

他還沒有來得及耍流氓,靳恆就抬起了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抬頭吻上他的唇。

瞿騰宇:「……」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靳恆已經重新躺回地上,後腦枕着胳膊,嘴角帶着抹淺笑凝望着他。身後是金黃的銀杏葉,襯得他那抹淡笑,明媚的能刺痛人的眼眸。

瞿騰宇在一瞬間的目眩神迷后,猛然撲上去,狼吻起來。唇舌交纏的滋味,世間再美味的佳肴都不足以比擬。

瞿騰宇是浪蕩慣了的,這點清粥小菜自然是滿足不了他。吻著吻著就有點情難自禁,手伸到他毛衣下曖昧的撫摸。靳恆眉頭蹙了蹙,淺色的唇泛著水光,呼吸急促地道:「不成!」

瞿騰宇急切地扯着他的腰帶,「小靳靳,光撩不做可不成!」

靳恆挑挑眉,「做可以,你在下面?」

瞿騰宇琢磨了下,以靳恆的身手強壓肯定是不行的,真打起來估計連肉末都吃不到。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自然也是可攻可受的。

於是連耍流氓邊商量道:「一人一次?」

靳恆猶豫了下,「我先來。」

瞿騰宇問,「你有經驗?」

靳恆停頓了下,瞿騰宇趕緊道:「沒經驗很容易弄傷的,下次好不好?」

靳恆還有點抗拒,不過身經百戰的瞿騰宇已經採取攻身為主,攻心為輔的策略,抓住對方要害,成功將他吃到嘴裏。

事後靳恆伏在他身上,像一隻脫水的魚。他的眼鏡已經摘掉了,微垂的睫毛上沾了汗水,疲倦的閉着眼睛,眉目清澈的令人心悸。瞿騰宇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回味着他情動時的模樣,越是禁慾冷漠的人,沉淪在欲|海里的樣子越是美得驚心動魄。

那時候瞿騰宇想到一個詞,——色授魂與。流連花叢這麼多年的他,終於被一個勾走了魂,勾走了魄。

回到燕城后瞿大少纏人的功夫修練的愈發爐火純青。對於他的登堂入室,靳恆也沒有太過抵觸,只是偶爾無奈又寵溺地喚他一聲,「哈巴狗。」

那一陣的日子美得像在天堂,瞿騰宇過得飄飄然,也忘乎所以。他在燕城也是有權有勢的,不知有多少人巴結他,投其所好。

這一次下面送來個小男孩兒,十七八九的年紀,穿着淺黃色的衛衣,襯著白皙如玉的肌膚,甜甜嫩嫩的跟芒果布丁似的。一雙眼睛尤其的漂亮,清澈中帶着三分媚惑,天生的尤物。

那天瞿騰宇有些喝醉了,面對着這麼一塊香香軟軟的蛋糕,自然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等酒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了,他拿過手機看看,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靳恆打來了。匆匆回到靳恆的別墅,見他還在客廳里看電視。

他心裏升起一股慚愧,掩飾地說:「剛才喝醉了,沒有聽到電話。」

靳恆望着他的脖子沒有說話。

他說:「一身的酒味,我先去洗個澡。」就急忙忙地上樓去洗漱,對着鏡子一照,看到脖子上的吻痕。

瞿騰宇以為靳恆會生氣的,他卻是淡淡的什麼表示也沒有。他最開始還不安了幾天,後來想想,這個圈子裏的人他見多了,哪個是一心一意的?男人和男人又不像男人和女人,有婚姻和孩子束縛著。他們什麼保障也沒有,也不需要什麼保障,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就分開。

想明白這些之後,瞿大少又恢復了以前的生活,遊戲花叢。他找得最多的還是靳恆,不過在上下問題上靳恆開始堅持起來,多半時候他都是被靳恆壓的。有一次兩人為這還爭執了起來,他被掃了興緻草草離去,靳恆也沒有挽留他。

回去后瞿大少又收到個下面孝敬上來的孩子,是學舞蹈的,身材好、顏值高、氣質清冷,放在娛樂圈裏顏值也足以扛耙子了。

瞿騰宇對他十分寵愛,要跑車送跑車,要別墅送別墅,大有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的架勢。

某一天他帶新寵去吃飯的時候看到了靳恆,他依舊衣冠楚楚,不過嘴角帶着抹淺笑。

瞿騰宇的目光不由得凝住了,他和靳恆在一起大半年,對這個了解的不可謂不深。穿上西裝的他和脫掉西裝的他完全兩個樣子,他幾乎沒見過西裝革履的靳恆笑得這麼溫柔過。

他的目光移到他對面,看到那裏坐着個女子,清秀的樣貌,氣質溫婉嫻淑,最主要的是她看靳恆的目光充滿了迷戀。

瞿騰宇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走了過去。

靳恆見着他站起來,目光從旁邊的男孩子身上滑過,起身與他打招呼,「瞿少,好久不見。」

生疏的稱呼令瞿騰宇心裏有點發酸,想想他們確實一個多月未見了。「不介紹這位是誰嗎?」

靳恆禮數周到地說:「這是我高中同學,林思薇小姐。思薇,這位是瞿少。」

林思薇很有禮貌地向他伸出手來,「您好!」

瞿騰宇要笑不笑地道:「林小姐一看就知道家教良好,和我們還真不是一路人,對不對小靳靳?」

靳恆眉頭蹙了蹙,不置可否。

瞿騰宇得寸近尺地道:「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吃飯吧?」說着自顧自在靳恆旁邊坐下。通常這樣的場合是林思薇和靳恆坐一邊,故而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林思薇和新寵看了看他,見瞿騰宇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最後坐到一邊去。

雖說如此,靳恆一直在和林思薇說話,兩人聊著同班同學和往事,十分投機。瞿騰宇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越看他的微笑越覺得刺眼,一怒之下將手伸到他兩腿之間。

靳恆愣了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瞿騰宇一手撐著下巴望着他笑,另一隻手隔着褲子曖昧的擼動着。

靳恆臉色鐵青,過了會兒說道:「我去趟洗手間。」

瞿騰宇隨後也跟了進去,抓着他的胳膊問,「那女人是誰?」

靳恆淡淡地道:「我老同學,也是家裏介紹的相親對象。」

瞿騰宇驚詫地問,「相親?你要結婚!?」

靳恆洗着手淡淡地道:「我也快三十了,家裏催得有點急。林思薇很不錯,性格好又知根知底的,我打算跟她處處看。你的東西我收拾好了,改天有空過去拿一趟,沒空的話我讓人送過去也一樣。」

瞿騰宇一腔怒火騰地燃了起來,有些惡毒地道:「結婚?被男人捅過了,對着女人你還硬得起來嗎?」

靳恆臉色鐵青,他有些憤怒又強壓了下去,扯過紙巾擦手,冷漠地道:「瞿少,這樣就沒意思了。」

他轉身出衛生間時,瞿騰宇拉住他的胳膊,「你結婚問過我的意思嗎?你一個GAY結什麼婚?」

靳恆漠然道:「這就不勞瞿少關心了,不過是玩玩,灑脫點好。」

瞿騰宇看着他,被他噎得無話可說。

——不過是玩玩,這句話他聽很多人說過,也對很多人說過,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靳恆會對他說。那個禁慾的男人,在他之前甚至連女人都沒有幾個,竟然跟他說玩玩,放手還放得比他還灑脫。

他發愣的時候,靳恆已經將紙巾扔到垃圾桶里,轉身出門了。

晚上瞿騰宇就到他別墅里去拿東西。那些東西都是他搬進來后零零星星買的,還有許多是靳恆給他挑的。靳恆這人雖然平時大多穿西裝,但卻十分有品味,他挑的東西瞿騰宇都喜歡。

靳恆見他來了,就帶他到樓下儲物間里。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包裝箱上還落了層薄薄的灰,一看就知道是打包很久了。

看來他早就想將自己掃地出門了,瞿騰宇窩了一肚子的火,冷笑道:「這麼急着將我掃地出門,是有新人要住進來了?」

靳恆袖手看着他,神情冷漠。

瞿騰宇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着力的感覺令他渾身不爽,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緊緊地攬著新寵的腰。到門口將行李往垃圾桶里一丟,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這後來一段時間瞿騰宇過得十分的荒淫,那個學舞蹈的新寵早就被他扔到九霄雲外了,他每天早上都不知道從誰的床上醒來。

每天早上陽光灑在他臉上的時候,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靳恆。想到那些個早上,一睜眼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摘下眼睛的他少了禁慾精英的氣息,眉眼清澈,微垂着眼睫的模樣格外的柔和。

他的心止不住地抽痛。陽光實在太刺眼了,他拿起手背擋在眼前,觸碰到一縷溫熱。

扔掉行李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將靳恆一起扔掉,斬斷與他的所有聯繫。可現在卻止不住的懷念,那些甜蜜的時光像決了堤的洪水,不斷的沖刷着他的腦海。

想起他們在鋪滿銀杏葉的地上歡好,靳恆於性|事上青澀稚嫩的模樣,被自己折騰狠了后,那柔軟、毫無防備的表情;想起他第一次抱自己時,緊張無措的樣子,看到出血后明明無法自控又強忍着,忍得滿臉通紅、滿頭大汗,小心翼翼的一動不敢動;想到星期天的早晨,他們並頭躺在床|上聊聊天,聊著聊著就廝磨在一起,直到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住才不得不起床……

過往多麼美好,此刻就有多麼痛楚。

這時候瞿騰宇才不得不承認,他愛上了靳恆!

流連花叢的浪子,栽到一個禁慾男身上,這多麼可笑,可是他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開始打探靳恆的消息,偷窺他的一切。可他看到的最多的是他與林思薇約會的場景。他們一起看電影、吃燭光晚餐、手牽着手逛街。靳恆會對她微笑,溫柔款款,令所有經過的女孩兒羨慕的回頭。

他甚至看到他與林思薇一起逛珠寶店,他在他們離開後進去,問店員他們看了什麼,店員說他們選了婚戒。

這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忍無可忍地衝到靳恆家。門上的密碼沒有變,他進門后看到一男一女在沙發上親吻。林思薇騎在靳恆的腿上,環抱着他的肩膀。靳恆撫着她的腰,側着臉親吻她,微微垂着眼睛,表情專註而陶醉。

妒火衝天而起,瞿騰宇衝過去一把扯開林思薇。他用的勁太大林思薇差點摔倒,靳恆趕緊起來將她護在懷裏,冷冷地喝斥,「瞿騰宇,你發什麼瘋!」

瞿騰宇指著靳恆對林思薇道:「他是我瞿騰宇的人,跟我搶人,你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林思薇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

瞿騰宇又轉向靳恆,帶着點乞求的道:「阿恆,別禍害無辜的姑娘,我們以後好好過,好嗎?」

靳恆冷笑道:「滾。」

瞿騰宇一個黑道太子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沒有什麼人敢讓他滾過,眼睛不由得眯緊,森冷地道:「你說什麼?」

靳恆一個玻璃杯砸在他面前,怒喝道:「滾!」

瞿騰宇摔門而去,找隋唐他們拼酒。喝得半醺時提到靳恆,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涌了上來,仗着酒意到靳恆家裏。

他家門的密碼依然沒有改,瞿騰宇摸到他的卧室,靳恆正在睡覺。他撲了過去壓住他就親吻,靳恆從夢裏嚇醒想要反抗,可惜身體還沒有完全醒來,手腳無力。他趁機捆住他,壓着他恣意的歡好。

隔日他被隋唐一腳踹醒,看到靳恆的慘樣才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什麼禽獸的事情,後悔不迭。

靳恆高燒入院,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然後無論他做什麼,靳恆都拿他當空氣。

靳恆出院后沒有回家直接消失了。他追到他老家卻沒看到人,又找到隋唐,打探到他帶着父母到三亞過春節了。

他乘着私人飛機連夜飛往三亞,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到趕到他所住的酒店,卻看到他正和林思薇在沙灘上漫步。林思薇穿着白色的沙灘長裙,海風吹來,衣服貼在身上,清晰地看到她鼓起的肚子。

那一瞬間,靳恆只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他覺得自己無論是家世、容貌、財力,方方面面都遠超林思薇,到現在才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林思薇的肚子。

她可以替靳恆生孩子,他卻不可以!

一個孩子就可以勝過一切,包括靳恆對他的感情。

可明明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可他卻還捨不得離開,近乎自虐地偷窺着他們。看着他對林思薇溫柔體貼,心像被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的宰割著。

瞿騰宇二十幾年來縱橫情場無往不利,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像小說里的苦情男主,默默地凝望着所愛之人,看着他和別的女人選戒指、挑婚紗,看着他牽着別的女人的手走進婚姻的禮堂。

他心裏不止一次地閃過一個念頭,想不擇手段的拆散他們,除掉林思薇。可每次看到他望着她的肚子那溫柔的目光,都會心生不忍。

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做,任他娶了別的女人。

幾個月後,隋唐和蘇是的婚禮也在禾木村舉行,他和喻征做伴郎。靳恆、林思薇帶着他們剛出生的孩子也參加了。

林思薇一襲白色的長裙,剛出月子的她身材略為圓潤,顯得眉眼更加溫柔,充滿母愛。靳恆寸步不離地守在老婆孩子身邊,以往清冷的目光溫柔似水。

明明每次看到他們,瞿騰宇都會心痛難擋,卻還忍不住追隨着他的身影,猶如飛蛾撲火。

他很想大大方方地給他們送上祝福,將他從自己的生命里驅逐。可僅僅只是一想就痛不可擋,忍不住惡毒地渴望他們的婚姻早點結束。

婚禮結束后,新娘拋手裏的捧花,大家都紛紛來搶。風有太大,吹斜了花束,向一旁飛去。

這時靳恆一抬手接住了,潔白的玫瑰花包裹着同色的蕾絲,象著着純潔美好的愛情。

他捧著花束,垂眸微微一笑。那一瞬間,禾木村所有的銀杏葉都黯然失色。

瞿騰宇痴痴地凝望着他,他想這一輩子千山萬水、千里萬里,他都會追着這個人的腳步,不離不棄,無論他結婚與否,不管他回報與否,直到死亡阻止了他追隨的腳步。

曾經浪蕩的黑道太子爺,回頭是岸,收起所有的多情,過得像個清心寡欲的和尚。

他與靳恆並沒有刻意接近,也沒有刻意迴避。他們像回到最初的狀態,有共同的好友,共同的圈子,見了面點頭微笑,不陌生,也不熟悉;說起話來神情淡淡,不親密,也不尷尬。

這似乎是最好的狀態。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靳恆有任何麻煩,第一個出頭的永遠都是他。朋友們都說他深情的已經不像他了。

瞿騰宇微微一笑,他情願如此。

每年十月,他都會前往禾木村,在他們曾歡好的那片銀杏林里躺上半日,彷彿那裏還殘留着他的氣息。

他已經養成了習慣,用手背掩着眼睛,這樣就不會被陽光刺得流出眼淚來。

這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有人向他走來。

他坐起身,看到靳恆牽着他蹣跚學步的女兒走過來,小公主一身蕾絲裙,漂亮的像個小天使。他遷就著女兒彎下腰,望着他微笑。

吉光片羽,美如夢幻。他甚至不敢眨眼,直到他蹲在他面前,輕輕地吻着他的唇。

他愣了好久,痴痴地道:「阿恆,你……你……」

「騰宇,我離婚了。」

「啊?」

他看着他呆愣的樣子,輕笑着問,「我這樣一個離了婚的,還帶着女兒的男人,你還要不要?」

他想也不想的回答,「要!只要是你,什麼怎麼樣我都要!」

靳恆捧着他的臉親吻着他的唇,「那你就好好要吧,再不可始亂終棄了。」

他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後來他才知道,林思薇與靳恆不過是假結婚。書香門第的姑娘愛上了不羈的浪子,偷嘗禁果懷上了孩子,捨不得拿掉又受不了世人的白眼。剛巧遇到了被母親逼婚、迫切想抱孫子的同學,兩人一拍即合,達成協議。

她最終追隨着所愛之人離去,他也完成了母親的心愿。幸運的是回頭的時候,那個深愛着他的人還在原地等着他。

此後的十年、二十年,直到百年之後,都將與君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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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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