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私葯案五

具體分配上，胖市長也算信守承諾，給了吳家更多的土地，卻也順着李佐琳的意思，讓領地足夠偏遠。次日，各大世家開始也不浪費時間，張貼告示表明自己需要的人數和領地位置。

何易等人也不猶豫，直接選了吳家的領地。這是位於隔壁藍河市的一處偏僻山區，名字叫做榆樹嶺。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地形上是幾個山嶺相連，和小支脈一起分割出連片的大小山谷。

經過半天的準備，各個開荒團陸續出發，而此方世界的運力極限才真正體現出來。何易看着火車上外側和頂棚皆滿是乘客的狀態，不由產生一種既視感。且在日夜不停的運輸之下，難民營地的規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

與此同時，白川市的蟲群也由小規模偵查，變成中等規模的襲擾。火炮陣地每天三五次的轟鳴。一些難民心中不安，索性放棄免費食物，或獨自或抱團順着鐵軌向北方而去。

何易，老丁司空進三人經過討論，還是在其他開荒團中留下些『種子』——也就是兩三個外圍成員組成的觀察小隊。即使現在貪多嚼不爛，也不能放任，以後插手進去，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另外一個有些讓人為難的問題，就是孩子們的去向。何易當然是打算帶在身邊，可李佐琳並不想孩子們去山溝里吃苦，並願意聯繫收養渠道。一部分可以由那些有閑錢的貴夫人領養，他們並不介意收養個孤兒難民贏得好名聲。餘下的可以加入李佐琳的家族，也可以獲得更好的生活。

考慮到兩種選擇上，顯而易見的條件差異，何易猶豫不決。帶在身邊確實可以培養出一批可靠的人才，可錦衣玉食的生活誰又不想？成年人都難以抵擋這種誘惑，更何況是這些沒有覺悟的孩子。

最終，何易還是將選擇權交給了這些孩子。而出乎預料的是，大部分都選擇了跟隨何易，原因也很簡單，一路逃亡以及淡光巨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未來可能的優渥生活或許很好，可他們現階段最缺乏的，其實是安全感。

當夜，何易等十幾人帶着七八十個孩子，跟隨隊伍出發，本就身強力壯加上李佐琳的些許照顧，混個坐票不成問題。不必享受掛票和棚頂票。

目標地距離難民營直線距離三百公里，但那是個偏遠地區，並沒有直達鐵軌。路程選擇上是個折線。先火車三百公里，之後下車走近路，需要步行不到五十多公里，總共便是小四百公里。大約是何易家鄉地球從帝都到濟南的距離。

另一方面，吳家當然也不傻。武裝力量還是相當充足的。常規層面的，近千人的槍械化部隊和十幾輛裝甲車自然不用說。還有二十個身穿動力鎧甲的強化戰士，以及兩台外號大腳的『歌莉婭戰爭機甲』。

這東西四米多高的身材具有相當的壓迫性，厚厚的裝甲，還有胯下的機槍和兩側的導彈發射架，皆是戰爭利器。

而隨着遠離軍隊和治安屬的勢力，何易終於有了种放心的感覺。不再多浪費時間，在火車上就將老丁和司空進拉進廁所，進行最重要的一項事情：魔法符文的複製。

「明人不說暗話，相信二位也猜想過。這魔法符文之神奇，顯然不是我這種中人之姿的傢伙所創。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二位，正是如此。我就是被他人傳授，而且也可以傳授別人。」

老丁和司空進互看一樣，皆是鄭重點頭。

「何易同志放心，我們一定……」

何易抬手打斷。「相比於口頭的事情，我更相信實際行動。而且魔法符文單獨使用的話，全功率也就是個初級強化戰士的程度，不算什麼。而靈魂共鳴功能，可是相當的複雜，二位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說罷何易拿出備好的紋身器材開始做正事：劃破自己身上魔法符文紋繪處，收集鮮血並仔細紋身。經過一整夜的旅途，走了三百多公里的路。上午時分所有人下了綠皮火車，開始沿着一條垂直鐵軌有些破舊的公路步行。

何易三人找了個僻靜地方進行第一次的教導，可惜老丁和司空進並不是天才人物，思想上更受此方世界固有理念影響，效果並不理想。

他們對於某些何以家鄉常用的口號，比如『為了勞動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奮鬥終生』之類更是毫無感。而何易則不可能與之前一樣，貼合二人的想法實現靈魂共鳴。折騰幾個來回，何易無奈嘗試講解勞動主義基本理論，卻深刻體會『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俗語，對於那些禁書的渴求越來越高。

「時間不早，今天就到這裏吧。二位照顧好隊伍，我先去目標領地打探些情況，為下一階段的工作做個準備。」

「我們，是不是很差勁？」已經滿頭大汗的老丁尷尬問道。

「至少比我的幾個同期學員好多了，當初他們可是聽到一些特殊辭彙就會出現應激障礙的。」

司空進卻是若有所思，對另外一些東西有了興趣。「剛剛你講的那些，就是勞動主義嗎？」

「皮毛而已。不怕二位笑話，更深層次的內核，我大致理解，卻沒辦法清晰講述。在領悟透徹之前，實在不好拿出來誤導二位。」

「可是那些禁書中，未必就是你所期望的。」

「這人世間的道理總是相通，就彷彿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有壓迫便有反抗。有錢本主義，便會有勞動主義。所以這一點不必擔心，即使有所差別，核心思想是不會變的。」

說到這裏，遠處傳來開飯的鈴聲。三人回返新的臨時營地，何易吃過飯便拿着地圖獨自上路。幾萬人的難民隊伍步行趕路，必然磨嘰拖延，可沒工夫在這裏浪費時間。

而一路上，何易亦整理思路。本着為人民服務的精神，當然是要搞一些難民們需要的東西才有錢途。而劃分開來，初期無非『衣食住行』這基本幾項。

衣和行暫且不論。

在吃的方面。穿越到的這個大中華聯盟並非徹底的落後之地，開荒種地還不至於和家鄉當年開闢北大荒一樣純粹靠人力，一些基本的農用設備還是不會缺的。那麼牲口養殖就是個思路，肉奶蛋皆是可以大幅提高生活水平的出產。

而在居住方面，也是個不小的市場。且亦是勞動密集型產業，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成型，可以稍稍延後。

唯一的小問題，就是需要在本地人中找一個合適與上層接觸的代理人。畢竟第六小學這一批人大概都被吳家列入黑名單了。而且本地人也是擴大隊伍的必然來源。

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對何易來說算不得什麼，下午時分便趕到榆樹嶺。直接找上一家餐館，點上幾樣家常菜，拉住上菜的服務員，塞過去一張票子。

「和你打聽些事情。」

「您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別那麼嚴肅。」何易呵呵一笑。「我就是問問這榆樹嶺的基本狀況。比如人口，主要出產，特別的風俗忌諱之類。」

服務員上下打量何易一眼，試探問：「您是新的領主家族的人？」

「你知道此地換了領主？」何易問。

「這麼大的消息，誰人不知？」服務員答。

「吳家可不用着派人來打聽情況。我是那一批難民中的人。」何易並不隱瞞，還用附贈的免費茶水給服務員倒了一杯。

服務員道謝一聲，想了想終於還是放下心來，開始介紹情況。

小鎮大約四五萬人，加上周邊十幾個小村落，總人口大約十萬人。除去自給自足之外，小鎮整體以伐木為出口項目，還有兩個木材加工廠。好料做方便筷子為主，差點的做廁紙。但生意越發不景氣，畢竟木材價格一直在跳水。畢竟家用器具鐵器更有優勢。造紙需求也隨着電腦的出現而越發降低。

除去速生林木外，原本還有一片名貴樹種。結果領主家族的長房長子在大學期間被套路了，欠下一筆外債。領主家族只得將還沒徹底長成的名貴樹種全伐了，卻仍舊無法償還債務，只能低價出售領地。

「原來如此。」何易大概猜到因果。舊有的領主家族虧欠大筆債務而出售土地，可惜此番蟲群進攻，地價大跳水。高層抄底收購，再補償給吳家，算盤打得着實精妙。

「至於風俗禁忌，倒是沒什麼特別的。」

「醫院和學校有幾所？」

「有一個小醫院，除了感冒，啥病也看不好。學校則只有一所小學，沒有中學。高層的孩子送在外地，中層孩子在上小學，下層的孩子在外面隨便散養。」

何易點點頭，又是一張鈔票。「不瞞你說，我原來在屠宰場工作。殺豬的。可吳家安排我去種地，這可干不來。我想知道本地牲口養殖這方面的生意好不好做。哥們可能不了解，但給我指個人也行。」

「這些小的確實不知道。可咱家店裏的肉食，都是從鎮子西邊的楊家進的。而且我聽說，他家最近也有些不安寧。老爺子腦血栓複發，幾個兒女都有了點心思。」

「張家？可是本地的大世家？」何易詫異問。別看吳家被李佐琳姐妹欺負得沒聲息，但也是能供養起不俗武力的一方豪強。

「哎，遠算不上世家。上上下下四十幾口人。在這裏算是個上等戶而已。」

何易點點頭，放下心來。想想家鄉老一輩人，兄弟姐妹五六個。兩代積聚下來，三四十口人也差不多。與這種家族打交道，應該不難。

「多謝了。」何易起身，再遞上一張鈔票。

「您真是慷慨。鎮子東面紅色外牆的那一家就是。」服務員笑得越發諂媚。指了指窗外，又低頭看了眼手上的三張票子，壓低聲音繼續道：

「另外他們家的情況也有些複雜。大兒子早喪，只留下母女。二兒子風評不大好，更是從大城市娶回一個不大正經的女人。老三這個人總是神經兮兮的，鼓搗些看不懂的東西。最後再加上三個外嫁的女兒也回返，真真是亂成一鍋粥啊。可是最近幾天，我們鎮子上最大的笑話。」

「你是個聰明人，而我最喜歡和聰明人合作。等過些時日，鎮子裏最大的養殖場開起來，你可以過來找我。」

沒有預想中的再一張票子，卻是這樣一個答覆。服務員一愣，卻還是恭敬點頭應是。何易揮退服務員，風捲殘雲般將飯食吃完，按照指點出了飯店向東，果然在盡頭髮現一個紅色院牆的大宅。而大門處，卻是各色人進進出出，竟有幾分熙攘。

而旁聽片刻，便也明白，全是來探望老爺子的親朋鄉鄰。何易稍打腹稿，便以姜盛這個名字混進門去，身份則是早年受了老爺子恩惠的老朋友。此等情況下，楊家接待之人自然沒工夫辨識真偽，放人進去。

何易在這大宅子裏轉悠一圈兒，果然看到了後院的連片畜棚。豬牛羊、雞鴨鵝齊全，粗略估計，當有二三百。還有幾條被鐵鏈拴住的大黑狗，目露凶光的盯視回來。不過卻是綁住嘴，以防止吵嚷擾客，失禮於人。

對畜棚觀察一番，覺得乾淨規整似模似樣，何易點點頭，轉回前院旁聽觀察情況。與酒店服務員給出的信息對證，心中思路越發清晰。

片刻后，何易找上楊家的長子長孫女。表明假身份，送上份子錢，最後禮貌問道：「請問這位楊女士，可以單獨談談嗎？」

這位長孫女名叫楊心凌，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容貌中等偏上，身材稍為健碩，卻遠不是健美女士那種。顯然也是有着基本的體力勞動。更為重要的，則是這女人的眼神。迷茫中帶着堅毅，完全沒有被幾位叔叔姑姑的惡劣言行打擊到崩潰。

而楊心凌上下打量何易一番，第一印象不似壞人，再看在份子錢不少的份兒上，也就答應下來。「這邊請。」

二人來到隔壁單間，似乎是個辦公室兼庫房的存在，有書桌，卻也有疊到天花板的麻袋裝飼料。

「簡陋了些，讓姜先生見笑了。」

「沒關係的。在外闖蕩，誰還在乎這些。」何易微笑搖頭，接着神色一肅。「在下有一言，或許有些不中聽，但還請楊女士多做考慮。」

楊心凌稍作猶豫，還是點點頭。「閣下請講。」

「家裏人心散了，再怎麼妥協退讓，也是沒用的。不如好聚好散，日後偶見還能留有三分情面。強行聚攏，怕是鬧得老死不相往來。」

楊心凌苦笑出聲。「閣下是明白人。可爺爺如此狀況，我們又怎能做出讓他傷心的事情。」

何易並不意外。分家的念頭只要智力正常就會想到，只是礙於種種因素，不能成行。而諸多理由中，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也確實是最拿得出手的一個。而這邊足夠了，至於其內心諸多緣由佔據多少分量，何必深究。

「楊女士的孝心可以理解，可如此忍耐下去，終有極限。我有個想法，或許可解此局。」

「還請先生說來聽聽。」至此，楊心凌眼中已經帶上三分戒備之色。上杆子送好處的，九成九有問題。

「很簡單，另起爐灶而已。」

「這談何容易？」

「說句大話您別介意，這幾百牲口的規模，真是不算什麼。剛剛我是聽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那位老哥在說些什麼。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此地換了新領主，不知楊女士可曾接到消息？」

「換了吳家，還不是一切照舊。這麼個窮鄉僻壤，還能翻出什麼花樣？」

「他還帶來了兩三萬的壯勞力，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市場。且接下來的初期建設階段，全是重體力勞動，肉食可缺不得。不如將這個爛攤子留在這裏，以市場價從外地購入大量母畜和幼崽，另起爐灶擴大繁育。」

「家裏的錢被所有叔叔姑姑盯着，可動不得。」

「楊女士誤會了。我不是騙子，在白川市殺豬為生。這一次合作，錢和人，都是我出。只在技術方面，懇請楊女士不要吝嗇。兩成利潤，若有了聲勢，楊女士也有興趣，還可以擴大投資。畢竟我是個殺豬的，如何養豬一竅不通。」

對楊心凌來說，這根本就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最糟糕也就是白忙活幾天。再次思慮一番沒有發現問題，便點頭同意。

「最後還有一個小問題需要說在前頭。事實上，我與吳家一個子弟有些小過節。他們大人不計小人過也是可能的，但也不得不防。露面與他們交涉的活兒，就麻煩楊女士了。」

「多大的過節？」

「真的只是小過節。若楊女士很介意這一點的話，我就去找別人。相信這小鎮雖然不大，會養牲口的，還不會少。」

「請給我些時間考慮。」

「當然可以。那麼我晚間的時候會再來。」

話已至此，何易自然是告辭離開。在血紅的夕陽餘暉中快步在小鎮里轉悠一圈兒，特別是小學和醫院等處。總體評價還算滿意，許多東西基礎設施若是從頭開始的話，耗時太久，還是鳩佔鵲巢更容易也更省時。

待夜色漸深，何易回到楊家，毫不意外的得到肯定答覆。接着二人簡單討論一個大致的啟動資金數額，包括大小牲口崽種、飼料，以及牲口棚建設等等。之後何易連夜回返，自然是暗中找吳家『借』。偌大的一個家族，這點現金還是有的。

兩日後，難民大部隊來到鎮外。一起搭帳篷的場面，引來鎮子裏的原住民集體旁觀。楊心凌則是按照約定，找上吳家坦誠意圖：租地養牲口，租金以成本價牲口的方式支付。

吳家對此自然相當歡迎。雖然不怕本地的幾萬人鬧騰出么蛾子，但陽奉陰違也很讓人頭疼，只能耗費時間慢慢拾掇。反之若樹立一個成功的榜樣，必然事半功倍。且一些養殖業而已，不牽扯核心利益，

如此，雙方可謂一拍即合。合同簽下，楊心凌立刻聯繫固有渠道，談妥牲口來源。另一邊在難民營地內貼出告示招供，早有準備的老丁等人立刻湧上前來。

順順利利的，一大夥人便來到鎮子外面的一處山溝，開始養殖場的建設工作。大批的砌塊、水泥、砂石等材料，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

何易自然不能逃避勞動，並再次激活魔法符文，以一首歌重新進入靈魂共鳴的狀態。讓幾十人全部變成體力不輸低級強化戰士的強壯勞力。

特別是老丁和司空進兩人，由於固化的紋身，共鳴效果更徹底，獲得比出逃白川市時更強大的力量。扛着兩三袋百公斤裝的水泥，仍舊小跑如飛。

楊心凌卻是看得是目瞪口呆，拉住何易。「你們的人，都是退伍的強化戰士嗎？」

何易卻是神秘一笑：「這個暫時不便告知，還請見諒。若是別人問起，也希望您保守秘密才好。」

楊心凌抽抽嘴角，可這份憂心很快便淡了下去。傳言吳家隊伍，也不過幾十個低級強化戰士。換句話說，自己和一夥不輸吳家的勢力攪和在一起，又有什麼好怕的。

待這邊安置得差不多，和李佐琳的約期將至，何易趕回白川市難民營。此時這裏只有最初三分之一的規模，而李佐琳仍然偶爾巡邏，送出暗號並不困難。而密會時並不不意外的得到否定答覆：禁書沒搞到。李佐琳很是沮喪的模樣。

「這些書我急用，多少也該有些成果，至少告訴我哪裏有？圖書館之類的？」

「你是想……」

「把我當成什麼人？當然是『借』，複印之後我會歸還的。」

「對對對，我明白的。」

說着，李佐琳表情漸漸變化，就彷彿看到小魚乾的貓咪。而何易卻是生出不好的預感，這傻妞的腦子不會是抽風，想到了什麼糟糕的想法。

「你難道……？」

「你看到過我的能力，空間移動哎，不覺得很適合『借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