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還沒好好說再見

引言——還沒好好說再見，誰知那一面是最後一面，誰知那之後便是再也無法相見。

還好覃芳只是發了高燒，診治得及時，還好沒有燒及心肺。

溫世玉衣不解帶地一直悉心照顧著覃芳，寸步不離，一會兒就伸手探探覃芳的額頭，確定了終於退燒之後，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離開床榻，想著倒杯水喝。

剛倒上水，覃芳就醒了，只見她起身坐著，下一秒卻是崩潰地哭出了聲來。

溫世玉嚇得杯子都沒能拿穩，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急急忙忙跑了過去，為覃芳捏緊了被子，緊緊地將覃芳抱在自己的懷裡。

「夫人，你怎麼了？別哭了，我會心疼的。」溫世玉輕聲問道，好像是怕說重一點都會傷到了覃芳一般。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覃芳的感情怎麼就越來越好了。

慢慢接受了覃芳之後，溫世玉其實還是對她相敬如賓的，並沒有說過於關心照顧。

可是，昨夜，覃芳滾燙的身子和緊緊蹙著的眉頭深深揪著他的心臟，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心已經被眼前這個女人所俘獲了。

「相公，依依......依依沒了。」覃芳此時哪裡顧得上細心體會溫世玉對她的態度變化？

覃芳的心中，現在不是一般的難過。

「你說什麼？」溫世玉的身子變得僵硬，不敢置信地再次問出了聲來。

覃芳依舊是哭哭啼啼著，斷斷續續向溫世玉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我們都錯怪依依了，她......她進宮並非為了什麼榮華富貴，她......她只是為了殺了覃語諾。當然......她得手了。」

聽到這裡，溫世玉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對柳依依是壓根不了解，不知道她究竟從什麼地方來，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不知道她的過去，甚至不知道她其實早就和皇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可能，依依她......她不可能就這樣沒了，不可能！」溫世玉一時難以接受，抱頭痛哭。

覃芳似乎也被溫世玉這樣的反應給嚇了一跳，眼淚止住了，聲音卻變得顫抖：「還是說，其實你也在一直騙我？依依並不是什麼表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覃芳難以描述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她突然很怕，很怕原來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裡的人。

「不，我也什麼也不知道，但是......依依不是我的什麼表妹，而是......是我救下來的一名女子，我曾經......曾經瘋狂迷戀她，甚至......甚至都不想要娶你進門，可是她......她不可能再有孩子，所以我......我退縮了，我離開了她，對外只說這是我的表妹。」

溫世玉強迫自己克制住情緒，向覃芳慢慢地道來事情的原委。

他本來以為知道這一切之後，覃芳會直接打他罵他，卻不想，覃芳不是一般的安靜，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

「原來是這樣，沒關係，我能理解，依依那麼好的女子，我如果是男人，我也會剋制不住地愛她。」覃芳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臉上卻是慘笑著，令人無比的心疼。

溫世玉急忙開口說道：「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柳依依的身份，甚至不知道她和宮中有牽扯，我什麼都沒有問她，對不起，覃貴妃的死......」

「覃語諾的死，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少感觸，我們本來就是特別淡薄的關係，只是......你真的很愛她，愛得盲目，愛得可以不管不顧她的所有的過去。」覃芳由衷地說道。

「夫人......」溫世玉竟不知該怎樣回應，但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為何依依要進宮，為何要殺覃語諾？」

暫時將個人情感擱置一邊，覃芳覺得，有些事情，一定也得讓溫世玉心中明明白白的。

「皇上身邊的王公公告訴我，覃語諾曾經害得柳依依失去了孩子，而柳依依的妹妹也參與了其中。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柳依依選擇自己吞下苦果，出了宮去。現在，柳依依的妹妹也懷上了孩子，害怕覃語諾會對她妹妹和孩子不利，於是柳依依想要先發制人。」

其實前面的故事，是王公公解釋的不錯，可是後面的事情，其實也都是覃芳的猜測。

可是這個猜測貌似是真的，是正確的。

溫世玉這麼久了，是第一次了解到原來柳依依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那麼說......依依她是......是妃子？」溫世玉不敢置信地出聲問道。

「不錯，而是是皇上最愛的一個女人，依依捅了覃語諾之後，被覃語諾身邊的巫女給一刀捅死，接著皇上竟然抱著她的屍體，深夜淋著雨出了宮去。皇上抱著已經死去的柳依依，彷彿還在抱著自己的活生生的戀人，眼神深情，令人看著很是難受。」覃芳將自己看到的都詳細地說了出來。

溫世玉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感覺心中像是缺了一塊了，可能就是因為再也沒了柳依依吧，畢竟深愛過。

「那依依現在......現在葬在哪裡？」其實溫世玉很不喜歡說出「葬」這個字，因為感覺這下是真的生離死別了。

「皇上找到一處地，說是依依最愛桃花，那片地會盛開最好看最燦爛的桃花，於是自己獨自一人，赤手掘了一個坑，將依依土葬。」覃芳現在都還能回想起蘇沐雨一個人跪在地上，淋著雨，拚命掘著土坑的場景。

這是多麼深的感情，是多麼的不捨得啊，才會這樣做，才會給人這樣絕望的感覺。

「看來，那個皇帝很愛依依。可是，即使他是皇帝，他還是沒能保護好依依。在這方面，我和他，都是失敗者。」溫世玉苦笑著說道。

聽到溫世玉這麼說，覃芳心中儘是痛楚。

原來，原來溫世玉竟是如此情系柳依依。這樣看來，可能自己的出現才是最大的錯誤吧。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出現的。」覃芳帶著哭腔，絕望地說道。

正是覃芳的這麼一番話，才是突然驚醒了溫世玉。

「夫人，你說什麼呢？不怪你，你別多想，是我和依依本就有緣無分，即使沒有你，我們也不會在一起的。但是，如果沒有你，我便不可能是我，不可能那麼幸福快樂。」溫世玉知道現在覃芳的心中一定有太多太多的難過。

覃芳聽見這話，心中一下子安定了。

對啊，自己不應該不信任溫世玉，看皇上對柳依依如此深情的模樣，相信柳依依心中也是只有皇上那一個人吧。

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小肚雞腸呢？怎麼能和一個剛剛逝去的女子爭風吃醋呢？不行，這還是什麼人呀？

「相公，我可能只是悲傷過度了，沒關係的，我沒有多想。我想......要不然，帶你去看看依依吧，這樣你也會安心一點。雖然她離開了，但是至少我們知道她並不是因為榮華富貴離開我們，她是為了保護自己最心愛的人啊。」覃芳若有所思地說道。

的確，每個人的心中可能都有一個需要自己用生命去保護的人，而柳依依，是真的為了自己的妹妹，不惜失去一切。

溫世玉點點頭，和覃芳說好第二日去看看柳依依。

正在這時，小梧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徑直跪在溫世玉和覃芳的面前，抬起頭，卻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姐姐她......她是不是沒了？」小梧的聲音顫抖，整個人也都在顫抖著。

「你都知道？」溫世玉的聲音中除了不敢置信，還有一絲惱怒。

「是，小梧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姐姐進宮是為了了結覃語諾，知道......知道姐姐這一去，定是回不來了。」小梧泣不成聲。

覃芳悲傷地看著小梧，說道：「你姐姐她，是真的徹底離開了，是皇上親手埋葬了她，但是......但是值得慶幸的是，她完成了她的使命。」

小梧悲傷不已，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面如死灰，麻木地說道：「小梧明白了，公子夫人，小梧要離開了。我不會再留在府中，我只能伺候姐姐，原諒我無法伺候你們二位。」

「小梧。」覃芳叫住正打算離開的小梧，「再留幾天吧，明兒我帶你去見見你姐姐。」

小梧一瞬間還以為是真的要見柳依依，很快還是明白了覃芳說得是怎麼樣的見法。

「好，那就謝謝夫人了，這些日子，我和姐姐為你們添了麻煩，真心抱歉。」小梧帶著哭腔說道，卻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覃芳和溫世玉並沒有多加挽留，他們知道，這個時候，小梧也是需要好好靜一靜得，的，畢竟她和柳依依這樣的親密。

溫世玉心中依舊苦楚，因為對柳依依的誤會，他連一句再見也都沒有說出口。卻不曾想到，現在已經連說再見的機會都不再有了。

命運真的是捉弄人，額真的是令人唏噓不已，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