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成親(二)

第一百四十三章,成親(二)

天色已晚,月兒照不到的地方,懸挂的有大紅燈籠,斑駁中帶著刀劍痕的地方還是顯露出來。

進京幾個月,公主府沒有修整好並不奇怪,缺工匠,缺東西,皇宮到今天也沒有修整好。

珠寶這些因存放在一起易得,這個婚禮上倒說得過去。但偶然見到的這細碎斑駁,提醒明逸他成了兩回親,但兩回像是都不精緻。

頭一回在北方營地里抱著衣裳成親,談不上體面。這一回與真人成親,亭台景緻連家裡平時的閑逛都比不上。

這讓明逸的內疚加重,打算用他的溫情添補。

早就找好代酒的人,明逸清醒的回洞房,而且是早早的回洞房。推開房門,「咿呀」地一個輕聲,驚破了洞房的靜謐,又揭開夫妻的序幕。大紅喜字的被褥上,文無憂面容紅透似另一塊大紅被褥,紅燭也遠遠的讓比下去。

成親以前,小夫妻都有專人講解過,都知道下面會是什麼。明逸走近,手指對著嫁衣上的盤扣伸過去,或許是幸福的原因,應該也有緊張,顫抖的厲害,文無憂的身子也不能剋制的有了哆嗦。

身影搖碎地上紅燭光影,身影也暴露彼此的心思。文無憂面容低垂地又深幾分,這姿勢給明逸解衣裳增加難度。索性的,明逸一把抱她到懷裡,紅到淡紅色的耳朵恰在耳邊。

低低地叫一聲:「無憂。」明逸就開始認真解她的衣裳。

文無憂一動沒有動,但有一團火無端的上了明逸的身。他覺得全身上下發燙而又發脹,好似在火里滾開而又在水裡沸騰。渴望應該有原因,但今天的渴望明逸想不出來原因。他和盤扣還沒有纏清楚,想不到自己渴望的是懷裡的這個人。

他只努力的一個一個解開扣子。

宇文緗綉這衣裳花足功夫,衣裳上是繁瑣的花,盤扣繁瑣,上面也有繁瑣的花,在燭光下面不怎麼容易辯認。

大紅喜燭這個時候又晃眼睛,明逸解的屏住氣,擰了眉頭,拿出他勤王的思慮,才把外衣解開。

呼一聲長氣,明逸不無哀怨。裡面那套衣裳也大紅色,扣子在哪裡?

在他懷裡還不習慣,如坐針氈的文無憂更加緊張,人綳的隨時會斷掉的弓弦那般,僵直的似塊石頭。

聽到抽氣聲,文無憂跳了起來。

把明逸嚇了一跳,也把自己嚇了一跳。站到地上,覺得出了丑,懊惱上來,支支吾吾的找一句話遮掩:「你,想說什麼?」

明逸讓提醒,他眼花迷亂,打算對扣子認輸,在這句話里想想還有主人在這裡不是嗎。一把,把文無憂按到床上,也是真的一點焦急碾壓肝腸。為什麼焦急?貌似新郎倌都應該急吧。

「好無憂,扣子在哪裡,我一個也找不到了。」明逸握住文無憂的手,在她的裡衣上輕輕摸索著。

煎熬他滿身的熱湯到了文無憂的身上,臉兒燙的驚到自己時,心兒也在滾燙中不知東南西北。再說,頭一回進洞房的姑娘就算經過指點,也件件是懵懂。

衣裳是由自己解開的嗎?文無憂不知道,但也不是由她主動。她的手指由他掌握著,在自己的身前脅下移動,碰到了,就垂下眼帘點一點頭,明逸慌亂的手指費幾道功夫解開,重新握住大紅衣裳上玉白手指,再次在文無憂的衣上移動。

這種移動,也在身上。指尖輕輕的隔衣劃過,文無憂能感受到指尖的溫度,明逸能感受到肌膚的細柔。

終於,一件不剩的去了禁錮,明逸對自己可就快手快腳,三把兩把的拋到床下,兩個人相擁到一起。

四個有經驗的媽媽在窗下聚精會神。

「嗚嗚……」

「別哭,我再試一回……」

「你,你沒有過嗎?」

「……。沒有過,奶媽昨兒對我說了一堆話,想是我沒記清楚,你別哭,我再去,再去問問她……」

「嗚嗚,別……」

媽媽們面面相覷,想想京亂那年三爺十四歲。在此以前,他就為三殿下辦事,有時候出京。長公主曾說過給他房裡放兩個人,但三爺恰好不在,他回來的時候,又讓別的事情打岔,三爺莫不是還沒有經過?

這裡面有一個是明逸的奶娘,大著膽子叩了窗戶:「三爺,出來說話。」

哭聲頓時下去,過上一會兒,明逸難為情的出來。奶娘對著他又說了一些,推他重新進去:「溫存些,也別傷到自己。」

又等著,直到一聲哭尖銳的出來,四個媽媽相互道賀:「成了。」準備去見長公主,「咣當」一聲,房門打開來,明逸只著小衣,著急的出來:「她很難過,熱水,快請太醫來。」

四個媽媽忍著笑:「沒事兒,下一回就好。」

「熱水!葯。」明逸堅持的道。細看,他的眼角也有痛苦。

四個媽媽哄著他:「就來。」到底還是把熱水送進去,按三爺說的也送進去止痛藥。

明逸甚至不讓春草進來:「我會服侍她。」

把熱水桶拖到床前,抱起文無憂放到水裡:「好些沒有?你好些沒有?」

文無憂抽抽噎噎:「我們,是不是鬧了笑話兒,有人會要熱水嗎?」

明逸在別的地方腦子從來轉的快,就是剛才因沒有經過而不靈光。他迅速地道:「這好辦,等凌甫成親,讓他也要一回。」

這種時候談論外人,文無憂漲紅臉兒,忍無可忍的輕輕給了他手臂上一拳。

洗過,重新回到床上,兩個人都睡不著。過上一會兒,文無憂輕輕地問:「你,覺得快活嗎?」

明逸如實回答:「不。」他疑惑的不行:「都說這事兒有多好,為什麼咱們不好?」

文無憂很是擔心:「會不會咱們倆個不和?」

「不會。」明逸斷然道:「實對你說了吧,在咱們假定親以後,母親給咱們合過八字,是相配的夫妻。」

「哦,」文無憂嘟囔:「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了。」說過,省悟洞房這晚不應該說太多話吧,把臉兒扭著給床里,悄悄的把身子也微側過去。

但她儘可能的躲著明逸,卻躲不開明逸的聲音。

明逸沒注意到妻子往裡面挪動,是他全心在自言自語上:「不可能啊,那些風流鬼兒們喜歡的恨不能幾天不下床,怎麼到我就不好了呢……人生四喜,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久旱逢雨,他鄉故知……金榜題名好不好,好啊。久旱下雨,暢快不是。他鄉遇故知,喜悅。洞房花燭…。洞房花燭…。是哪裡不對?」

頭一回的不如意,讓明逸把媽媽說的「下一回就好」當成安慰話。

念叨好一會兒不得其解,無奈地道:「咱們睡吧,但是,我還是想親近著你睡才好。」這才看到文無憂把自己身子蜷縮到床的最裡面。

明逸很是氣餒,追過去,拿沒有底氣的話哄她,哄的有氣無力:「無憂,下一回會好,下一回……」

蚊蟲般細小的嗓音回他:「我睡了,可不能回你的話兒。」

睡了為什麼還能說話?

明逸嘻嘻一笑:「那我也睡了。」往文無憂身邊一貼。文無憂大為窘迫,很想推開他,但推開他卻要先碰他的肌膚,只覺得兩個人相連的肌膚好似起的炭火,喜帳里很快熱騰騰起來。

這樣還怎麼睡?文無憂局促不安。片刻,局促不安中帶著哈欠。再片刻,累了一天的兩個人睡著了。

第二天,給長公主請過安,長公主說她是新媳婦,讓她回房歇息。無憂正和春草認著房裡的丫頭,外面傳來一聲喊:「無憂,」明逸興沖沖地進來。

把房裡的人全攆出去,親手關上門,就開始解文無憂的衣裳。那眉眼兒偷吃到什麼似的賊兮兮:「我知道了,我問過大哥……」

「你,你怎麼能問大哥……」明逸雖沒說明白,只看他的動作就知道說的是什麼。文無憂的羞澀一掃而光,換上來的是悲憤莫明。人家還要在這個家裡做人呢。

「奶媽說的不清楚,我想她是個女人她不懂,還是問男人的好,不問大哥問誰?你放心吧,大哥最穩重,大哥不會說出來……哎喲,」明逸輕呼一聲,隨即對著手上剛讓咬出來的口水,嘿嘿笑著繼續解衣裳。

這一口把他咬的徹底明白:「我錯了,我可以去問大哥,卻不應該對你說,你不知道就不會咬我,哎喲……」

第一口咬下去,第二回咬的毫不為難。文無憂很想再板個臉,但親昵的時候,臉兒是板不起來的。

緊閉的房門,一刻鐘過去沒有開,兩刻鐘過去沒有開,奶媽對著看,笑得見牙不見眼。春草其實不懂,但裝模作樣:「嗯,姑爺疼愛姑娘呢。」

奶媽撲哧一聲地笑了:「春草啊,你不能亂說。」春草納悶:「為什麼你和媽媽們都在說,不讓我說?」

媽媽們一起笑著她:「是了,我們都可以說,你就別說了。」

天氣轉冷,西風中夾著菊花香,春草在香氣里好生的悶悶。好容易,房門打開,媽媽們眉開眼笑去望明三爺的臉兒。明逸神清氣爽眉舞春風,和回來的時候一樣,滿面的興頭。

他一面走,一面想,真是好啊,難怪叫四喜,難怪和久旱下雨放在一起說。可不就是久旱下雨,這個滋潤勁兒,這個滋潤,這個滋潤……

他已經想不出別的話可以形容。

春草這個時候進房,對著文無憂目瞪口呆:「姑娘,你怎麼了?」不就關上門說會兒話,姑娘眉頭也似開了,眼神兒說不出來的動人,有哪裡不對?還是姑娘本人。但是有哪裡不對了,跟以前的姑娘,昨天的姑娘,剛才的姑娘還不一樣。

奶娘笑著進來,又一回把春草無形中攆了:「恭喜三夫人,三夫人睡會兒的好。」

文無憂知道瞞不過她們,紅著臉兒點一點頭。春草出房想了半天,還是個不明白,姑娘到底怎麼了?

到了晚上,明逸早早的回來,把房門一關,早起,房外是西風,夫妻面上是春風,這是第三天,是夫妻回門的日子。

夫妻見過太師,並肩來到岳父母面前。當岳父的只看上一眼,就大皺眉頭。

他的女兒眼神兒不應該常在父親身上嗎?但是剛一出嫁,身邊站著一個人,明明父女相對,眼神兒卻拐彎的到了那個人身上。

讓小夫妻歸座,對顧氏輕聲道:「無憂什麼時候學會斜眼看人?」顧氏愕然過,明白過來,抿唇取笑:「在父親當上岳父的時候,她不學就會。」

這樣的對話,宇文天對女婿不悅增加。

午飯以後,明逸帶著妻子告退:「無憂習慣午休。」對著他們握著的手,當岳父的怒氣難忍,打個哈哈:「無憂,你最喜歡聽故事,你不在家這幾天,爹爹準備好幾個故事,再坐會兒,我說給你聽。」

文無憂答應一聲是,明逸沉了臉:「岳父,無憂不是不在家的這幾天,是以後都不在這個家裡了。你準備的故事等下說給我聽,我晚上說給她聽。」

宇文天騰的站了起來,板起臉:「我女兒聽我說故事,才能睡得著,你憑什麼聽。」

「那是以前,以後不會了。」明逸寸步不讓。

宇文靖撫須帶笑,不管怎麼看,也是看侄子笑話。邱宗盛也對女婿迷惑不解:「你這是怎麼了?成親是累人的事兒,無憂回家裡來,應該讓她好好的休息。」

「可……」宇文天忍忍氣,決定讓一步,對女婿面沉如水:「無憂要睡,你留下陪我說話,有你打擾,她還能睡得好嗎?」

「我會說故事。」明逸拿岳父的話還給岳父,把文無憂帶走。

顧氏把丈夫帶走,回房去看笑話:「女兒如今是人家的人了,心裡可以把爹爹放下來。」

「這不行,這樣可不行,我把女兒給人家當媳婦,可沒打算把女兒全讓出去,」宇文天走來走去不肯消停,過上一刻鐘,打算去看看:「無憂晚上要吃什麼?我去問問。」

顧氏讓他不要去。

停一停,又道:「中午睡多,晚上沒法睡,無憂可以起來了。」

顧氏讓他不要去。

近一個時辰,小夫妻還沒有出房門,宇文天鼻子里接近噴火:「我女兒從來是個勤快人,到他家裡不過兩天就變了,他家的風水不好。」

顧氏瞅著他,越看越好笑:「你說到這會兒,就只想不到說關鍵的一句。」

「女兒心裡有我有最關鍵。」宇文天嘴硬的回。

「你呀,老實坐回來,別總想出去欺負女婿。聽我對你說,無憂有了丈夫,無憂的心裡以後只能有女婿,沒有你什麼事兒了,以後咱們老夫老妻互相陪著,你雖抱怨只對著我一個也晚了,女兒長大了,已經嫁人。」

宇文天雙手抱住腦袋,恨恨地道:「豈有此理!」

這樣的回門對明逸來說愉快不了,但好在很快就回家去,無憂已經是他的,小夫妻關起房門來,岳父是誰?三爺想不起來。

小郡主和凌甫成過親后,趙氏兄妹回家去。宇文靖把找回來的,幾本孤本書送給趙捷。給趙盾買了一把上好的刀。三套嫁衣送給趙靈趙悅趙思。

「回京就這麼些日子,談不上好,不過給你們姐妹成親添箱。」

趙悅趙思問趙靈:「大姐以後可以不用討要你的嫁衣了吧?無憂表姐穿過的,如果你肯要,我們幫你討回來。」

趙靈拋個鄙夷給妹妹,對著新嫁衣歡歡喜喜。雖然她成親時不一定穿這個,但還是保證:「拿回家去給母親看,讓母親說好看。」

宇文靖在女兒那裡再無遺憾,她肯兒女們在京里呆這麼久,可以算她盡了孝道。

趙氏兄妹離京的第二天,小包留下一封信,也不見了。包三公子拿著信詢問宇文天:「我兒子還回得來嗎?」

「這可不一定,如果不回來的話,留在山上就得改姓。」

包三公子沒好氣:「姓趙並不比姓包好聽。」

------題外話------

雙更好幾天,仔累了。今天寫不動了。早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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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淑秀 :錯嫁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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