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洞房

正月初九，晚九點。

與榮國府一牆之隔的寧國府，張燈結綵，喜氣四溢。

客人們大多走了，只剩丫鬟、小廝們清理桌面，整理垃圾。

而在新房，卻完全另外一個面貌。

房內，秦可卿一身紅妝，披著紅蓋頭，恬靜坐在新床。

長生，一邊捏著門把手，一邊側耳傾聽外頭細微動靜，只感覺三觀盡毀，被賈珍父子雷得外焦里嫩。

做父親的，豢養幼童、跟兩個小姨子有染。

做兒子的，與弟弟亂來，跟二姨、三姨鬼混。

長生覺得噁心，對於賈蓉，更沒有任何同情，只有一個字－該。

這種亂了倫常，禽獸行為，與某島國有什麼區別。

但，人做了禽獸，往往不自知。

譬如，眼前。

門外，賈珍開出條件，賈蓉心動了。

沒錯，秦可卿美艷絕倫，被評為紅樓第一美，但，到底才十六歲，哪裡比得上熟透了，風姿綽約的尤二姐、尤三姐。

更何況，還有一個比女人還女人的賈薔！

一換三，不虧。

更重要一點，賈蓉覺得他跟薔弟，是真愛。

心裡想通了，但賈蓉也只是少年，麵皮薄，不好意思開口，並且有些懼怕。「萬……萬一可卿不同意，鬧起來怎麼辦？」

「老子現在真懷疑，你是不是我的種？」

賈珍滿臉無語。「只要你同意，我同意，她一個小娘子，敢鬧出什麼來？

更何況，誰告訴你強來的，做人要有情調……」

隨後，是低到微不可聞的耳語，長生心裡發癢，忍不住將耳朵貼到門上。

「記住，頭湯是我的，待會進去，一根手指都不許碰！」賈珍語氣陰狠，在低聲威脅。

「是……是……」賈蓉不敢拒絕，也不想拒絕。

賈珍很滿意這種態度，想到屋裡美人，再想到那禁忌快感，忍不住渾身火熱，焦急的揮揮手。「快進去吧，好了給我消息！」

「我滴個娘！」

長生腦袋發麻，頭皮幾乎炸開，左右一張望，哪裡有時間讓他躲藏。

咔擦！

門把手轉動，長生感覺心臟被捏住。

說時遲，那時快。

長生福至心靈，更顧不上後果，握著門把手的手一動，竟是將門直接反鎖。

「可卿？」

賈蓉語帶疑惑，聲調漸大。「怎麼將門反鎖了，快來開門！」

「我記得沒有吧？」

聽到丈夫呼喊，秦可卿搖了搖頭，但沒多想，撩起蓋頭起身，將反鎖的屋門打開。

屋門一開，酒氣立即撲面而來，秦可卿忍不住皺眉。「怎麼這麼大酒氣，快些進來吧！」

「咳咳……沒辦法，大喜日子嘛，躲不掉！」賈蓉語氣有些發虛，但還算鎮定。

進了屋子，賈蓉自顧自坐下，看著秦可卿，眼神有些發直。

與古代不同，這個世界，賈蓉是見過秦可卿的，知道她美艷非凡。

但，他沒想到，披著紅裝的秦可卿，美艷如斯。

新婚燕爾，本就溫柔婀娜，嬌羞嫵媚，再添那抹絕倫風情，幾乎讓賈蓉停止呼吸。

而秦可卿，察覺賈蓉痴迷目光，頓時滿臉嬌羞，溫柔奉上熱茶。「夫君，喝杯參茶解解酒！」

「啊……好……好！」賈蓉心不在焉，臉上布著陰霾，看到秦可卿剎那，他就後悔了，感覺腸子都悔青。

下意識伸手，接過秦可卿手中參茶，但在肌膚碰觸剎那，賈蓉就像觸電，下意識彈開三寸。

因為，賈珍說過，不許碰秦可卿一根指頭。

看著翻到在地，熱氣四溢參茶，低著腦袋的賈蓉，臉色苦澀之極，因為他明白，一切已經回不了頭。

他，忘不了尤二姐、尤三姐的風情。

也忘不了，對薔弟的承諾。

更忘不了，賈珍從小到大的毒打，以及門口處的威逼利誘。

賈蓉的心，五味雜陳，但逐漸安穩，或者說，他想通了。

女人罷了，老婆又如何？

只要今夜一過，明天，睡在這兒的依舊是我。

更何況，還有薔弟，還有二姨、三姨。

噢……對了，還有大娘，反正又不是親生的，你賈珍能玩，我為什麼不能玩你的？

賈蓉，內心冷漠的想著，面上，卻保持笑意，與秦可卿相敬如賓，按照流程，一一完成禮儀。

末了，外人退去，丫鬟離開。

似乎明白即將發生什麼，秦可卿嬌羞坐在床沿，不敢直視賈蓉。

想通的賈蓉，則輕鬆笑笑，施施然脫下大紅新郎袍，關燈，鑽入紅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拜訪宗老長輩！」

至始至終，連秦可卿衣角都不曾碰觸。

秦可卿心底儘是疑惑，但身為女子，羞人的話不好說出，只能脫去紅妝，身著純白棉衣，躺進被中。

半響，賈蓉依舊不動，秦可卿有些坐不住，甚至懷疑自己長得難看，忍不住委屈詢問。「夫君，可是妾身哪裡做得不對？」

「別多想，今天酒喝多了，身子乏，明日再說！」賈蓉挪了挪身子，語氣不容拒絕。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秦可卿還能說什麼，只能帶著一肚子疑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呼……」

直到現在，長生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挪動四肢，活動一下僵著的血液。

少頃，四肢恢復靈活，長生悄悄打開衣櫃，沿著縫隙觀察。

屋內一片漆黑，除了一些電器指示燈，再無任何光源，如果足夠小心，逃出去應該不難。

但，長生沒有任何動作，因為，從門口處談話來看，賈蓉絕對不可能睡著。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果然，靜謐黑暗中，突然響起賈蓉小聲呼喊。「可卿？」

「唔……」

秦可卿迷迷糊糊，雖然應了一聲，但沒什麼動靜，呼吸平穩。

五分鐘后，賈蓉再次小聲呼喊。「可卿，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秦可卿沒答應，身子一動不動。

又是五分鐘過去，賈蓉終於忍不住，悄然掀開被子一角，一挪一挪的下了床，緩緩邁向屋門。

這一幕落在眼裡，長生瞬間樂了，因為賈蓉一系列動作，跟他剛剛幾乎一模一樣。

「可伶的秦可卿，整個被蒙在鼓裡！」長生暗自唏噓，大致猜到賈珍父子套路。

雖然，很想來一出英雄救美。

但，這不是童話，是赤裸裸現實。

長生不可能那麼無私，更不會不顧後果的自私。

就算長生敢豁出性命，他也不會做，一旦做了，絕對牽連到父母。

贖身之情還沒還，長生不想，也不敢再惹禍端。

更何況，他跟秦可卿不熟。

咔擦！

門開了，然後被小心翼翼關上。

咔擦！

門又開了，再次被小心翼翼關上。

不同的是，屋內的人變了。

來者，心情有些激動，渾身微微顫抖，呼吸急促。

大仲馬賈珍，到達戰場！

在黑暗掩飾下，扮作賈蓉，朝新床走去。

長生哀嘆，不忍心看，感覺良心受到譴責，很痛。

如果戛然一身，長生也許奮不顧身，但想到兩個世界父母，他不敢邁出這一步。

眼看著，賈珍靠近了。

顫抖的手，一點一點掀開大紅棉被，露出內里純白棉衣，恬靜得如同仙蓮的仙子。

秦可卿！

再也忍不住，賈珍喘著粗重鼻息，如同兇殘野豬，一頭扎進那白皙，如同天鵝般脖頸。

秦可卿！

長生暗罵一聲，沒遇到還好，能泰然處之，切切實實發生眼前，他過不了良心那關。

拼了！

鋼牙緊咬，長生再也忍不住，拼著全家逃亡危險，先救人再說。

砰！

一把推開櫥櫃，長生將規則之力調動，準備來一個狠的，可一步還沒邁出，殺豬般的慘叫驟然響起。

叫聲，是賈珍的，正捂著胸膛，上邊，插著一根鳳尾釵。

行兇者，不是別人，正是秦可卿！

一切，要從那杯參茶開始。

女人，與男人不同，心思向來是細膩的。

特別是秦可卿，她在紅樓書中，是最早預示賈府衰敗之人。

說明，她是一個能注意細節之人。

那杯參茶打翻，秦可卿本沒在意，但賈蓉終究太年輕，雖極力掩飾情緒，還是被看出些許端倪。

秦可卿不明白問題出在哪，也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但賈蓉奇怪舉止，讓她，留了心。

女人，本就心重，留了心的女人，更是敏感到可怕。

賈蓉第一次呼喊，秦可卿確實迷迷糊糊，處於半夢半醒間，但第二次，她已經徹底醒了。

直到這時，秦可卿依舊不曾察覺危險，之所以不答，完全是想要找出賈蓉異常根源，並想辦法解決。

因為，嫁入大家族的她，已經不能後悔，也不敢後悔。

所以，秦可卿忍著，裝睡，看著賈蓉爬下床，鬼鬼祟祟打開房門。

秦可卿本想跟上，但令她意外的是，還沒等她起身，屋門又被重新打開。

而且，重新進屋的賈蓉，呼吸粗重得可怕，直奔床鋪，一點一點掀開紅被。

雖然還沒成為過來人，但秦可卿隱約明白，接下來發生的，將是今晚最重要時刻。

可還沒來得及欣喜，秦可卿臉色頓時驟變，因為，她沒有聞到任何酒氣。

來人，不是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