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山之怒
人生,面臨著無數抉擇,有時候,一個小小決定,便足以改變一生。
就像此時。
如果長生放手,活下來的幾率有十成,而林黛玉,則必將香消玉殞。
渾濁黃湯如駭浪打來,長生根本維持不住身形,殘枝斷石瘋狂攪拌著,巨大力量將他帶離,朝著圓樓缺口涌去。
水,能游,泥水,極難游。
長生雙腿急速擺動,依舊抵禦不了下沉趨勢,只能抓住水裡沉浮斷樹,竭力爭取生機。
然而,斷樹上不止一人,人類的求生本能,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學生們本能抓住樹枝,可隨著人數愈來愈多,密密麻麻掛著,斷樹已然有支撐不住跡象。
長生看在眼裡,內心焦躁不安,下意識往身後一看,卻發現黃茫茫一片,圓樓、村落早已消失,只能依稀看到半腰有人群匯聚。
轟!
這一次,長生終於明白最初巨響,到底是從哪兒發出。
只見村落上方,本青蔥翠綠山體,忽然滑落,就像被狠狠剮一刀,露出巨大猙獰豁口。
山體滑坡!
來不及思考,村落周圍數千年屹立的巍峨大山,為何會突然崩塌,長生只覺腳下水波一盪,巨大力量生生將斷樹掀翻,像洗衣機滾筒一般猛甩。
慣性力量有多殘暴,不需要言語贅敘,顯得蒼白,只感覺被猛拍,天旋地轉,察覺不到一絲重力、方向。
長生還算堅挺,仗著規則之力保持清醒,其餘依附大樹學生,根本無力抗拒,殘酷的被一一甩飛,墜入滾滾黃湯生時不知。
生命的脆弱,在天災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長生來不及感嘆,因為剛剛短短一剎,他的眼角餘光,敏銳察覺一抹熟悉身影。
薛寶釵!
前文有說,學校統一調度指揮,讓低年級學生先行撤退,長生所在三年十五班,至少有一半捲入山洪,更不用說高年級。
而薛寶釵今年十一,比林黛玉大了足足兩歲,屬於五年級,毫無意外被山洪淹沒。
唯一幸運,或許是主角光環顯靈,她第一時間抓住斷樹,僥倖苟活。
然而,伴隨剛剛那一場驚天動地山崩,整個大樹被掀飛,身嬌體弱的薛寶釵,毫無意外被重重掀飛。
救與不救?
這是一項重大命題,長生沒有過多猶豫,第一時間狠狠一蹬大樹,如離弦之箭飛出,伸手一攬,環住薛寶釵纖腰。
薛寶釵犯的是熱症,身體素質其實不錯,沒有像林黛玉第一時間昏迷,被斷樹甩飛后,本以為陷入必死境地,卻不料昏昏噩噩間,被一股大力擁住。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薛寶釵不知情況,依舊本能的,下意識伸手緊緊拽住。
也是在這一刻,薛寶釵認出長生,以及被長生擁在懷裡,緊緊護住的林黛玉。
看著昏迷不醒林黛玉,薛寶釵說不出什麼感覺,有劫後餘生慶幸,也有被救的感激,而想到捲入山洪時孤苦無助,更有一股淡淡羨慕與哀傷。
當然,這些念頭僅僅一剎,生死關頭,任何人都不會有閑情瞎想,而是將保命放在第一。
不需要提醒,薛寶釵主動伸手,緊緊環住長生腰腹,讓他騰出手尋找新的借力點。
長生也沒空說話,全力調動體內規則之力,穩住身形,急速扭頭四處張望。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正在這前後無援,左右無支,任憑山洪裹挾而下時,一塊巨大石塊如炮彈般砸來。
幸運的是,位於長生側方薛寶釵,一直保持足夠清醒,敏銳看到正後方一角石塊,在水中沉沉浮浮,如同一條伺機而動史前巨鱷。
小臉瞬間嚇得蒼白,薛寶釵急急嬌呼。「危險,石頭!」
長生一個激靈,他可算是被砸怕了,激流夾裹的小石子都威力十足,更別說巨大石塊。
如果一個人還好,可以憑藉規則之力閃躲,可這會帶著林黛玉、薛寶釵,兩女體重雖輕,但加在一起分量可不小,別說閃躲,就算穩住身形都難。
一旦撞車……
連扭頭觀察都來不及,察覺身後不對,長生漲紅著臉憋著一股勁,擁著林黛玉、薛寶釵,雙腳狠狠一蹬,往斜前方奮力一躍。
砰!
巨石夾帶千均力,雖竭力閃躲,依舊被邊角掃中,只感覺大象踹了一腳,長生一口老血悶在胸口,臉色帶著變態潮紅。
堪堪撿回一條命,卻被砸進水底,長生掙扎著冒頭,吐出一嘴腥臭泥沙,來不及顧及自身傷勢,慌忙低頭察看兩女。
林黛玉依舊昏迷,泥沙從鼻子灌入,猛咳不止,長生腦袋發懵,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
薛寶釵還算堅挺,渾身脫力伏在長生肩膀,但神志尤在,勉力吐出口鼻泥沙,可看著林黛玉狀態,同樣不知所措。
「怎麼辦……」喘息著緩了口氣,薛寶釵神色擔憂不已。
長生能怎麼辦,現在身處山洪,一隻手攬著林黛玉,一隻手穩住身形,能動的只有嘴,但進水能用人工呼吸,進了泥沙總不能人工呼吸吧。
頭疼的看著林黛玉,長生真心沒轍,唯一能做的就是調動木之規則,先吊住性命再說。
而就在這一愣神功夫,纏在一起三人,已然被洪流裹挾著,衝出不知多少距離。
回身望去,別說圓樓、村落,就連那座塌方大山,都早已在視野消失。唯一好消息,或許就是長生眼尖,及時抓著身旁一閃即逝木板。
說是木板,其實是不知哪家的門板,但也沒法坐,只能拖著兩女,用及難看姿勢趴上去。
堪堪緩了口氣,長生死死抓住木板邊緣,讓薛寶釵扶著腰腹,騰出一隻手照料林黛玉。
猶如被暴風雨摧殘花骨朵,林黛玉臉頰蒼白如紙,眉心緊緊鎖死,身子下意識顫抖,呼吸都無比微弱。
這種狀態,是個人都能看出,幾乎一腳跨進鬼門關。
薛寶釵神色悲嗆,長生內心同樣沉重,勉力將林黛玉翻身,讓她口鼻朝下,試著倒出堵在口鼻泥沙。
然而依舊不行,林黛玉如同軟泥,甚至因為面部朝下,渾濁泥水再次湧入。
恰在這時,長生忽然靈機一動,也不管溺水不溺水,騰出手猛拍林黛玉背部,大力刺激她肺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