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奴籍

賈府，後門。

長生悄然鬆口氣，因為，他身上穿的，不是深藍色制服。

但，不知為何，長生總有不詳預感，想了想，問小白龍。「你說我身份不高，不會就是賈府下人吧？」

「放心，我以龍格擔保，肯定不是下人！」小白龍龍爪拍胸，砰砰作響。

稍稍安心，長生不再多想，照小白龍指引拿出卡片，三兩步走進後門。

卡片，大約銀行卡大小，與火車站檢票口差不多，長生並不陌生，伸手一刷。

「滴，僕人卡，准許入內！」

「呵呵！」

長生眼睛一眯，露出森森白牙，但小白龍早有預料，蒲扇般巴掌扇下剎那，瞬間鑽入後背，躲進打擊死角。

夠不著小白龍，只能暫時作罷，而賈府，長生絕對不進。

僕從、下人？

腦袋掉了碗大疤，在新社會出生、長大的長生，死也不會丟掉自己人格、尊嚴。

再不願多看一眼，長生腳步一扭，轉身直接走人，可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聲冷『哼』。

然後，長生髮覺耳朵一緊，緊接著，居然被生生拎起半步。

莫名其妙被揪住耳朵，長生當場暴怒，想也不想，一巴掌往後甩出，狠狠拍中對方手臂。

不是長生不想打臉，實在因為身高限制，壓根抽不到，而在巴掌甩中偷襲者剎那，長生終於回過頭。

乍一看，是一張陰沉、幾乎要滴出水的婦女臉。

仔細一看，長生腦袋發暈，感覺雙腿發軟。

不怪長生慫得快，實在，眼前這張臉，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

婦女不漂亮，身材也不算好，但在長生記憶里，是生命最重要的。

因為，眼前婦女，與長生老媽一模一樣，身高、臉龐、五官，甚至連臉上雀斑，都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

唯一不同，或許就是年紀，似乎與長生一樣，也年輕不少。

此媽與彼媽，是否存在關聯，無法得知，但，單單那張臉，長生已經不敢妄動。

長生慫了，婦女卻在短短愣神后，徹底炸了。「混小子，反了天了，居然敢還手？」

說到這，婦女氣得渾身發抖，但看著周圍投來目光，還是強忍下來，拖著長生耳朵，朝著賈府深處猛走。

長生欲哭無淚，真心不知該怎麼辦，短時間內，想不到任何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跟著。

「嘿嘿！」

看到長生倒霉，小白龍樂得直蹬腿，悄然鑽到耳畔下方。「咳咳……先聲明，本龍早說六點之前回來，不能怪我沒提醒！」

「滾犢子！」長生一肚子氣，根本不想聽。

他深刻知道，如果老媽性格也一樣，待會將要面對的，絕對是慘無人道。

懷著忐忑心情，被揪著后脖子領的長生，在一處平房外停下。

沒來得及開口，屋門自內打開，又是一極其熟悉身影，闖入眼帘。

長生哀嚎。

果然……

有了媽，怎麼可能少了爸。

「回來了？」

長生爸沖著長生媽溫柔點點頭，隨即像川劇，瞬間變臉，板著臉狠狠一瞪。「你還知道回來！」

長生媽臉色不好，還惦記著剛剛還手那幕，伸手就給長生來一下。「喝，要不是在後門盯著，這混小子還得跑！」

夫妻倆一唱一和，長生有心辯解、還口，壓根找不到機會，只能學小白龍，無精打采耷拉著腦袋。

長生沉默如水，長生爸媽卻很暴躁，準備「混合雙打」。

長生媽翻出竹條，朝長生屁股狠狠一抽。「說，以後還敢不敢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

生生挨了記，長生眉頭一挑，沒躲、沒逃。

見長生這樣，長生爸更氣，奪過竹條猛抽。「翅膀長硬了是不是？

不想伺候人，跟爸媽說不就得了，離家出走算什麼，萬一走丟怎麼辦！」

伺候人？

挨著陣陣劇痛，長生依舊一聲不吭，只是眉頭皺得更深，隱約，已經猜到一些事情。

而此時，長生一反常態的沉默，被揍不鬧，引起爸媽注意。

長生爸還沒收手，向來刀子嘴豆腐心老媽，哪裡忍得下，趕緊將長生拉到身旁護住。

輕撫長生腦袋，長生媽情緒低落，小聲啜泣。「都怪爸媽沒出息……」

長生媽絮絮叨叨，長生爸也是忍不住嘆氣。「孩兒媽，別說了，都過去了！」

「是是是，都過去了！」

長生媽抹了淚，緊緊抓著長生手臂，高興的朝裡屋走去。「我跟你爸，白日里去了老太太那，將你賣身契贖回，等明天去官府消了奴籍，咱就恢復自由身咯！」

說著，跟進屋的長生，手裡已經多了份文書，翻開一看，正是合同制式賣身契。

看著手裡賣身契，長生忍不住捏著眉心。

說實話，在這個世界，看到與爸媽一模一樣的臉，長生很高興。

當然，也僅限於高興，長生內心，只能有一個爸、一個媽。

被他們罵，長生不在意。

被他們打，長生也不在乎。

這不是賤，而是懷念，一種失去后，才刻骨銘心的深深懷念。

這份懷念，讓長生，不認這個父母，但同樣見不得他們受任何委屈。

得知他們屬於賈府奴僕，長生心裡有怒氣。

得知他們為自己贖身，長生知道欠了一份情。

長生很冷靜，明白該做什麼。

第一，不說盡孝，至少讓他們擺脫奴籍，安然過完下半輩子。

第二，贖身之情必須還。

想通這些，長生身心頓時一松，雖然彆扭，但暫時，肯定得住在這兒。

……

第三天，清晨。

榮國府，靠近後門末端，下人裙房。

小平房，木質結構，略顯破舊。

父母早已出門，分別前往賈府內院、外院，長生隨便吃點東西，便坐在門前石階發獃。

身份問題，第二天已經解決，長生恢復自由，不再是奴隸。

但，這份自由，代價……太大，大到長生不能承受。

家裡十多萬積蓄，統統砸進去不提，父親視若生命的祖傳玉佩，也被抵給賈府。

末了，還倒欠近三十萬。

依照長生父母薪資，基本要做到死，才能償還賈府債務。

想到這，長生臉上滿是苦澀。

錢不是問題，問題也不是沒錢，而是他一個十二歲小屁孩，拿什麼去掙錢？

還有情！

原以為很好償還，卻不料，短短三兩天，已然沉重得令人窒息。

捏了捏脹痛眉心，長生起身，準備翻閱資料，詳盡了解這個世界。

剛起身，耳突然響起不和諧聲音。

「嘿，這不是林家那傻子，放著好好日子不過，非要折騰，這下好了，倒欠幾十萬！」

「老林那腦子，也缺根筋，換我家小子敢折騰，老子揍不死他！

脫了奴籍，最多也就能進學、考功名。

但現在學子海了去，畢業都找不到工作，還不如咱們！」

「可不是，賈家是勛貴世家，咱們雖是下人，但走出去，誰敢給我們臉色，別提多羨慕呢。」

莫名被罵，本就一肚子火長生，立馬怒眼瞪去。

談論者五人，盡皆身穿深藍制服，列著走，一看就知道是負責巡邏下人。

但聽著聽著，長生頓覺索然無味。

因為，他實在沒辦法，跟一群當奴才當出優越感的人，降到同一水平爭論。

直接無視，長生回到房間，掀開被子，揪著龍尾提起來。「睡你妹，起來嗨！」

「嗨你妹，別打擾本龍春夢！」小白龍很暴躁，使勁掙脫。

長生不管，死拽小白龍往水缸塞。「再不醒，把你扔進夜壺！」

「你狠！」

小白龍悲嗆，被嚇醒，龍軀微微一晃，化作金色小鯉魚，在魚缸游弋。

沒錯，這就是小白龍法力盡失后，唯一可以運用的手段。

只有變成這副模樣，小白龍才能見人，嗯……長生除外。

遊了幾圈，小白龍完全清醒，隨口問道。「大清早的，叫醒本龍做什麼？」

長生坐在電腦桌前，打開老款台式電腦，隨口道。「沒啥大事，就是心情不好，發泄一下。」

「哼！」

小白龍翻了個真·死魚眼，擺擺尾巴揶揄。「你是不知道該怎麼賺錢，怎麼還債吧！」

「嗯……」

長生心不在焉。

說實話，他最大願望是回到地球，第二大願望，就是賺錢、還情。

第一願望，小白龍知道底細，畢竟腦子裡古怪信息，就是他弄出來的。

但，小白龍不肯說，長生暫時也沒辦法。

第二個願望，不需依靠小白龍，長生自然懶得理他。

通過幾天緩衝，長生初步摸清這個世界。

比如，科技。

手機、電腦、汽車、電器等，早已普及，差不多處於二十一世紀初。

電影、電視劇、流行樂、搖滾，更是盛行已久，完全新世紀面貌。

至於更多的，自然需要用到電腦。

網頁被打開，長生一秒沒耽擱，首先輸入兩個大字。

歷史！

挑了個界面打開，長生仔細瀏覽。

這一看，長生臉色緩緩變了，震驚到不可思議。

三皇五帝，夏商，東、西周，與地球無異。

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同樣存在。

但，秦，發生翻天覆地驟變！

十五年而亡？

不不不，不存在的，這個數字可以乘以百倍。

原因？

始皇，效舊周鑄九鼎之法，造十二金人，聚天下氣運，凝不死之軀，終窺長生。

整整千年，始皇威亞寰宇，成為真正千古一帝，千古唯一帝。

直到始皇飛升，秦朝依舊堅挺，延綿五百年而亡，享國一千五百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