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肺腑之言
「難道會是吳雅芳?」腦海中突然電光火石般閃了一下,方翔差點驚叫出聲。
方翔趕緊沖了過去。
可待他衝到拐角處時,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難道自己是眼睛花嗎?方翔極度失望地搖了搖頭。
從大陳告訴他的信息來看,吳雅芳有來到繁城的可能。從方翔的本意出發,他當然希望這不僅僅是一種可能,而就是真實的存在。
方翔的這一行為被隨後出來陸欣愉看在眼裡,冷冷地說了一句:「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追花逐蝶的好手!」
「……」這種時候,方翔也只能由她去說了。
陸欣愉不肯上方翔的車,而是坐上林芹的車先走了。方翔心裡一直想著剛才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吳雅芳,看到陸欣愉先回去了,又在整個tv廳里轉了一圈,再沒發現相似背影的人,這才駕車離去。
方翔回到公司,看到陸欣愉坐在門口的那條長椅上,與站著的老莫在聊天。方翔知道,她在等他。
老莫大概知道陸欣愉與方翔有事要說,一看方翔出現,就識趣地走到鐵柵欄外面去了。
「我為早上不冷靜的行為向你道歉……」
「我不記得你有什麼不冷靜的行為,所以你也不用道歉……說吧,找我回來什麼事?」陸欣愉的語調一如剛才那樣冷冰冰的。
越是說自己不記得就說明越是記得!方翔心裡只能苦笑,知道他們之間的這個結在一時半會只怕很難化解。
「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田紅的病……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你終於也認為田紅姐的病不能再拖了……」
「我希望你不要扯到別的地方去。」
可能是看到了方翔很嚴肅的表情,陸欣愉強忍著沒說出更重的挖苦的話。「田紅姐治病的事……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的意見就是,病這個東西,得了就得治,當下之計,唯有勸她去醫院。」
「這話你直接跟她說不就行了,又何必跟我商量呢?」
方翔緊盯著陸欣愉的眼睛看,「我是在跟你說正事!」
陸欣愉迎著方翔的眼光,淡然地說:「我說的也是正事!」
兩人的眼光在對峙。
還是方翔首先選擇退縮。他嘆息說:「她不跟我說話,就連接近的機會她也不給我。」
「早知今日,何必……」儘管陸欣愉沒有往下說,但幸災樂禍的意思已相當明顯了。
「所以,需要你出馬去勸她。」
「我勸她?她會聽嗎?要知道這是一種絕症,別說沒有治癒的可能,就算有,也得花上一大筆的錢,不是隨便哪個人能夠承擔得起的。」
「我並不清楚她的病情嚴重到了什麼程度,但我知道,如果不積極治療只能面臨最壞的一種結果,那就是等死。我們為什麼不樂觀地看待她的病情,也許根本就不是如醫生說的那般嚴重?也許經過治療就會有好轉呢?我們不去試一下又如何知道最終的結果?」
「你說的或許很有道理,但錢呢?錢怎麼辦?我知道,田紅姐自己根本就拿不出什麼錢來,她每個月的工資絕大部分都寄回家裡去了。你知道她基本上是不施粉黛的,僅有的一次比較像樣的化裝還是我強行給她做的,是為了赴……」她略作停頓,抬眼看了一下我,「實際上,她留給自己用的錢少之又少,甚至還不夠買一件像樣的衣服或者化裝品。」
方翔知道,陸欣愉所說田紅比較像樣的一次化裝,就是他請她們倆吃飯的那一次。
「這些我都知道。有關錢的事,我也是有想過的,首先得把這事與徐老闆說,田紅也算是他手下的老員工,他不可能見死不救;其次就只能靠你我大家一起來想辦法。總之,能籌到多少是多少,先讓她住進醫院再說。」
陸欣愉點頭同意了。
陸欣愉的勸說很不順利。田紅的態度異常堅決,抱死了不去醫院。最後,還是陸欣愉想了一個辦法,把田紅拉出去散心,由方翔在半路上把她堵住。
田紅一見到方翔,想轉身跑開,被方翔一把拉住。
田紅用力掙扎,見甩不脫,警告方翔:「你再不鬆手,我就大喊,說你耍流氓。」
方翔不為所動,「你喊吧。」
田紅軟了下來,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想跟我說什麼,我勸你們不必多費口舌。」
「你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
「總之,我是不會往醫院白扔錢的。」
「你就是不為你自己考慮,也應該為你的孩子,為失去了兒子的兩個老人考慮,你要是不珍惜自己,他們又該怎麼辦?」
田紅沉默不語,眼框里卻是眼淚婆娑。
「我知道你很要強,即便得了這個病,依然強忍著不說出來,你無非就想在大家面前保持著你堅強的那一面,你的毅力讓我欽佩,也讓我感動,但我不同意你這麼做,因為你在拿你的生命開玩笑。我知道,治這種病很難,需要很多的錢,但是再困難我們總要面對,我們沒有理由在沒有嘗試醫治的情況就輕言放棄,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們就得作百分之百的努力,不到最後,絕不放棄。我相信你就是這麼一直走過來,在你丈夫病故之際,你不是也敢於面對命運對你的作弄,勇敢地挑起生活壓在你身上的重擔嗎?何以你以前都能做到以微笑對待一切,而現在卻不能以至於灰心到了這種地步呢?」
「不,這不是同一回事。」田紅無力地搖著頭。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田紅抬起頭,顯得十分吃驚。
方翔指著自己的心口,說出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關鍵的時刻你應該想到我的,你為什麼非要對我隱瞞此事呢?快樂由兩個人分享,就可變成兩份快樂,痛苦由兩個人分擔,就可變成一半痛苦,你不該把我丟到一邊啊!」
田紅怔怔地看著方翔。
方翔心中湧起無限憐愛,不自覺地攬她入懷,輕聲說:「你不該忘記,我們曾一度走得很近很近……聽我的吧,去醫院吧,如果你不想人知道的話,那我不會再對誰說。也許,一些日子之後,生活還是原來的樣子,你依舊是你,不該發生的事情並不會發生……」
田紅在方翔懷中抽泣,斷斷續續地說:「好……我聽……你的……」
田紅的眼淚打濕了方翔的胸襟,直到變得刺痛肌膚的冰涼,方翔才意識他們這樣在大街上相擁而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趕緊去看剛才還站在旁邊的陸欣愉。可四周除了幾個因好奇而駐足的路人,卻哪裡還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