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軟禁

在齊王命令下，監淄城頭上，齊國士兵放下了武器，井然有序地離開了城頭。城牆上空空如也，唯有齊國的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城牆上空無一人，這聲音讓人聽了寂寥冷清，心生悲涼。

齊王從臨淄城城門走出，他褪去了諸侯衣冠，身上穿着朝服。在他身前田稷彎著腰捧著降書，兩人在內侍的簇擁下恭敬地走了出來。

周圍彷彿有很多眼光注視着，齊王臉上火辣辣地燙。感覺四周看過來的眼神都帶着鄙夷，輕蔑，彷彿他連腳下的泥土都不如。他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主動投降他放棄的不僅是大王的尊位，他的自尊此時也被楚王踐踏腳下。

他現在的行為就是將自己的自尊獻到楚王面前。齊王想要回頭，頓了頓腳步，雙腳似乎是有千斤重，他想跑回城去可是沒有那個勇氣。

楚國的士兵就在近前，弓箭手在楚軍的最前面。他要是跑回去，露出后心，那一定會萬箭穿心。

齊王咬了咬牙，大丈夫不拘小節，忍一時之氣就可享一世的榮華富貴。田稷發現齊王沒有跟上來，轉頭摧促。「大王，快些走！不然楚王生氣了就不好了。」

齊王看到他心裏好了不少，至少不是他一個人受辱。

孫平派士兵圍了上來。

齊王臉色一變：「你們這是幹什麼？」

「末將孫平。庄王說了，齊王的想法就跟六月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為免齊王你再變卦，我們必須要請你到我們楚軍營帳中作客一段時日。」

齊王直覺到危險。「不！寡人不去。」齊王掉頭就想回城。

孫平臉一沉，作了一個利落的手勢，士兵立刻圍了上來，擋住齊王回城的去路。

齊王聲音抖了一下。「你想怎樣？」

孫平策馬過來，眼中倒映着劍戟的寒光，到了齊王跟前，徐徐的彎下腰，寒聲道：「齊王，不，大王有令你投降之日就冊封你為萬戶侯。

你已經向我楚國投降，已經不是大王了，請你不要再自稱寡人。」亡國之君還擺大王的譜，真是可笑。

「寡……」

孫平眼中寒意更甚，竟給人比刀鋒還要森冷的感覺。他已經提醒過一次，齊王已經不是國君了，現在只是萬戶侯，不能自稱寡人。

田稷拉了拉萬戶侯的衣袖。「你想幹什麼？」齊王投降，已是板上釘釘，他現在已經不是大王，田稷與他講話也沒了尊稱。

萬戶侯心中滿是恐懼，根本就沒注意他措詞的改變，想着怎麼回城，嘴巴結巴了一下。「我想起來，還沒來得及和妻兒告別。」他現在真的很後悔，為什麼不仔細想一想再決定投降這件事。

「萬戶侯先行一步，至於你的妻兒，本將軍自會把他們接出來。」孫平聲音冰冷，透著不容置疑。言語雖然客氣，但卻是以命令的口吻。

「你~」萬戶侯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不客氣。這正是他平日裏與大臣們說話的口氣。他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

他暗自呢喃。「要是聽丞相的話就好了。」

田稷離他近，聽清楚他的話不由得覺得可笑。

他拉着萬戶侯的衣袖就要把他拉走。「走吧！」

「愛卿，這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孫將軍不是說了您一旦投降，就是萬戶侯。您現在已經是萬戶侯了，還怕什麼？」

「可他們好像急着控制寡人似的。」一時之間，萬戶侯難以把自稱改過來。

「您怎麼還自稱寡人啊！您現在已經是臣下了，要是再自稱寡人那就是對楚王的大不敬。楚王要是因此治您的罪，那天下人也不會說什麼。」孫平沒有和萬戶侯撕破臉，他也只好先哄著萬戶侯。

萬戶侯此時進退兩難。「寡---我一時改不過來。」

他拽了拽田稷的衣袖，不安地問道：「楚王會不會出爾反爾？要不然孫將軍為什麼用這種強硬的手段迎接我。」按理說，他現在已經是楚王封的萬戶侯，身份比孫平要高。

「大王你為了救齊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連大王也不做，捨生取義。庄王也是一國之君，對於您的心情也一定是感同深受，推已及人，庄王一定不會為難大王您的。」

孫平翻身下馬，走到萬戶侯身前。

萬戶侯警惕地問道：「你想幹嗎？」

孫平嘴角隱隱勾起一抹冷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聲音低沉：「萬戶侯，請吧！」

萬戶侯從前從沒有受過這樣的氣。

「等我見了楚王，一定要告你一狀。」萬戶侯氣鼓鼓地瞪了孫平一眼。

萬戶侯還沒意思到一旦沒了君王的尊榮，那他在別人眼裏不過就是一隻人人可以踐踏的螻蟻罷了。

孫平毫無溫度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他領着萬戶侯一路步行進了楚軍軍營。將他帶到一處軍帳之中。「萬戶侯且在此等候。」

說完這話，孫平留下萬戶侯在帳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萬戶侯連忙追出來。不是應該帶他去見庄王的嗎？怎麼不是帶他到庄王的王帳之中？

人影一閃，田稷擋在他身前。他站在門口沒有像往日一樣點頭哈腰，也不是討好的嘴臉，而是站直了身子。「萬戶侯，您就在這裏好生地待着，庄王一定會善待您的。」

說完，田稷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你！」萬戶侯瞪大了眼睛。

走到軍帳門口，兩個身材高大的士兵一左一右伸出手來攔住他的去路。

「你們幹什麼？要造反嗎？」

「萬戶侯請回！」士兵神色冰冷。

「你們……你們……」萬戶侯指着他們，手指不住地發抖。

他還沒有蠢到家，知道自己現在其實是被軟禁了。「好一個庄王，原來他只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萬戶侯，請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萬戶侯意識到自己被騙，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怎麼？庄王做得，寡人卻說不得？叫庄王給寡人滾出來。他竟然騙寡人？那寡人的投降也作不得數。你們這樣欺騙寡人，齊國上下一定會替寡人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