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親的電話

沒想到這裏的人居然這麼勢利，連一個前台小姐都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狗眼看人低。

可是為了生活，沒有辦法，我還是必須得想辦法先穩定下來，這個工作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接下來，我應該就是等待着通知了吧？就和我之前面試的步驟一樣，雖然我從沒接到過一個通知我去上班的電話。

我剛剛回到更衣室，緊跟着就走進來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

此時，小琴居然也跟在那個男人身後。

這男人金邊眼鏡國字臉，臉上有些發白，隔着眼鏡我都能看到他眼裏微微有些血絲，一看就是「操勞」過度，睡眠不足。

他的頭髮梳得油光可鑒，給人一種奸商的感覺。

這讓我一下子就意識到，這個男人很可能就是這個俱樂部的領導。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來應聘的？」中年男人掃了我一眼之後，回頭問小琴。

小琴一臉嫌棄地看着我：「對對對，就是他……也不知道是姚小姐看上他什麼地方了，居然直接點他的鐘……」

中年男人一沉眉，望着我：「小夥子，有沒有興趣在這裏幹下去？」

雖然我對小琴的態度很是不爽，但是中年男人這句話分明就是在邀我入伙，我心中有些激動，幾個月的流浪生活，看來終於是要結束了。

我急忙有些興奮地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說道：「沒技術，可以學，但是我們這裏不收那種吃白飯的，要是你做不好，我還是要趕你走！」

我連忙點點頭道：「是，是，我知道！」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說：「我是王文川，這裏的經理，你可以叫我王經理，你是來應聘技師的是吧？叫什麼名字？」

我回答道：「王經理你好，我叫楊兵！」

王文川道：「晚點我會讓技師長過來給你安排學習，學會了以後才能上鍾，當然……」

說到這兒，王文川面色一變，微微有些嚴肅地看着我：「下次如果姚小姐再來，還要點你的話，你就盡你最大的努力把姚小姐伺候好了，知道了嗎？」

王文川的話讓我再一次認識到姚小姐對他們的重要性，我也只能點頭答應。

王文川想了一會兒，說：「第一個月實習，包吃住，工資……一千，第二個月看情況，學得快就轉正，學得慢，繼續實習……」

聽到王文川的話，我心都涼了半截，實習工資才一千？

不過這對於一直處於流浪生活連個工作都找不到的無業遊民來說，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條件了，我只能咬着牙，答應下來。

不就是實習么？那我就拚命學，我就不信有醫學基礎的我，還學不會這裏的東西！

王文川又囑咐了幾句之後，就匆匆離開了，留下小琴在更衣室。

小琴又是一臉鄙視地看了我一眼：「你也就運氣好，碰上了姚小姐這樣的好心，自求多福吧，當心王經理開了你！」

小琴對我十分不友好，還瞧不起我，但好歹我們也算是名義上的同事了，我剛來，不想得罪人，只能忍着心中的怒氣對小琴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小琴「切」了一聲轉身出門，那眼睛比白紙還白。

我就一直無聊地在更衣室和技師室來回逛著，這裏有三四個男技師，都是對我愛答不理的，顯然也不太能接受我這個新人。

那個技師長倒是一直沒出現，也沒人安排我去怎麼學習。

直到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我才從兩名男技師那裏的談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不受歡迎了。

「那小子看起來也是個愣頭青啊，為什麼姚小姐就偏偏點他的鐘了？」

「是啊，誰不知道姚小姐每次來都是點我的鐘的，而且小費也不少……這小子，是斷了我的財路？」

「哈哈，要是這小子學會了技術，把姚小姐伺候得更好了，你就徹底打入冷宮咯……」

我站在更衣室門外，聽到兩個男技師的談話，這才明白了，原來姚小姐來這裏一直是點同一個男技師的鐘，但是今天我的出現，讓姚小姐沒點他，他心裏倒是把我記恨上了。

我剛剛準備進去換衣服的時候，兩個男技師換好衣服從裏面走出來，看到我，都不約而同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之後，才大搖大擺離開了。

我心裏雖然委屈，但我也知道，這份工作來之不易，完全是運氣，我一定要好好乾，才能在這座城市裏活下去。

雖然包吃包住，但我也不打算和這些人住在一起了，與其遭受他們的冷眼，我還不如回到我那破舊的出租屋呢。

換了衣服剛剛走出會所，我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我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父親打來的。

我心裏一抖，父親打電話來肯定又要噓寒問暖的，每次我都是編一大堆話說我在城市還好，其實所有苦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吞。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了電話：「爸！」

電話那邊父親有些焦急的聲音：「兵啊，手頭有沒有多餘的錢啊？」

聽到父親焦急的聲音，我頓時也有些急了，父親從來沒問我錢的事兒，雖然我總能東拼西湊想辦法寄那麼一點點回去，這一次，父親肯定遇上了事兒了。

「爸，發生什麼事兒了？這麼急？」我着急地問道。

父親嘆道：「你媽生病了，已經好幾天了……」

「什麼病？嚴重嗎？」

「就是嚴重的發燒，在醫院掛了好幾天的水也不見好……」

「那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聽到父親這麼說，我更是心急如焚。

我家裏一共四口人，我的父母和妹妹，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就靠着去鎮上接一些散活兒還有家裏的一些農作物維持生計，也把我和正在上高中的妹妹撫養長大。

聽到母親生病的消息，我整個人心裏都是一陣難受，都說兒子長大了父母該享福，我這個做兒子的也真夠窩囊。

「你不是在工作嗎？你媽怕你擔心，一直不讓告訴你，家裏沒錢了，丹兒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沒着落，你媽又生病，所以我才偷偷打電話問你……兒子啊，要是有多餘的錢就先給爸媽寄點，實在沒有就算了……」

「爸……我知道了，我明天給你打過去，爸……我……我還要加班，我先掛了……」

我急忙掛了電話，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楊兵啊楊兵，你怎麼這麼失敗，都出來這麼幾個月了，現在連母親生病了，妹妹沒生活費了你都沒錢給家裏？

我雖然答應了父親明天寄錢，可我現在全身上下，也就最後的一百塊錢了。

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