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妙人子路

「祥少爺提醒的是！」陳晨眯起眼睛笑得很是開心，「其實這做生意就像是海上行船一般，多的是大風大浪！只有經歷了最嚴酷的風雨考驗的人才能最終得到最為珍貴的寶物！你說是不是？」

「這是當然！不經歷風雨如何能見得彩虹！子路就在這裡預祝賈兄旗開得勝，羨驚眾人！」祥子路端起酒盞，大聲放肆的笑言道！

陳晨嘴角微彎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張突然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的平凡臉龐，同樣也端起了手裡的酒杯，話裡有話的說道，「那我也同樣祝福祥少爺這次出航一路順風，早日平安歸來！」

「哈哈！賈兄真是有趣！」祥子路笑得有些喘不過氣，吱吱呼呼的說道「出海這麼多次別的不說，這安全還是可以基本保障的！不過還是借你吉言，平安最好！」

兩個人說的話始終互相隔著一層紗，既不講明又不捅破，看著讓人真是好生著急，可偏偏這二人是樂得其中，玩的不亦樂乎，聊來說去，就是一整個下午，直到天色已暗，二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離開來，看上去倒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大爺今天可是心情不錯？」回去的路上，青書半步落於陳晨身後，小心斟酌的開口說道，「奴才可是好久都沒有見到大爺這般開懷的表情了！想必今日和祥家少爺的商談是極為順利的吧！」

「當然不止如此！」陳晨長出一口氣，頗有些興趣的說道，「這祥家少爺可真是一個妙人！他不僅違背了家裡的意願，幫我出海尋物！還告訴了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老子打算出手對付我，恐怕還聯繫好了其他的幫手！你說他妙不妙！」

「祥老爺一向與我們並無牽扯，怎會突然發難？這祥少爺所說又有幾分可信？大爺是怎麼想的呢？」青書一連串的發問讓陳晨心情更加愉悅，這才有了一個標準的管家的姿態！

「準確的來說，他是祥家的四少爺！」陳晨主僕二人回府時並沒有乘轎，而是緩慢的沿著燈火零星的江邊一路悠閑的散著步，。此時的陳晨停下腳步，看著江中一艘艘歌船舫兜兜轉轉，裡面的歌女才子笑語風聲，好不快活的樣子冷笑著說道，「祥家八子！大少爺，三少爺乃是主母徐氏所生！為嫡子！有外家扶持，一貫是最受器重的！二少爺，五少爺，六少爺一母同胞則是二姨娘柳氏所出，雖然比不得嫡子的待遇，但柳氏乃是祥老爺的嫡親表妹，自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情分自然不一般，就連正妻徐氏也只能與之和平共處，暫避其鋒芒！她一個上不了祠堂牌位的姨娘卻能一連生下三位庶子，這其中二少爺更是只比大少爺小了半個月，若不是陰差陽錯，說不定這祥府的女主人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陳晨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吐出一股鬱結於心的濁氣，緩緩的悠然說道，「八少爺今年不過三歲，可正是祥老爺的老來子，心頭肉，其母金氏年輕貌美，祥府的大管家乃是她的嫡親大哥，倍受祥老爺倚重，這母子二人最近可是老爺子眼前的紅人，若不是八少爺年紀太小沒有威脅，這二人的性命怕是保不住，如何還能如此囂張！」

「那祥少爺？」青書有些糊塗了，祥家的船運可是最大的一塊生意，那麼掌管著船運的四少爺怎麼著也該是受寵並深的祥老爺信任的吧！

「祥家四子與七子乃是太老夫人做主迎娶進來的平妻王氏所出！」陳晨幽幽的說道，「王氏為人木納，最重禮義廉孝！雖然因為不解風情，不善爭辯為祥老爺所厭棄，但是卻深受太夫人的喜愛，以前的日子也還算得上好過！」伸腳踢開路邊的一粒石子，陳晨已經被夜色掩蓋了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有譏諷冰冷的聲音在黑暗裡回蕩，「但是自從前些年太夫人過世了之後，他們母子三人的日子便一日不比一日，七少爺曾經更是因為中毒差點丟掉了性命，但是府里卻無一人前去探望，就連他是如何中毒，何人下毒的事情也是草草了事，根本就沒有細究！之後，出海的貨船上就默默的多了一位祥少爺，風雨同濟，同甘共苦，幾年下來，他自然就收服了一大批經驗豐富又信賴於他的船員！到了現在，與其說是祥家的船隊厲害，不如說是他祥四爺的本事通天！祥老爺子已經壓制不了他了！」

「那如此看來，祥家父子的矛盾確實是不可調節！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必家醜外揚，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家人吧！」青書不解的問道！

「自家人！」陳晨不屑的冷哼，「出手害人的從來都是自家人！現在的祥子路手裡握著最掙錢的船運生意！這讓其他的人怎麼甘心！此刻的他就是祥府一眾人的肉中刺，眼中釘，除了他的母親和弟弟之外，就連他的親身父親也恨不得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就此死在海里才是最好！這樣的絕境，你說，他還有什麼選擇？」

青書低著頭不說話，此事已經涉及到了大爺的禁忌，不言不語方為上策！

賈赦的情緒也是一陣低落，收到原主殘留的感情影響，他失去了一貫的理智，此時他需要安靜一段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二人就這般無言的安靜的走回了賈府，背影里都透著凄涼！

另一邊，祥府的巧曦苑裡，祥子路背靠著座椅，正疲憊的揉捏著自己的眉心，他的妻子梁氏端著溫熱的雞湯小心的餵給他喝，嘴裡輕聲詢問著，「爺今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婆婆那裡派人來問了三四次，擔心的不得了，弄得我這心裡也七上八下的慌了起來！直到見著了真人此刻才是安穩了下來了！」

祥子路就著勺子喝了一口滋補的雞湯，無意的透露了自己今日的行蹤，「我今個去見了賈老爺！」

「賈赦，賈老爺？」梁氏有些驚訝的喊了一聲，隨即謹慎的左右查看了一下，才小聲地抱怨道，「夫君怎麼如此魯莽，公公如今的心頭大敵便是他，你今日的行蹤一旦被那幾人知道了，家裡怕是又要不得安穩了！」

「便是如此我才更要去見他！」祥子路的眼神異常堅定的說道，「古往今來，多少人因父母偏頗屈辱一生，甚至於鬱鬱而終，但卻都被一個「孝」字壓破天，不得言語父母之過半字，唯獨他，壯士斷腕，一手斬斷血緣牽絆，自在一人，卻還留了好的名聲，連路人都可以為他抱不平！老爺子已經按耐不住了，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是成是敗就看這一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