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府里府外

第800章 府里府外

「仲大人,你給我出來,快點……」。

鹽課衙門來個不速之客,丫鬟沖著大堂便是一陣叫喊,衙役們紛紛圍了過來,一臉的好奇。

「敢有人如此對仲大人無理?這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因為區區鴨血湯、芝麻燒餅的小事,這兩個女子還真敢鬧到衙門來?

鹽課衙門是不設卡的,那兩個女子徑直走了進來,程默和肖大可也就直接跟了上來。

那女子見丫鬟如此『理直氣壯』,似乎覺得有些過了,但話一說出口,總得要將這個場面撐下去,見衙役們都圍了上來,她也只好緩緩挪步,向牆角一側走去。

仲逸不明所以,不過聽到的是丫鬟的聲音,從未見過面,自然判斷出來。

「大膽,何人在此喧嘩?」。

來到門外,仲逸見已是人滿為患,面對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再看看自己的屬下,這個衙門的權威還是要維護的。

程默和肖大可立刻上前,身後的衙役立刻跟了上來:「仲大人,這兩名女子不知何故,突然就闖了進來,怎麼攔也攔不住,是不是都抓了?」。

抓了?

未等仲逸說話,那丫鬟竟繼續雙手叉腰道:「呵呵,一個小小的從五品衙門,竟敢抓我們?來……抓一個試試?」。

說實話,鹽課衙門的門檻是不高,最高的提舉司也就從五品,著實難以鎮住別的衙門,自從仲逸來這裡后,這都是老黃曆的事兒了,。

『抓起來,任你是龍是鳳,這裡是鹽課衙門,厲害的不行……』。

衙役們自然不願看到他們的仲大人受委屈,只要有個領頭的,立刻就會上手,無須再猶豫了。

仲逸猛地感覺還有一人向他靠來,他沒有轉身,只是腦子飛快轉動著。

再想想之前那個丫鬟和衙役們說的:「我們……兩名女子?」。

「哦,原來是你啊,真是不可思議」。

猛地轉身,仲逸循聲望去,幾乎在同時,那女子已經迎了上來,二人目光很快對在一起。

仲逸瞪大了眼睛,不由的向後退卻兩步:這位在衙門裡一直沒有發聲的女子,竟然就是木木花?

「看什麼看?真是沒想到啊,這個什麼……鹽課提舉司……提舉大人,就是你啊?」。

木木花的邊走邊說,驚訝程度一點都不亞於仲逸,只能用她大小姐的身份繼續之前的語氣:「倒是我想錯了,本以為這樣的官,應該是糟老頭子或老學究,沒想到你還會……」。

仲逸加快腳步,猛地上前指著木木花的鼻子制止道:「姑娘,你認錯了人吧?本官是從京城翰林院而來,到雲南也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們好像沒有見過吧?」。

木木花微微一怔,似乎覺得那裡不對,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你……你……」,木木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見丫鬟走了過來,也只得讓她也先閉上嘴巴。

仲逸轉身道:「你什麼你?說,來我鹽課衙門到底所為何事?若不實話實說,休怪本官無情,將你——轟出去……」。

本想說句「輕功如何如何」來著,但畢竟這裡這麼多人,木木花見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提舉大人,心裡也打起了嘀咕:不能讓這些人看出他會武功。

想想也是:一個文官,不僅會武功,而且可算作高手中的高手,這多多少少令人有些意外。

「不行,這是我們的秘密,我要替他保守下去」。

想起當初自己被仲逸獨自丟在密林中,木木花當時確實怨氣不小,但後來一想:他還設法向管家們通知了自己的方位,也算是關心了自己一把。

女人,有的時候就怕有人對她不上心,但細細想來,男人又何嘗不是呢?

仲逸當初對這位在當地名氣頗大的大小姐印象確實不怎地,但後來一想:她口口聲聲說「那個藥粉藥性有三天之就」,後來才發現連三個時辰都不夠。

當仲逸一直喊著肚子餓的時候,木木花已經開始想法找吃食,也就是後來不知道該怎麼做的——烤魚。

「這個人不錯,而且很神秘」,這是木木花此刻的評價。

仲逸見她呆在哪裡,便大約看出這位大小姐似乎也看出了什麼,還提示的早已提示,剩下的就靠她自己去悟了。

「本小姐來這裡,……當然是有事啦……」。

木木花再次制止住丫鬟的咄咄逼人,緩緩向仲逸走去,輕聲細語道:「素問仲大人出自翰林院,想必文采相當了得,本小姐讀書步數甚解,常受爹爹責罰,特慕名來房,方才一點小誤會,還請仲大人萬莫見怪」。

仲逸出自翰林,這是人人皆知的,在當地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木木花到底是聽誰說已經不重要,不過她像模像樣、一本正經的神情與之前判若兩人,令人一時難以置信。

方才兩個潑婦般的女子,轉眼的功夫就是大家閨秀,文靜的不要不要的,不服不行。

仲逸微微點點頭,他對這個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果真出身大戶人家,反應確實我一拼。

聽這麼一說,衙役們立刻沒了興緻:本想抓這兩個潑婦的,弄了半人家是來做學問的,這還抓個什麼勁兒呢?

再聽丫鬟說這位大小姐是土司大院的千金,伸出的大刀又急忙縮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請小姐到客堂一座,在下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請稍後」。

仲逸向程默遞個眼色,他立刻上前請道:「大小姐這邊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小的聽你差遣」。

程默這麼一說,見木木花已轉過身去,他立刻上前向肖大可低聲道:「快讓劉妙妙上街去,夫人那邊……」。

仲逸微微皺眉,欲言又止,不過心裡對這小子還是比較滿意的:聰明歸聰明,有的時候聰明過頭了。

「讓夫人快點回來,就說府里來貴客了」。

程默臉上的笑容立刻散去,回過神來,立刻追上肖大可又補充了一句:「那個……還是請夫人快點回來吧……」。

木木花有些失落,她沒想到這位算作自己救命恩人的仲大人如此冷冷的對她,多少有點沒面子。

「走,你在前面帶路,若是今日的茶不是新茶,小心我家小姐掀了你這破衙門」。

丫鬟這麼一說,木木花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一副找茬的樣子……

大街之上,各家店鋪人來人往,大約到了飯點的時間,酒樓客棧這種地方已是人滿為患,彷彿去的晚了就沒位置似的。

一家沿街茶樓,靠窗一間包房,仲姝正朝外望著,對面巷子連同街上行人盡收眼底,儼然一個閑來無事觀景之人。

這個茶樓明叫德芙茶館,是大理城中一家老字號店鋪,當地幾乎無人不知而嘗其味也。

就是有點貴了,這是當地人對德芙茶館的看法,也或是因為新東家重新裝修的緣故,這裡的茶也確實比別家多一些,令人有些不適。

仲姝之所以發現此處,是因為陶朔在陳府「卧底」時得到的這個消息,原戶部侍郎陳覃多次在這個茶樓會客,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處。

銀子花費多了,但這似乎並不影響茶館生意,這種「怪象」也非孤例:越是花費高,越有人來,扣扣嗖嗖的小門小店,反倒無人問津,這便是「生意經」的一種。

「這位客官裡邊請,樓上有雅座,您幾位?」。

門口有人熱情招待,陶朔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已經有人了,不必招呼,我自己上去便是」。

不容分說,陶朔徑直奔上二樓,茶館夥計立刻跟了上去,像是在盯著他一般。

貴,有貴的道理,像這樣的茶館怕是一般人來,也不是沖著那杯茶水的吧?

來到包房,仲姝又拿出一塊銀子遞給夥計,那夥計立刻上前笑道:「打擾,二位客官慢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便是,小的隨叫隨到」。

陶朔揮揮手,有些不耐煩道:「去去去,有需要會叫你,不要把我當賊就行……」。

那夥計連連擺手致歉道:「怎麼會呢?這位客官一看就是做大買賣的,豈能與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一般見識?」。

陶朔望望仲姝,得到一個滿意的點頭后,他也就是不再迴避了:「小子,算你識趣,知道小爺我之前是幹什麼的嗎?」。

正準備退去,那夥計立刻來了興緻:真當我們這裡是茶館了?若是來找事的,那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了?

「這位客官是怎麼個說法?來我們這裡的……倒是有些來頭的,只是不知您在哪高就呢?」。

臉上笑意如沐春風,但這夥計不由的向門外望了望,似乎在找著其他看場子的兄弟。

陶朔與仲姝相視一眼,立刻明白了:這個德芙茶館,確實有些來頭。

「實不相瞞,兄弟我之前在陳府做事,深得陳老爺器重,當然……現如今陳府是不行了,不過,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陶朔學了不少這種場面上的行話,不過為了讓這個夥計更有點自我感覺,也就說的有些軟了一些。

那夥計一聽這話,立刻牛氣了不少,似乎從夥計一下子升為掌柜一樣。

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老子立刻讓你嘗嘗什麼叫做德芙茶館?

「哦,原來是陳府大院的,不過……我聽說……前段時間,陳府不是出事了嗎?府里的人,大多被帶到衙門問話」。

那夥計雙眉上揚,嘴角漏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不知兄弟你……是怎麼個說法?」。

怎麼個說法?不就是你是逃出來的,還是才被放出來的嗎?

咳咳,陶朔調整了站姿,一臉的輕鬆道:「你說呢?小爺我剛從知府衙門回來,就是想找個清凈的地方喝杯茶,怎麼就這麼難呢?」。

末了,他又故作不耐煩道:「這裡好吵,我本是來談點事情的……」。

之前因為怒江驛站被劫一案,大理境內已一下子來了很多人,刑部和都察院的欽差,英勇千戶所和錦衣衛的,弄得滿城風雨。

相比之下,像陳覃這位昔日的戶部侍郎就顯得渺小很多,甚至於被人都遺忘了。

待京城的各位離去后,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哦,原來在城中說一不二的陳家,也就這樣沒了?

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不過主人已經鋃鐺入獄,那便是樹倒猢猻散,還有什麼可牛的?

這夥計是個機靈鬼,他腦中細細盤算著:看這小子架勢,一定屬於那種沒事的,否則早就被打的不像樣了,還敢在這裡猖狂?

再聽聽陶朔方才那輕描淡寫的一句:「方才在知府衙門回來」,這句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就當地人而言,知府衙門的口碑一直不太好,甚至於什麼人都能扯上一點關係。

但不管怎麼說,人家還是知府衙門。雖說陳覃是昔日的戶部侍郎,但昔日畢竟是昔日的,在大理這塊地界上,還是知府衙門說話好使。

「原來是這樣啊,那小的在這裡恭喜客官了,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德芙茶館啊」。

夥計最是有眼力勁,看到一旁的仲姝氣質非凡,再看看陶朔那自信滿滿的樣子,鐵定是不向外邊的打手們揮手了。

「做什麼買賣?什麼飛黃騰達?我現在只書多賺銀子」。

陶朔向窗外望了望,不由的說了一句:「怎麼著?聽說你們沒有打聽不到的消息,只看能出多少銀子,是不是?」。

那夥計微微一愣,不由的再次望望一旁的仲姝:她雖然一直沒有言語,但明顯能看的出來,她才是主事的。

主事人不說話,那陶朔說的便是主事人之話。

「不知客官是聽誰說的?又不知二位……要向本店打聽什麼消息?」。

那夥計微微一愣,而後繼續道:「我們這裡的規矩:沒有道中人介紹,概不做買賣」。

陶朔隨意將包袱放在桌上,真真切切的硬頭貨聲音,看來是帶了不少現銀。

「西街,王大頭,要不要我把他叫來啊?」。

陶朔這麼一說,隨意端起一杯熱茶:「如今這年頭是怎麼了?放著銀子不賺,放著買賣不做?……這茶……味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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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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