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無果III

叮叮噹噹的響聲，將洛水從一片空白的夢境中緩緩剝離出來。

他聞到一股鮮花的芳香，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氣。

這是在哪？

他在心中發出疑問，緩緩從床上坐起來，背部隱隱傳來灼傷的痛感。

他抬起手，順着頸部向後摸了摸，他的手所觸及之處，有點疼痛的感覺，像是被火炙烤過一般。

「有人嗎？」

洛水從床上下來，他從來不穿黑色的衣服，不知道是誰，幫他換了一身漆黑的衣衫。

不光衣服是黑的，就連鞋襪，都是黑的。

他心情變得很糟糕，他最討厭黑色的衣服。

「有人在嗎？」

他推門出去，四下里張望，這地方看起來有些眼熟，他幼時似乎不只一次的來過此處。

他帶着疑惑走進隔壁的一間屋子，這是一間柴房，屋裏有一位老婦人，正蹲在爐子前煮着什麼東西。

「這位阿婆，你看見白亮了嗎？」

洛水上前一步，開口向那婦人詢問。

那婦人愣了一愣，緩緩地轉過身，看着洛水。

「白亮？」

洛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位婦人，她一頭華髮，看上去像個七旬老人，可卻長著一張年輕的臉。

「怎麼？才幾年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白亮不慌不忙地問了一句，轉身過去，拿了布墊在手下，小心地將葯濾進碗裏。

「不是......我當然......」洛水疑惑地皺着眉頭，「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白了頭髮？」

白亮沒有回答，默默地低下了頭。

「因為你啊！」

說話聲從門外傳來，二人雙雙回頭，望向門口。

「娘。」

洛水上前一步，看着水靈光。

水靈光笑着上前，拉着白亮走到洛水身旁，另一手拉起洛水，把白亮的手，放在了洛水手上。

「洛水，你受了重傷，是亮兒耗盡修為，才撿回你一條性命。」水靈光語重心長地對二人說道，「總算都過去了，等你們成了親，我就能安心退隱了。」

「等等！」洛水打斷她，抽回手，指著自己問道，「誰要成親？我嗎？」

「洛水，你怎麼糊塗了？」水靈光斂起笑意，鄭重其事地說，「你忘記了，你和亮兒，早就有了婚約......你不會是傷到了頭，忘記了吧？」

「洛水，你是不是嫌棄我，所以......」

白亮低下了頭，看上去十分難過。

洛水連忙解釋說：「不不不，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我只是，真的記不得，我和你，什麼有過婚約？」

水靈光輕輕推了洛水一下，笑着說道：「好了！不要再問了，馬上就要成親了，這些問題先放一放。回頭，再讓亮兒細細講與你聽！」

「可是，我是怎麼受傷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洛水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他總覺得心裏藏着一個女人的影子，他只知道那個人對他很重要。

可他卻記不起她的樣子，記不起她的名字，記不起她是誰。

但又好像，那個人只是在夢中出現過。

緊接着，洛水前去拜見了白亮的父母及族人。

白亮的父母，言辭之間，略有閃爍，因此，洛水更加懷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為了使洛水相信這一切，水靈光特意找人假扮成火娘，前來挑釁。

沒有什麼原因，就說要他們交出洛水。

一場打鬥下來，那假的火娘稱，只要洛水交還火族聖物，她就不予追究，不會再來。

水靈光給了「火娘」一個火炬樣的東西，那假的火娘就走了。

「那是什麼東西？」

洛水腦子裏更加混亂，因為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見到過那樣一個東西。

「那是火族的聖物，是火族人的鎮族之寶，有了它，火族才能屹立不倒！」

水靈光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彷彿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孩子闖了禍一樣。

洛水與白亮大婚在即，遠在火族的烈火，根本不知道這些天洛水都經歷了什麼。

為了掩蓋自己白髮的事實，白亮用黑色的頭巾，將頭部包裹了起來。

兩人一同來到人間，站在路邊，挑選著成親所需的用品。

「洛水，你覺得暗紅色好看，還是大紅色好看？」

洛水對她心存感激，因為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他記得她的聲音。

「忘了她......忘了她，就不會再痛苦......忘了她......」

這些話在洛水的耳邊，時不時地響起。

「忘了誰？」

「......什麼意思？」

沉寂了片刻，白亮疑惑地問了一句。

「你叫我忘了她，她，是誰？」

洛水極為認真地看着白亮的眼睛，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沒有誰。」白亮平靜地回答說，「從來就沒有誰，你也不需要忘了誰。」

洛水看着她認真的眼睛，他多麼地希望，能從她的眼中，找出一絲半點的破綻。

「火兒！別跑！」

兩個小孩，一男一女，追逐著從二人身旁掠過，那一聲火兒，差點就激起洛水全部的回憶。

洛水望着那女孩的背影，只有陌生，沒有熟悉。

火兒。

這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但又似乎只是頭一回聽說。

「洛水，洛水？」

白亮輕喚著洛水的名字，將他遊離的神思拉了回來。

「你怎麼了？」

白亮心裏一陣擔憂，她只怕洛水會恢復記憶，憶起關於火兒的一切。

洛水呆立在路邊，一直凝望着那兩個孩子的身影。

忽然，白亮捂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起來。

「你怎麼了？」

這次，換洛水問她。

「你哪裏不舒服嗎？」

洛水微微蹙眉，看她難過的樣子，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我......我耗盡修為救你，命不久矣......」

白亮瞥了洛水一眼，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洛水聽到這話，確實感到無比的內疚。

拋開別的不講，她捨身相救，洛水不可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你要不要緊，快坐下歇會！」

洛水扶她在路邊坐下，她坐下之後，便喘得不那麼厲害，看上去似乎好了一點。

「你且在這裏歇息，需要準備什麼，我去買就行了。」

不等她回答，洛水起身就要走開。

「洛水！」白亮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洛水，我很開心，臨死之前，還能了了我的心愿......就算是死，我也值了......」

洛水回過身，微微一笑，對她說道：「你這麼善良，上天一定厚愛你，不會忍心將你帶走的！」

「洛水，有句話，我很早就想告訴你......」白亮的眼眸中，閃爍著光亮，她強忍着眼淚說，「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特別喜歡你，我就想......如果，我能日日見到你，那該有多好？不幸的是，我就要永遠離開了......慶幸的是，我還能有機會，成為你的新娘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