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聖女

和米里雅她們打過招呼，才得知她們也是既不能再深入參與葬禮，又不想在外面和人山人海的信徒們擠在一起，才在這不受人注意的角落休息。

說是摸魚其實也沒錯……不過她們也有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的任務，畢竟人實在太多了。

不止辛西婭隊和貝羅妮卡隊被叫去維持現場、引導信徒、排除危險，大劍們中除開部分在外執行任務的，其餘已經授予劍印的人員，包括新生代的大劍們也大都在這裡了。

至於那些相看熱鬧的訓練生，米里雅一個都沒準許過來。

在夏日陽光炙熱起來之前，教會裡各種繁瑣的儀式彷彿終於臨近尾聲，李坊一行人也稍微往外走了走，留下徹底空曠的大聖堂平層。

外面廣場不出所料已經擠滿人，肉眼可見的街道上也滿是人影。禱告聲和詠贊聲在大聖堂這邊內部清場的動作出現后就更大了，甚至身邊的人講話要大點聲才能聽見。

李坊動了動鼻子，即使在大聖堂外面，空氣里也有蠟燭燃燒的味道和不知名香精彌散的淡香，根本聞不到廣場前早已放滿的花堆有什麼花香傳來。

「等等，那邊那幾個小傢伙好像有點眼熟？」李坊忽然指著人群中幾個探頭探腦的小女孩說道。因為身上常備著裝備，刻意的話李坊的視力能比大劍們看得更遠。

「不對，發色不一樣。」他又有些不確定。

「沒看錯，是克莉斯多、潼恩、海柔爾和爾莎她們。」艾花臉色一黑，最先認出來是哪幾個調皮鬼，「我去把她們帶過來。」

說完，艾花身影移動，幾個呼吸就出現在那群興奮的小女孩面前。

片刻后，一共六名吃過秘葯、穿著別出心裁簡直像是叫人趕緊懷疑自己的小斗篷的女孩就滿臉沮喪的，站在一眾大人身前。

李坊摸了摸鼻子，對這群小女孩和米里雅都感到同情，並非常慶倖幸好自己不用來管。

「知道錯了嗎？」米里雅抱臂語氣冷淡。

女孩們像小雞啄米一般紛紛點著腦袋，比起總攬她們生活起居已經比較親近的艾花，這個各種傳聞都有的米里雅隊長更令她們覺得害怕。

「好，現在在這裡別亂動，回去再領罰。」米里雅說完便不再看這一眾只到自己腹部高的小女孩。

反而艾花生氣又擔心的問她們是怎麼弄到秘葯和小斗篷。

安娜貝爾笑了笑，和李坊交換了一個高興的眼神，從仇恨中走出來后，長著副娃娃臉，也很體貼人的艾花很受孩子們的喜愛，現在和嘉拉迪雅一起被安排去照顧這些訓練生。

或許潛移默化下，艾花自己性格也溫柔耐心了很多。

負責教導各種知識和人生道理的嘉拉迪雅雖然也受到孩子們的喜歡和尊敬，但她把很多精力都放在了亞莉西亞和比茜這對雙胞胎身上，最近甚至還找來了幾本教會裡的典籍來看。

這一小插曲沒有帶來什麼影響，時間不急不緩的向前推進。

大聖堂高聳的拱形門在一片哀傷和禱告聲中緩緩打開，一隊護送大主教靈柩的人員莊嚴走出。李坊眺望了下，負責抬棺的都是教會裡的司祭，文森特赫然在列。

引人注目的是，隊伍前方有一位素衣白袍中等偏矮的女性，稍微落在幾位白髮蒼蒼的司祭身後。

坎蒂絲？

李坊有些摸不著頭腦，按道理在教會這種儀式上，無論是西瑞爾康拉德這些大貴族還是士兵統領大富豪，都是沒有資格站前的，最多在後面跟從。更何況坎蒂絲這樣的年輕修女，並且站位還那麼靠前。

她著裝也像是特別設計過，李坊發誓自己在拉波勒和教會接觸了那麼些年，都沒聽說過有這種適合女性款式的衣服。

略帶疑惑的觀望中，護送大主教靈柩的隊伍在鋪好最上等毛毯和兩旁堆砌滿鮮花的道路上緩緩前行，沿著預設好的道路往旁邊幾百米外的聖祠走去。

不止李坊一個人心懷疑惑，那些虔誠的信徒們甚至心有不滿。

但當一直保持沉默不言的坎蒂絲逐漸靠近人群，越來越多的信徒感覺到身體和意識彷彿跌入一片溫暖安寧的氛圍。

他們不自覺地回想起平日里誦讀過千百遍的諸多教會聖典，心緒平靜下來，接著眼前彷彿出現了雙子女神慈愛憐憫的身姿，晃眼又變成加莫里大主教帶著慈祥笑容的注視。

光明，溫暖。

然後便是各種令自己心中感到平靜或淡淡幸福的回憶被勾起，整個人都持續沉浸在不忍打破沉默的寧靜狀態里。

神跡？女神的目光注視著這裡？

信徒們不再注意隊伍匯中坎蒂絲的出現有多麼不合規矩，反而越注視越覺得她身上帶有與他們一樣的虔誠和哀傷……

越來越多的人平靜下來，禱告聲也逐漸低沉，隨著護送靈柩的隊伍緩緩行進，這種影響不斷擴散，甚至變得有些壯觀起來。

李坊嘶了口氣，真沒想到僅僅是兩件裝備就讓坎蒂絲強大至此，昨晚她真的沒怎麼表現出來有這種不用注視並且可以同時影響很多人的能力！

「看起來教會是要對坎蒂絲『下手』了。」李坊向身邊人說道。

眼前所見足以證明，坎蒂絲的能力和教會非常匹配！李坊自然開始擔心這種近乎蠱惑人心的能力被濫用，但幸好裝備是控制在自己手裡的。

想來真的奇怪，怎麼感覺回到拉波勒后教會好像刻意忽視掉自己了？李坊發現格古也在護送靈柩的隊伍之中。

幾百米的距離即使走得再慢也很快便抵達。

抬著靈柩的司祭們彷彿不覺沉重，身姿依舊挺拔如初。

靈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被送進聖祠，在早已準備好的底座上緩緩放下，嵌穩，成為教會裡又一處偉人的安眠之所。

在那幾位年老司祭高聲的頌讚聲中，加莫里大主教對外的葬禮圓滿結束。

但這幾位司祭並沒有離開，而是緊接著向在場所有人宣布了一件大事。

「今日，為執行加莫里大主教最後的聖諭，我們將迎來教會有史以來第一位聖女，她有著最聖潔的信仰與毫無瑕疵的品德，願將一生奉獻，並為女神散播慈愛與憐憫之名！」

「……」司祭接連說了很多，但李坊沒再聽進去了。

清晰放大的視線中，坎蒂絲那略顯單薄的身影站到了最前面。

她嘴巴一張一張的，表情是從未看見過的冷靜、莊嚴、肅穆。說的話李坊每個字都聽見了，但到最後似乎又忘了她說了什麼。

「也許以後叫坎蒂絲得用尊稱了？」最後他嘆了口氣說道。

「她還是那個人，只是多了層身份。」米里雅安慰道，她並不驚訝教會會有這樣的決定。

或許昨天剛回到拉波勒，很多消息還沒來得及接收，但總感覺一下子和坎蒂絲有了很大的距離感。

安娜貝爾抬手摸了摸李坊腦袋，又稍微按了按，說道：「明天我就去把莉芙路帶過來，這些天你好好的。」

「好。」李坊感受到了安娜的擔心，抬起胳膊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笑著說道：「我會幫她儘快適應裝備的，等南方……算了，我先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