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測試

即使是號稱全年氣候溫和的倫敦，在這個11月的雪夜依舊冷得讓人發抖。

身上只穿了一條真絲睡裙的佐伊將被冰冷的手銬銬住的雙手交握在一起，試圖給自己取暖，但只是徒勞。被黑色布袋罩住的腦袋和司機故意打亂節奏的駕駛行為讓她覺得眩暈。此刻別說記住路線，佐伊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吐出來。

「奧斯瓦爾德小姐，到了。」從始至終佐伊唯一聽見過的那個男聲再次響起。緊接著，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凜冽的寒風隨著車門開啟，再次吹打在佐伊身上。

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佐伊任由那個從家裡把她綁架出來的男人拉住胳膊，踉蹌著下車。

好冷。

赤腳站在地上，刺骨的寒冷讓她身體發抖。

「這邊，奧斯瓦爾德小姐。」聲音再次響起，緊接著，佐伊感覺到有人似乎站在她身前。試探著向前，她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肩膀。

就好像好萊塢電影里的場景，她這個人質（肉票？）被兩個人架起來，開始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佐伊能夠感覺到她被人由寒冷刺骨的室外帶進了某個室內，伴隨著溫暖的空氣而來的，還有燈光。

或許是從地下車庫走進了室內？

她不太確定。

終於，目的地到了。

「啊！」被人猛然扔在地上，緊接著黑色的頭套也被拿掉。佐伊跪倒在地，明亮的燈光讓她的眼睛發疼。

「奧斯瓦爾德小姐，請坐。」一個不同於之前聽到的男音響起。

用手撫了下眼睛，佐伊這才看清楚四周的情形。地上是一塊織花羊毛地毯，她正跪在上面。抬頭，一個身穿黑色西裝三件套的男人就坐在她正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滿臉倨傲。

「奧斯瓦爾德小姐？」坐在對面的男人抬手指了指擺在對面的一把椅子，示意佐伊坐上去。

站在一側似乎正是綁架佐伊而來的男人見到跪在地上的女孩兒沒有反應，於是上前把人拉起來，推到了椅子上。

「請原諒手下人的粗魯。」坐在單人沙發里的男人假惺惺地致歉。

「你是誰？」雙手依舊被銬住，佐伊先是看看坐在對面的男人，又抬起頭看了看四周。

房間角落裡站著四個身材健壯的男人，而除了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之外，另外還有兩個男人就站在距離他們不足兩米遠的地方。

這是一間布置豪華的會客室——如果忽略明顯不懷好意的男人們和她坐著的這把簡陋的椅子的話。

「我的名字無關緊要。」坐在沙發里的男人點點頭，緊接著，站在一邊的兩個男人走到了沙發後面站好，而房間角落裡的四個男人則一起朝著門邊走去。

兩個守在門內，另外兩個應該是守在門外。

佐伊看著被打開又關閉的大門，心裡盤算——眼前的男人是誰？是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還是莫里亞蒂的仇人？

「你讓人帶我來這裡，你想要什麼？」室內溫暖的空氣並不能平復佐伊的情緒。被恐嚇綁架又被帶出室內凍了個半死的她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而且，她還很憤怒。

任何人遇見這樣的遭遇心情都不會好。

「嗯，爽快，我喜歡這樣。」坐在對面的男人架起雙腿，身體靠進了沙發靠背里，「奧斯瓦爾德小姐是聰明人，這很好。」一隻手抬起揮了揮，緊接著，站在他身後的手下之一就將一份牛皮紙文件夾遞了出來。

「奧斯瓦爾德小姐先看看這個。」坐在沙發里的男人將文件夾接過後放在了茶几上，然後推了過去。

佐伊身下的椅子硬梆梆的，並且要比沙發高。此刻讓她在雙手被銬住的情況下從比沙發還要矮的茶几上撿起一份文件，不能不說是一種打壓氣勢的手段。

又或者說是一種刑訊策略。

佐伊直視著沙發里的男人幾秒，然後站起身，拿起了那份文件夾——魯莽不是勇敢，這筆帳她遲早會算回來。

「奧斯瓦爾德小姐是牛津大學的高材生，又頗受人賞識，想來對目前的情況已經有了判斷？」單人沙發里的男人端起了咖啡杯。與身上只穿了睡衣並且還被銬住了雙手的佐伊相比，他顯然舒適極了。

將牛皮紙文件夾拿在手裡，佐伊看著上面紅色的「機密」字樣，心裡很清楚是她玩大了。詹姆斯·莫里亞蒂名聲在外，她幾次三番和對方一起出現還表現曖昧，政府的情\\報\\機\\關怎麼可能不注意到？

就算這是個被她OOC了的世界，但總不可能全民都智商掉線。

「我們的人注意到，您於8天前和詹姆斯·莫里亞蒂一起參加了一個……小宴會。」打開文件夾，佐伊和莫里亞蒂在一起跳舞的照片就夾在文件夾的第一頁。「而昨晚，您在離開蘇格蘭場之後，正是和莫里亞蒂先生共進晚餐。」昨晚餐廳的照片就夾在第二頁。

佐伊慢慢地翻看文件夾里的文檔，佐伊·奧斯瓦爾德的生平、近些天來她的所有行蹤、她和莫里亞蒂之間的幾次見面。

文件夾里，關於她的所有信息巨細無遺。

「我假設……您總該告訴我您的來歷？」能夠有這樣的行動力，除了國家機器之外不做他想。「國安局？秘密情報局？MI6？」如果眼前的男人是「大英政府」，那麼那位智謀甚至在大偵探之上而且還精通權術的男人真的會這麼輕易現身在她眼前？

可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又會是誰呢？

「奧斯瓦爾德小姐可以認為我是一個……利益相關者。」沙發里的男人放下咖啡，可依舊對他的來歷諱莫如深。

把文件夾扔回茶几上，佐伊已經不想再按照對方的節奏走下去了。「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如果對方真的要以參與恐怖行為或者其他罪名逮捕自己，那麼就不會費心綁架了。

「詹姆斯·莫里亞蒂。」

果然。

「我們注意到奧斯瓦爾德小姐與詹姆斯·莫里亞蒂先生交往很親密。」事實上在這之前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與「教授」的交流如此親密過。「我們只是想從奧斯瓦爾德小姐那裡得到一些信息。」沙發里的男人說得輕描淡寫。

信息？想讓她當間諜？

佐伊冷笑，深深覺得如果面前的男人真的是「大英政府」本尊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也就沒救了。

「這位……『不管你是誰』先生。」冰涼的手銬卡得很緊，佐伊的手腕甚至都沒了知覺。「你想讓我從莫里亞蒂教授那裡為你傳遞消息？」

「是的。」沙發里的男人似乎很篤定佐伊不會拒絕。

「不可能。」佐伊毫無畏懼地笑出聲，「你可以去綁架下一個人了。」在莫里亞蒂身邊做間諜？她難道是覺得命太長？還是覺得在游泳池裡淹死的死法太舒服想換個不一樣的口味？

「哦？」對面的男人拿腔拿調地挑了挑眉毛，「沒想到奧斯瓦爾德小姐居然對詹姆斯·莫里亞蒂如此忠誠。」男人一直在假笑的臉上有了點驚訝的表情。

「和忠誠沒關係。」即使此刻已經身處室內，但佐伊依舊覺得渾身發冷。她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睡衣就被綁了出來，此刻處於陌生的環境、巨大的壓力下，室溫根本不能帶給她任何溫暖。

不過這也是對方審訊手段的一部分。

佐伊摸了摸自己已經發紫的手腕，垂下眼帘，掩藏好自己的情緒。

真是一群王八蛋。

沒本事去抓詹姆斯·莫里亞蒂，在她面前耍威風倒是耍得好。

「你不肯給我們關於莫里亞蒂的情報，這不是忠誠是什麼？」沙發里的男人終於不再滿臉假笑，而是眼神鄙夷，「奧斯瓦爾德小姐，難道你真的以為以你這樣一個小姑娘，莫里亞蒂會對你有多死心塌地嗎？對愛情心存幻是你的權利，但我勸你，還是認清自己的身份比較好。」

男人的語調里蔑視和傲慢顯露無疑。

「哼」，從小到大從沒遇見過如此讓她火大的場面，佐伊幾乎要壓不住自己的怒火。「你們對莫里亞蒂束手無策，抓起我這麼一個普通人來倒是得心應手。」這到底是哪家情報機關？「我不會幫你們，原因也很簡單。」坐直身體，佐伊並不想示弱，「我不喜歡你們辦事的風格。」

這種腦殘的情報機構能贏得了莫里亞蒂才有鬼呢！

「佐伊，這是被你OOC過的世界喲，情報機構太缺心眼你也有責任的。」一直擔心打擾佐伊的神秘聲音忍不住開口，「畢竟你可是作者。」

我那是年少無知！

佐伊被耳邊的聲音吐槽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我勸奧斯瓦爾德小姐還是想清楚一點比較好。」而這個時候，沙發里的男人也已經失去了耐心，「您今晚被我們帶走，你說……莫里亞蒂會不知道嗎？」男人深色的瞳孔里滿含惡意。「您在與我們相處了一個晚上之後才被放回，難道那位謹慎的教授先生還會相信你？今天……你可是目睹過他的行事作風的。」

這句話威脅的意思明顯——就算佐伊不答應合作，他們也有辦法讓莫里亞蒂懷疑她。

「既然你們把我的資料查得很詳細，那麼為什麼會不知道這一點呢？」如果說之前佐伊還可以為了活命委曲求全，那麼此刻男人的威脅就是那根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我這個人，特別，特別，討厭被人威脅。」人生的倒計時就掛在頭頂上，她真的不想把有限的生命里的任何一分鐘用來委屈自己。「我不會跟你們合作。」她靠回了椅背上。

整個房間安靜了足足五分鐘。

「如果奧斯瓦爾德小姐已經下定決心的話，那麼我們也不會強求。」沙發里的男人此刻已經收回了臉上的表情，眼神冰冷，「不過五分鐘前我們的特工已經在奧斯瓦爾德小姐的電腦里發現了大量與境外恐怖組織通訊的記錄，並且還在您居住的公寓里搜出了MI6昨晚丟失的一個記憶棒。您涉嫌在國內進行間諜活動、有叛國行為、並且還有其他大量違法行為。奧斯瓦爾德小姐，在我們查清事實之前，您只能接受調查。」

隨著話音落下，守在門邊的兩個男人走過來，氣勢兇悍地押住了佐伊的肩膀，力道之大甚至讓她叫出來。

「奧斯瓦爾德小姐，您會在事實查清之前，被關押在特別監獄。」至於關上多久，就不一定了。

「……」佐伊抬頭看著沙發里的男人。

「又或者……您改變主意了？」沙發里的男人抬手，示意手下人先放開小姑娘。

「咦？佐伊你問我？」突然被呼喚，神秘的聲音很人性化地咦了一聲，「呃……鑒於這是你第一個任務，新手福利確實可以允許你失誤一次。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給你存檔，等你完成下個世界的任務再回來這個世界。不過相應，下個世界的難度也會增加，而且存檔機會只有一次。」

不，事情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

「下地獄去吧。」不管這個王八蛋是誰，她一定會想到辦法脫身的。

房間里再次安靜了幾秒鐘。

不過這一次，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一直緊閉著的房門忽然被打開，緊接著，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走了進來。

「教授。」

「先生。」

房間里的幾個男人恭敬地行禮，然後全部起身退開。

「……莫里亞蒂？」走進來的男人還是晚上分手時的那身打扮，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差別。

犯罪大師走到房間里狼狽不堪的姑娘面前，輕輕揮了揮手，緊接著，一個男人上前，給佐伊解開了手銬。

「啪」，手銬被丟在了茶几上。

「我很抱歉」，單手插兜，犯罪大師臉上帶著一絲愉悅的表情，「不過佐伊，就好像你要求我展示自己的能力一樣，你也得展示一下你的，不是嗎？」

至於把學生在11月的雪夜綁架出來一事，莫里亞蒂沒有絲毫愧疚感。

「你合格了，我的學生。」犯罪大師伸出手，示意佐伊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佐伊看著面前男人那張明晃晃寫著「我欠打」三個字的臉，憤怒在瞬間到達頂點。

「啪！」根本沒有考慮後果，佐伊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莫里亞蒂的臉上。

房間里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犯罪大師屬下們的抽氣聲。

「叮咚！」佐伊耳邊的響起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詹姆斯·莫里亞蒂好感度加10點，總好感度65點。」

「請注意，詹姆斯·莫里亞蒂已對你單方面開啟了戀愛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