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帝位之爭：玄氏之孫（一）

七日喪畢。(.)

帝宮遍懸的素帳盡數褪去，素絹燈籠也一一摘下，換上鮮紅的顏色。女官侍女和內臣們復又換上藍白兩色的宮服。

我著華服，慢慢地走在漢白玉長廊之上。

晨風撫過，身上緋紅色的衣衫如火焰一般跳動，長長的裙裾披帛拖曳在身後，重重疊在乳白色的地面上，映出淡淡的橘光。一路上的女官見我都紛紛行禮，問候安康。

那日在明曦殿暈過去，我便推說身子虛弱不再前往明曦堂為女帝守孝，改在自己寢宮內進行。因我接連承受父王薨逝與女帝駕崩的打擊，沒有人懷疑我的話。連日來，我足不出殿。

玄未眠果然依言增派了許多內侍衛在我寢殿四周巡邏，除此之外，我想他應該還派了式神暗中保護。

我是他登上帝位的關鍵，是他贏得天下的關鍵，他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四海歸一殿就在眼前。

那烏色的飛檐，在碧空素雲下分外清晰可見。我一路行去，徑直來到四海歸一殿前。

這不知是我第幾次來這裏了？

可這一次心中的感覺，與以往都不同。此刻的四海歸一殿裏，各國君王使臣，滿朝文武齊聚，在商議由誰來繼承帝位，成為曦王朝第二位皇帝。

女帝駕崩不過七日，他們便褪素著錦，急着改朝換代了。

我冷冷一笑。

在殿外的女官見我，朝我行了禮便進殿通傳，片刻之後，殿內傳來了寂月女官的聲音：「請雲葭公主進殿。」

我瞬了一瞬，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襟與鬢，踏進四海歸一殿。

殿內的一切，都與女帝在是一樣，不曾改變。只是我從未見過四海歸一殿有這樣多人，這樣擁擠的時候。想必以往，每日女帝在此上朝聽政，殿下也是如這般擁擠？

我跨進四海歸一殿，所有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落在我的身上。我聽見他們心底的疑惑——這無品級的女子，在這個時候進殿來做什麼？

帝位的兩位候選人立於帝座之下。

玄未眠著青衣，雙眸沉沉掃視殿下；公子安著白衣，眼角含笑，淡淡地睨着我。我記起那日他和雲梔在廊橋上密謀的時候的表情，只覺得背上一陣涼——這嬌艷的笑容下，也是一顆要殺我的心！

再看去，雲梔立於四國之中，依然是那日見到她時凌厲的妝容，眼角輕輕的一勾，一種難言的君主霸氣。

她直直地看着我。那日紅袖行刺失敗，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敗露，此刻看我的心情，必定有所不同吧？

終於，我在殿中立定。

出雲郡昭陽率先問：「我們再次商討新帝之事，不知雲葭公主前來所為何事？」

滿殿皆靜，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淡然地直視他，開口，聲音平靜：「關於新帝之事，雲葭有女帝遺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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