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先讓竹玉去園子一角揪了把薄荷,弄出汁水來往太陽穴上一抹,那清涼的感覺立刻襲上腦袋。

早先就說過,寧楚克舌頭敏感,其實不只舌頭,她五感都比普通人強一些。這一下太刺激,沒多會兒眼淚都要出來,他趕緊將薄荷葉處理了,擦乾凈手,接着往鈕鈷祿氏那頭去。

鈕鈷祿氏剛說完孟佳氏,就聽說外孫女回來了,正想笑,只見胤禟眼眶泛紅,都要哭出來了還在故作堅強。

她十分心疼,趕緊招呼胤禟過來。

胤禟沒過去,直說他準備回去了,接下來要全心為選秀做準備,怕是沒空再來,讓鈕鈷祿氏保重身體。

「我的心肝啊,別使氣,告訴郭羅瑪瑪這是怎麽了,誰招你了?」

胤禟搖搖頭說:「那我就走了。」

鈕鈷祿氏哪能讓他這麽回去,讓他坐一旁等著,叫竹玉來說。

竹玉還在措辭,就感覺格格看過來了,那眼神並不鋒銳也不犀利,卻讓她一個哆嗦,「奴婢不敢說。」

「磨蹭啥?讓你說你就說!你主子是不是受了委屈?」

竹玉心一橫,咬牙回道:「格格過去時,正好撞見大夥兒在說笑,就問她們笑什麽。映雪格格回說,在笑我們本家的某某丟人現眼妄想高攀九阿哥還沒攀上……格格要強,就同她起了爭執。」

鈕鈷祿氏聽完就怒視着孟佳氏,「你閨女下帖子請我外孫女來,就是為了落人臉面?」

孟佳氏傻眼,她關上門是嘀咕過不少,總和映梅、映雪說寧楚克不要臉,老太太給她什麽她都敢收,那明明應該分給親孫女,卻讓外孫女佔去那麽多便宜。

背地裏怎麽說都成,映雪那丫頭怎麽就沒點眼力勁,當了出頭鳥不說,還當面揭人短……親孫女和外孫女鬧起來,老太太夾在中間不好做人,還將九門提督府得罪了,出了這種事,搞不好就要壞了親戚情分。

孟佳氏還是小看了鈕鈷祿氏,她一點兒也不糾結。

外孫女是什麽脾氣她心裏門清,你不招惹,她不會主動惹事;你要是招惹上了,她不會輕易饒過你。

那還有什麽疑問?這樣還能不是映雪先挑起事端?

「去讓人把映雪給我叫來。」

孟佳氏從圈椅上彈起來,「我去,我去叫她。」

「老二媳婦你哪兒也別去,你就坐這兒等著。」

鈕鈷祿氏保證說一定不讓胤禟受委屈,不過胤禟仍沒留下,他留下待會兒篤定尷尬。

前後才一個多時辰,人就回了府,覺羅氏滿心狐疑,問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

胤禟啃一口點心,說:「額娘知道今兒個是誰下帖子請我?」

「不就是你二舅那兩個姑娘?」

胤禟頷首,「是她們。」

覺羅氏不明白,「你別吃了,你要急死我。」

她這麽說,胤禟還是慢吞吞的將點心咽下,又喝一口茶漱了漱嘴,才道:「她倆早看不慣我,從前忍着不痛快,這回趕巧貴祿闖了禍,外頭好些風言風語,她們逮著機會就拿話刺我,偏偏我啥都吃,唯獨不吃啞巴虧,當時就懟了回去,我把映雪妹子氣暈了。」

覺羅氏感覺她也暈,緩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就撒氣跑回來了?」

「我去郭羅瑪瑪跟前告了她一狀,拍拍屁股就走了,回來這一路想着自己挺衝動的,這麽一鬧,咱們兩家怕是沒法處,可當時就是氣不過。」

覺羅氏斜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衝動?得,照你這麽說,咱們也占理,你要是連這都忍了才讓人笑話。放心吧,你郭羅瑪法外加你阿瑪都是一樣的性子,你郭羅瑪瑪受不了多大刺激。」

這麽想也是,崇禮日常就是懟天懟地,哈爾哈更別提,當着一眾老友的面也能罵親兒子是傻貨扶不起,別家說「犬子」是自謙,這詞落到他嘴裏,那就當真在說你是個狗兒子。

鈕鈷祿氏跟了哈爾哈這麽多年還沒氣到中風,今兒個當真是小事一件。

要說這次事件唯一的影響,也就是令寧楚克完美的樣子崩壞。

胤禟早先是有心理包袱,現在他想開了,寧楚克費那麽大的勁裝模作樣不就是想嫁得好?她都篤定是九福晉了還裝個屁!上回她傳信來不就是那麽寫的?

她讓他接着整,往死里整,誰認慫誰是龜孫子,還說——

你就可勁壞我美名,無所謂,左右我是要嫁給你的,你福晉名聲好或者不好,就看你自己。

胤禟看完就想嗤笑一聲。

最後這句是在威脅誰呢?你還能威脅得了本阿哥?

他已經想好了,九阿哥胤禟在皇城名聲奇差無比,都說他除了會投胎以及生得一張俊臉之外沒有任何優點,他就是個只會鬥雞走狗的紈褲子弟,且脾氣很壞,喜怒不定。

俗話說夫唱婦隨,他都這樣了,九福晉要那麽好的名聲來幹啥?要是九福晉名聲太好,等他們成親那會兒,滿京城不得為她惋惜?

這麽一想,胤禟就不樂意了。

被胤禟惦記的寧楚克,這會兒正在指揮針線嬤嬤改良褻褲。

天氣回暖以後,她就懷念起冬天的好了,冬天太冷太凍,底下那兄弟不容易興奮,偶爾興奮一把,她穿那麽厚也不至於丟人現眼。

開春之後,衣裳脫了一件又一件,等薄衫上身,那兄弟一衝動就蓋不住,每次練武或者騎馬、射箭之後最容易尷尬,寧楚克思來想去,決定添一樣裝備。

她起先恨不得打一條鐵內褲穿上,任那兄弟怎麽鬧都四平八穩看不出,又想鐵的不現實,就交代底下做兩條皮的來試試,要貼身的那種,貼身才勒得住。

對宮裏的針線嬤嬤來說,裁個羊皮內褲很容易,只怕九阿哥穿上之後悶爛屁股……假使真走到那一步,皇上以及宜妃娘娘肯定不會把九阿哥怎麽著,倒霉的只會是她。

針線嬤嬤略有些遲疑,壯起膽子說出了心裏的顧慮,她只盼九阿哥說做這個是為了懲罰別人。

結果九阿哥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怎麽想?」

「不然就做成鏤空的?好透氣,皮料也要少用一些,用多了悶。」

寧楚克看她比劃了幾下,覺得靠譜,就點頭應了。

因為雕花這道工序費了些事,皮內褲到手已經是那之後的第三天。

針線嬤嬤不確定主子說的緊湊些是要多緊,趕製了三種大小,本來還想雕點複雜的花樣,實在是時間不等人。那時候她一抬頭就看到宮裏的窗戶,那鏤空既簡單又大方,她心念一動,就拓印到了皮褲上。

東西送來之後,寧楚克第一時間檢查了,做得比她預想的好,瞧著工藝還挺複雜的。

選的是相對柔軟的皮料,盡量削薄,並給襠下墊了綢布。為了少用皮料,褲衩做成了三角的,兩側用料不多就沒做鏤空,前後都做了,圖樣瞧著挺順眼的。

寧楚克點頭,給嬤嬤打賞,又確認了大小,讓她回去再做幾條。

從房裏出去的時候,嬤嬤鬆了口大氣,天知道她背後都汗濕了,生怕九阿哥看過之後不滿意。

寧楚克挺滿意的,第二天就換上了,不僅穿去上早課,還跟老十他們練了騎射以及拳腳。起先她覺得皮內褲上身就是這麽自信,怎麽折騰都不怕丟醜,多穿一會兒她就感覺出不對勁了,皮褲哪兒都好,只一點,大腿根磨得慌。

等她玩了半日回去,撩起衣擺脫下褲衩一看,好傢夥,都磨破皮了,她趕緊把皮褲衩脫掉,又覺得屁股蛋上不對勁,伸手一摸,凹凸不平。

先前脫褲衩的時候,寧楚克就把房裏伺候的全轟出去了,這會兒她吆喝着讓錢方送兩面銀鏡來,前後一照,照完就成了囧字臉。

得虧沒讓胤禟看見,否則怕是要當場翻臉。

她可算看出嬤嬤雕的花樣源自何處……針線嬤嬤真能耐啊,成功在九阿哥的屁股上開出了兩扇窗。

寧楚克真是哭笑不得,她將皮褲衩撂在一旁,換回綢褲,接着吩咐錢方跑一趟太醫院,領罐藥膏回來,要是有人問起就說練武的時候擦破了點皮,沒大礙。

等上過葯,她又把針線嬤嬤找來,說明了這個弊端。

針線嬤嬤這才想起腿根肉嫩,讓皮料摩擦著是容易破,她趕緊跪下討饒,「奴婢真是頭一回做這個,實在沒有經驗,阿哥恕罪。」

寧楚克若真計較起來沒完沒了,平時卻隨意得很,擺擺手,「你琢磨著再改改,過幾天送兩條來。」

聽出她不欲計較,嬤嬤滿臉喜色,「奴才知了,多謝阿哥。」

在短短几日內要作出全新設計太難了,針線嬤嬤回去想了又想,改出兩款,一款改三角為四角,稍微增加一些用料,這樣不容易磨,另一款就是綢布鎖邊,讓邊緣盡量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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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格格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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